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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惟一面记识君,意度雄伟神清发 ——吴敏树的好友邵位西

 藜阁文集 2020-06-05

  邵懿辰,字位西,比晚清文学家吴敏树小五岁,是晚清著名的目录学家、文学家、藏书家,1861年死于太平军围攻杭州的战役。撰有《礼经通论》、《尚书传授同异考》、《杭谚诗》、《孝经通论》等著作,他是吴敏树1844年在京城结识的好朋友。

  1852年,吴敏树第四次进京参加会试,赋诗一首《赠邵位西员外懿辰即题其诗集兼索所著古文》,诗曰:十年江湖变须发,梦想京师豪俊窟。心知落落数公贤,今代风流未消歇。宣城梅叟老文理,吾乡曾子近奇崛。余惟一面记识君,意度雄伟神清发。自怜感激弃儒官,岂望声名动金阙。相逢一笑尘土外,未把文章当修谒。极知名重可无惊,尤喜才高能不伐。平生闭门所造车,尺寸多差惧颠蹶。思窥大匠绳墨陈,毂辐广长到輗軏。前者乞君诗卷归,坐读卧观已逾月。九天直落走风霆,万里飞行尽溟渤。昌黎气盛遣词豪,坡涪语妙清入骨。亦工排比组织能,未觉恢张文句兀。力无弗逮态纡徐,趣每有余想超忽。郎官枢直途最优,志士秋悲意如罚。钱塘潮落海门空,往往烟波梦桴筏。昔贤度世胸次高,富贵功名视黔刖。稍余嗜好未消除,遂有篇章争郁勃。君由达学善古辞,积为叙论及碑碣。屡求不出竟为何,岂我非人当咄咄。

  吴敏树说,混迹江湖十年改变了须发,梦想着京师那些才智杰出者的住所。心里知道各位公卿潇洒大方贤良,当代风流并未消逝而去。宣城梅叟老于文采和义理,我们湖南的曾国藩却是个奇才。我只见过你一面,只见你识见与气度雄伟,精神清明焕发。自我感觉自己可怜,感激自己抛弃了那个小小的学官,怎希望声名震动皇帝居住的宫阙。相逢一笑啊,已在尘土之外,不拿文章作为晋谒之礼。很知道名声重要,可不要惊怪,尤其喜欢才高而不被斫伐。平时关在家里造车,尺寸差的太多怕颠倒失次。想着窥探能工巧匠弹划绳墨,车轮幅度长到了车子。前一向请求你拿回来诗篇,坐也读,卧也读,已经月余了。老天最高处连续走过狂风和暴雷,飞越万里,穷尽大海。韩昌黎意气茂盛,用词气魄宏大,苏东坡和黄庭坚语句奇妙,清新入骨。排比工整,善于组织,不觉得张扬扩展文句突兀。力不能达到,态度要从容宽舒,趋向虽有余,却想超越。侍郎和枢密直学士前途最佳,志士仁人逢秋必悲,精神受到惩罚。钱塘江落潮,海门变得空虚起来,往往有烟波笼罩水面,梦见渡水用的木筏、竹筏。昔日贤人处世胸怀太高,他们把富贵功名视为黑色的酷刑。略微我的嗜好还没消除,于是就有诗篇争气势旺盛。你尤其通晓各种学问擅长古辞,聚集为写叙论和碑碣。多次请求,你为什么不出来?难道我不是人,就应当盛气凌人!

  吴敏树先说京城那些大人物如梅伯言、曾国藩他们文章了得,再说邵位西,拿自己和邵位西一比较,就自觉羞愧。再说到韩愈、苏轼和黄庭坚他们,写起诗来语句奇妙,文词突兀。又联想到古代贤人,他们处世胸怀太高,不在乎富贵功名,这从侧面表示了诗人的胸襟。最后,说邵位西通晓各种文体,就质问他为什么不出来应承这事?

