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香 文 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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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香 文 艺  点击上方绿标收听主播诵读 聂林 作品欣赏   夜已经很深了，昏黄的灯光下，幽邃阴暗的病房走廊，一个干瘪瘦弱的身影，伛偻着身子，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台前，眼神怔怔的注视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微风不时的吹动着她额头的苍苍白发，脸色苍白如纸，那深如沟壑饱经沧桑的裂纹，难掩当年的风华绝代，拄着拐棍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似乎在努力控制着弱不禁风的身体，嘴唇嗫嚅着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好似在祈祷，又觉得是在平静等待着，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只留下摇曳孤灯与形单落寞的身影相伴。 窗外带着丝丝寒意的凉风，夹杂着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洒起的雨点，扑打在她的额头，冰凉湿滑，她的脸更显苍白憔悴，不知是泪还是雨，眼神里满是无助与迷离，身体微微的前倾，任由风吹雨打而不作闪躲。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脸上突然洋溢出温暖的气色，干枯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记忆中恍惚回到多年前的那个似曾相识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凉风，这样的夜雨，空旷的街道上，萤火的路灯下倒影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两人满脸挂着甜蜜与羞涩，十指紧紧相扣，生怕有半分半秒的分开，不时的低头相碰柔情蜜语，丝毫不在意这漫天的雨丝与寒意，男人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将女人满怀揽入，女人娇小的身躯配合默契的响应着，就这样两人形影不离相互依偎着前行，直到变得越来越模糊……此刻女人冷若冰霜的脸上泛起了点点血色红晕，轻呼了一口气，捋了捋额头被打湿的发丝，转过身来努力挺直了下身体，颤颤巍巍的离开窗台，向不远处的24号病房走去。 而就在此之前，女人心中是完全崩溃的，她感到脑子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前面的路在何方，只是机械般的挪动着不灵便的双腿，拐棍重重的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胸腔的憋闷让她透不过气来，她想要逃离这里，不愿再看到这些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被岁月禁锢住躯壳的肉体，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沉重的喘息也只是换来不过区区几十步的距离，能离的最近的只是那个空洞洞黝黑的窗口，张开了大口似乎能吞噬一切，女人却如救命稻草般，不惜气力的拼命奔向窗口，她知道只要牙一咬眼一闭，就什么都过去了，曾经的温暖就会重新浮现，不用再刻意地假装坚强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细心呵护着，被他宠溺的像极了小说里面的公主，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一路相伴下来，他早已成了生命里的坚强有力的支撑，成了不可或缺的唯一。而如今，望着浑身插满仪器和管子，躺在病床上呻吟不止的他，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冷漠，对她撕心裂肺的哭泣与呐喊无动于衷，不再是那个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伟岸男人，再不能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绝望，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局，要自己相信眼前的只是虚幻出来的假象，只要是黑夜过去太阳升起，那个熟悉到骨髓融化到血液的男人就会站立起来，回到他身边。 窗外的雨越下越密，屋檐下传出滴滴答答的雨落声，夜风裹挟着潮湿穿过窗户冲进了走廊，女人的脚步一个趔趄，心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拐棍从手中滑落，失去支撑的身体摇晃着扑向冰冷的地面，撕裂般的巨大痛楚从身体的各处袭来，不堪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虚弱无比，但此刻的女人却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害怕恐惧，只是感觉体内稀薄的可怜的力气不断的散逸到空气中，眼皮格外的沉重起来，呼吸也由急促变的舒缓，内心反而升起来驱散黑暗与冰冷的光与热，这样的感觉再熟悉不过，难道是他？对，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新肥皂味道，真的是他？焦躁的等待中，一个模糊的影子正从远处走来，不缓不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是他，没错，真的是他，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向她伸出手，轻轻的扶起揽入怀中，女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意乱情迷，然后幸福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病房里传出一阵嘈杂忙乱的脚步，护士们紧张又熟练得写着报告，看惯了生死的他们，对待生死同样的漠然与平静，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男人，枯槁消瘦，昏迷的脑海中，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起走吧”，接着是让他看护守望了一辈子都没够的俏丽脸蛋浮现，一直以来的迷乱模糊记忆渐渐清晰，不再做痛苦的挣扎与呻吟，睁开昏花迷离的双眼，耗尽生平全部气力搜寻了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让他痛爱呵护了一辈子熟悉的身影，眼角不甘的落下来一滴泪，挂在脸旁迟迟不愿落下，而片刻之后，皱缩枯萎的脸缓缓的舒展开来，安然入睡。
雨一直在下，夜色在雨的荡涤下褪去了凝重，变得温润静谧。远处的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际，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轰隆隆的雷鸣，似乎在召唤刚刚不曾走远的他们，一起继续相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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