  1853年正月初一日,邵位西在京城家里设宴招待吴敏树几个朋友,吴敏树回到巴陵会馆后赋诗一首赠给邵位西等人,诗曰:远客惊身贱,新年觉髩丝。昔人俱此感,今事独多悲。吾本甘穷老,家今付乱离。不归诚自谬,有恨岂专私。燕市宜沽酒,商歌尚倚诗。情真同溺笑,生已信狂痴。风土天涯似,亲邻旅馆为。换桃容俗态,爆竹厌儿嬉。邵子中枢直,军机几路危。岁朝贪暇集,兵论辍文辞。群士争筹策,专城孰鼓鼙。长江波走血,全楚局输棋。本倚疆臣略,翻成竖子欺。中兴须李郭,斗将必熊罴。送喜期无远,宽忧醉不辞。万方春气象,天意莫深疑。

  吴敏树说,远道而来的客人惊异于弯腰俯首,新年已到发现两鬓都是白发了。过去的人都有这种感觉,现在的事情独独多有悲惨。我本来甘心于清贫老死乡间的,一个好端端的家现在交付离乱之世。不回去确实是自我荒谬,心里有痛恨难道要一个人承受。在京师适合买酒慢饮,商声凄凉悲切的歌还要切合诗句。感情真挚得形同过分的笑一样,活着已确实是癫狂痴呆。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走到天涯也难改变,亲朋戚友邻居旅馆也无所作为。新桃换旧符打扮着世俗人的气质,爆竹声声满足小孩子的嬉戏。邵位西是中枢正臣,军机几路不安全。正月初一贪闲走到一起,说起战事就中止了话题。一群读书人争着贡献策略,主宰一城的地方长官想着谁去敲鼓进攻。长江水里飘着血液,古楚国境内局势是一盘输棋。本来要倚赖封疆大吏的谋略,没成想被无知竖子欺骗了。朝廷中兴必须有李光弼和郭子仪那样的人物,战阵对垒,将将相斗,必须有熊罴一样凶猛。送喜报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宽心还是忧虑,即使醉了还乐意去干。各地呈现出春意盎然的气象,对我们的胜利,老天不要再有什么怀疑。

  这时,天国战火已经烧到了长江两岸,吴敏树好端端一个家就淹没在战火里,心里愁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书生在饮酒时却老是谈论战局,谈论要如何布阵,而主宰一城的地方长官则想着谁去敲鼓进攻?吴敏树已经看透了这场战争的残酷性,非有李光弼、郭子仪那样的人物才能收拾残局,中兴朝廷。

  不久,朝廷派邵位西去山东督促漕运,吴敏树赋诗《送位西比部奉使山东运河工兼防御河口》,诗曰:诸公文宴恨来迟,君又征行我怅离。代草暂违枢管地,报功何止漕催时。春风汶水前旌出,晓日芦沟匹马辞。慷慨论兵期宿昔,别筵那得惜情私。

  吴敏树说,各位大人赋诗论文的宴会只恨来得迟,你现在又要远赴山东我只有惆怅送你别离。代你草书文字猝然违背了军机处规定,陈述功绩不忘记涉水发出声音时。春风吹来从汶水前擎着旌旗出发,早晨的太阳照着芦沟桥单骑一人辞去。慷慨论兵时期望回到从前,饯别的筵席上那容得怜惜私情。

  这是一种说不出滋味的离别,朝廷大命,不能不从,去了又能做出成绩么?邵位西在官,吴敏树不在官,他们的体会是不同的。

  这年二月,邵位西正式动身去山东,吴敏树又写一《送邵位西员外奉使山东河工序》,序曰:

  在乾隆三十有八年,寿张奸民王伦,用邪教聚众反,破县城,连陷堂邑、阳谷,据临清,阻运河,朝廷遣大臣率禁兵往讨,才一月平之。是时海内承平丰乐,惟西南金川方用兵,而高庙驾幸热河,奸民妄意京辅备虚,遽相煽为乱。国家岁漕东南粟给京师,运河梗,则南北中绝,故山东河设督臣,置标兵,与江南河等。王伦虽小变,其地势要害,实为天下一大警云。

  今贼起粤西数年,逾岭走两湖,遂破坏武昌,东下攻围江宁,剽悍狂突,天兵莫能御,河南山东以逮畿辅,皆为震动。京师之人,惴惴然虞贼之朝夕越江河而来也。吾谓今贼亦王伦邪教之徒耳,其凶焰浸炽至于如此者,贼先散遣其党于各省,阴以其术诱结无赖愚民,所至辄蚁附响应,转斗愈前,其众愈多。呜呼!世之嬉于久安,为治者莫能以法度整齐其民,非一日矣!往往奸民聚集,官吏亦稍闻知,而莫敢觉发,又不能以计转移而消弥之,至于今日,皆将束手而无可为矣!今邵君自刑部郎,差往山东河工,同时以河工出者多人。

  天子独命偕侍讲学士王君巡防河口,岂无所厚望于君乎?吾故因今贼猖獗之祸,而援临清前事以言之。君之学与才,于今世人盖不多数也。又久直军机,习知天下事。当天子初元,以粤贼宜亟诛,大发中外兵,命大学士赛公往视师。君言其不可者数事,以书告于次辅祈公,其语上闻,时命已下,难别推其人,赛公遂行。天子倘以是知君,君今急装往矣,岂惟河工之善否所尽心哉?其循运河所至州县,吏所以奉朝廷新令团练民伍备豫应变者如何,君其以所知而欲为者,皆与为经画,俾尽实行之,毋令王伦之徒,得乘变而起也。

  吴敏树首先拿1773年山东的王伦率众造反,阻断运河,截断朝廷运河粮道为例,来说明邵位西这一趟赴任实在是重担在肩。

  接着说现在国家危急,太平军已出两湖,顺长江东下,包围了金陵,再越过长江、黄河,直取京城也不是难事,他们就是过去山东的王伦,京城现在是人心惶惶。现在的问题是做官的不能用法度去有秩序地统治老百姓,奸民聚集造反,官吏还不敢揭发,祸屑一天天扩大,这时候去赴任,实在是艰难。

  最后说到朝廷这样委派邵位西去督促漕运,肯定是用错了人,邵位西学问一流,什么都懂,做京官又总是在军机处,他临走时上奏朝廷应如何调兵遣将,可惜迟了,皇上已经把他派出去了。

  纵观通篇序言,虽有很多铺垫,吴敏树其实就是一句话,邵位西不适宜去督促漕运,而应该在军机处出谋划策。

  1861年,邵位西死于杭州战乱中,1862年某夜,吴敏树梦见了邵位西,遂作一篇《梦二友辞》,辞曰:

  咸丰壬子岁,旅寓都门,从仁和邵郎中位西,索读其诗草。诗篇章颇富,格调出入苏黄间,才气流逸,意兴高朗,余喜而录之,盈五十首。初,余道光甲辰至都,有瑞安项君几山者,知余好治古文,有前明归氏文选录之本,来借去。数日,乃挟位西来,共谈归文,语亦未甚合。及壬子,余复至,位西则大喜,与往来甚密。时梅先生伯言已归江南,而吾乡曾侍郎涤生,魁然盛有闻望,位西意不相下,而余皆与相得。然位西阅余文,许之常不多,或一见,辄掉头曰未好,而意色相顾乃甚亲,窥其胸中坦荡爱人之人也。是年粤西贼越岭犯湖南,岳州乱,余家人避徙山中,而余留都下未归。其冬,贼遂陷岳,破武昌东下,家书绝。明年癸丑岁旦,余在寓馆,孤客乱离之思,至不可聊。位西以家车迎余至其宅,并邀陈梁叔,伊遇羹,饮酒至夜分,仍以车送余归。盖岁朝无设外客者,位西亦以余之有忧而然也。遇羹,位西乡人,博学士,而梁叔,吴门诗人之杰。位西尝为长篇赠余及梁叔,其诗取巴陵洞庭通吴包山为意,甚奇怪可喜读。大抵其于诗文,超悟古人神理高处,圆妙变动,不可捉执,至其语道理人事截然尺寸,余甚亲而畏之。其春二月,位西以河工奉使山东,余买酒饯其行。三月,余入试礼闱,出则南归,而其秋位西以贼渡河被累斥官,亦归浙矣。后闻其一至曾公江西军中,未久去。初,杭州一再陷贼,位西以母老,先扶避山中。既母亡,至同治改元壬戌之春,杭又陷,位西死焉。

  呜呼!余读位西和人正气阁之诗,其言士之就死不以其生自迷,如去云而见天,诚辨之早矣。是其一死,诚不足惊,而亦岂有少憾哉?独余以其于文字友朋相为性命,不能无有悲于余衷也。其官部曹,充军机章京,刑部持议大狱,皆落落有声迹。余未详悉事实,不能为之传,欲为诗哭之,久未就,而往所录诗五十首者,在敝箧中得不烬兵火,因检出更手写之,不知其旧草无亡失,曾刻行否尔。遂作《梦二友辞》一篇,即用位西赠余诗寓言荒唐之义,以梁叔并之。

  位西名懿辰,举人,考取中书,旋取充军机,久不第进士,补部官。梁叔名克家,元和举人,从金陵军,奏官中书舍人,死庚申之难,其辞曰:

  我骑湘山之竹龙,绝叫山顶兮,虞舜不逢。斑斑点泪兮,吊二妃之灵踪。忽恍惚以梦游兮,入潜穴之旁通。初黯黕以迷向兮,旋爣阆而发蒙。珠芒迸而具彩兮,岂渊灵之所宫。神飚起而蹑征兮,路匪遥而迅空。羲和倏穿其牖户兮,乃出于吴山缥缈之高峰。人民鸡犬无所见兮,睹一人于阜东。黄须记其识面兮,癯削玉而丰容。哦诗篇以诏我兮,听酒味之语浓。遭金猴之厄岁兮,一一告余以所终。不敢吊而乃贺兮,仙之人乎何伴侣之相从。袖挥余以南转兮,径横梁以济洪。不知其何所兮,蔽芾荫其邑封。神人冠服列星兮,灿奎文之附躬。意色非傲忽不亲兮,忘畴昔之我侬。岂阴阳之乖别兮,曰此境之非同。昂青霄以得意兮,绝下土之氛雺。揽扶桑以旁拂兮,光亘亘以熊熊。初余与有少缘兮,若投火之夜虫。鸟呜呼而相和兮,盖犹在乎樊笼。二仙揖余已自远兮,弛余欲纠之凡衷。耳大鸣之疾涛兮,惊鼓角于地中。怅焉回思不解兮,招魂之辞褊哉,乌可乎是公?

  吴敏树首先回忆在京城的岁月,1844年,项几山带着邵位西来认识吴敏树,三个人一起谈论桐城派几位作家的诗文,很谈得来。1852年,吴敏树抄录邵位西的诗,一共抄了五十首,他觉得邵位西的诗,风格出入苏轼和黄庭坚之间,才气超脱飘逸,兴趣豁达开朗。那时,曾国藩的名气很大了,邵位西不服气,认为自己的才气不输曾国藩,他也认为吴敏树的文章写得不好,吴敏树说,这是邵位西最可爱的地方,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坦荡爱人。1853年正月初一,邵位西请吴敏树到家里作客,又请来陈梁叔和伊遇羹作陪,饮酒到半夜,然后用马车送吴敏树回巴陵会馆。吴敏树对邵位西的看法是:他对于诗文,彻悟古人精神理致高处,圆妙变动,不可捕捉,到他说的处理事情的办法打算人情事理界限分明,像割断一样的尺寸,吴敏树感到很亲近而畏惧他。这年春二月,邵位西赴山东上任,秋天辞官回家,后来去过曾国藩军中一次,太平军几次在杭州打进打出,邵位西携老母躲在深山,后来,老母死了,太平军又来战杭州,邵位西就死在这事上。

  接着说邵位西就是他的文字朋友,他做官高超卓越有声望和事迹,吴敏树只可惜自己没掌握不能为他写传,只好把过去抄录的邵位西五十首诗拿出来再抄一遍,用邵位西赠诗寓言荒唐的意思,把陈梁叔并在一起写一篇《梦二友辞》。

  吴敏树是以辞作结尾的,辞曰:我骑着君山的竹龙,大声呼叫山顶啊,舜帝不迎合我。流下斑斑点点泪水啊,凭吊二妃的神灵踪迹。忽然心神不宁梦游啊,进入暗穴的一旁通道。开始阴暗不明迷失方向啊,不久宽敞明亮而启发蒙昧开拓眼界。珠蚌爆开而都有光彩啊,难道是渊灵所居住的地方。神灵暴风一样刮起而追随着远行的步伐啊,路途不是遥远而快速地腾出来。羲和倏忽穿过他的门窗啊,就出现在吴山缥缈的高峰。老百姓和鸡狗都看不见啊,只看见一人在阜东。黄须记得我们见过面啊,清癯削玉而丰满美好的姿容。吟哦诗篇用来告诉我啊,听带有酒味的话语浓郁。遭金猴的困苦年岁啊,一一告诉我以结局。不敢慰问遭遇不幸的人于是恭贺啊,那些仙人吗多么像伴侣样在一起。袖子一挥我向南转啊,径直走过横梁去渡过大水。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啊,小树叶遮挡着荫凉他的封地。神人戴冠穿服出现在罗布天空定时出现的恒星啊,灿烂如同奎星现象附在身体。神色不是傲慢忽然不亲近啊,忘记了往昔的我和你。难道是阴阳不和谐的分开啊,说这里的不同。高抬着头看青天可得意啊,穷尽大地的气和雾。捆着扶桑从一旁轻轻擦过啊,光焰延续不断将耀盛的样子。当初我与他有一面之缘啊,好像飞蛾扑火的夜虫。鸟在叹息而互相应和啊,因为还在樊笼。二仙拱手揖别我已经到远地啊,放松我想缠绕在人世间的内心。耳边轰轰大鸣犹如急急的浪涛啊,惊异鼓角在地中敲响。惆怅着这些回想不解啊,招魂之辞非常狭隘,不可以吗这个人?

  吴敏树一生没写过这么长的辞,邵位西是唯一的。

  在吴敏树的眼里,邵位西不是个做官的人,他就是个搞学问的人,他做学问的成绩,是别人难以企及的。可是,邵位西就是不能给自己找准定位,老是往官场跑,多次受挫,最后还是因为官场害死了他。

  邵位西又是吴敏树难以忘怀的一个朋友,以至于1866年,吴敏树还在梦里梦见他,就写了一篇《记梦》,记下这件事:

  丙寅五月十八日,晨寝方觉,僮入扫除,转侧未起,有梦萦余。自坐一室,思观新书,起索于房。位西之居,余见其在,不知其亡。径走书架,顾视端详。乃非意取,都不抽缃。旁有堆叶,印书未装。甫欲披看,已寤在床。噫,是何梦也耶?

  余录存位西之诗,意惧其遭乱殉难以死,而文章散落未传也。思以寄讯于人,兹岂以告我耶?浙杭去吾此,远且二千里。吾前为梦友之辞,以巴陵地道通吴言之,特寄尔,岂其果易至耶?杭之难以壬戌,昨乙丑五月,王壬秋乃以位西之死告我。吾前未审知其死,未尝不思念之,而不以梦也。知其死且久,犹无梦,方假为梦之辞,而果梦矣。非吾之心思为之,其自来必也。天地之间空虚,四周惟气之浩然者,配道义而塞之,精灵倏见,孰知其然?君之诗钞存余手者,语言声状皆神气也,奚必幽魂之往来乎?然则其遗书殆以刊行,而长留于天地亦决矣。

  是啊,邵位西的诗钞放在“我”手里,他的语言声状都很神气,为什么一定有幽魂往来?

  这世界有幽魂吗?有精神的人就有幽魂,邵位西就是一个留有幽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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