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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记忆

 故乡万荣 2020-06-08


同心同行    万事万荣  
      当您对着《故乡万荣》的时候,浓浓的春意弥漫周围,遥遥的祝福悄然来临,都是吉利事,都是吉利话…

 作 者 简 介


高霞,笔名雪梅,网名寒梅傲雪,1964年生。山西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多部作品散文及散文诗发表于《黄河晨报》《运城日报》《河东文学》《盐湖文学》《太原日报》《运城市情》《后土文化》《飞云》《夏都文苑》《西南商报》《当代作家》等杂志报刊及多家微信平台。小说《娥子》在2015年纪念抗战胜利全国有奖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散文《记忆里的碎片》获2015年优秀散文三等奖。散文《母亲》获2016年中华文学优秀奖。

我的家乡是个坐落在稷王山下的偏远的小山村,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五六百口人。东边是山,西南一条深沟紧紧围绕,它没有别致的风景,也没有沃野良田,尽管黝黑瘦弱的村民最不吝啬苦力,却总无法感动上苍,靠天吃饭,十年九旱,是家乡永远的悲哀。家乡的主要农作物小麦,若遇风调雨顺,亩产三四百斤就是不错的收成,若遇旱年,收成锐减,村民们望着毒辣辣的太阳,饱受饥荒的老年人,就会大发又是一个民国十八年的感慨,至今忘不了爷爷给我们讲的那人吃人的记忆。

八十年代之前,几乎在每年的二三月间,总会有挨饿的人家。村里山路弯弯,坑坑洼洼,七沟八岭一面坡是家乡的真实写照,道路不畅通,晴好日子,人行尚且艰难,若遇雨雪天,道路泥泞,坡滑沟深,人们便几乎无法通行了。本就出产不多的农副产品——柿饼,绿豆,苹果等,也因交通不便卖不了好价钱,我看惯了村民那荡除不尽愁云的脸,听够了村民那悲哀无奈的叹息,尤其是那缺水的苦涩记忆。

家乡人祖祖辈辈吃的水是雨水,有条件的家在院子里打一个蓄水窖,每逢下雨天,人们就把院子和巷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拿上铁锨垒个土棱把雨水偏到自家门前,而你也只能偏你自己院墙外的这一截。除非你家前面的一家不需要水了,你才能接的上人家的雨水。

家乡的居住环境造就了它的吃水困难。村里百分之八十的人家居住在土窑洞里,一排排的土窑洞依崖而建,一层层,一排排,你家的窑顶就是他家的院落。而有条件打水窖的人家,也就是最下层居住的那不多的三几十户人家。有些具备打水窖的条件,可又没有能力打一口水窖。没有水窖的人家是轻易不与有水窖的闹意见的,什么都可以将就着,唯有吃水是每天生活必不可缺的。虽然每个生产队都有两三口公共水窖,但遇到大旱年景,水是不够吃的,这就不得不到有水窖的人家去挑水。常常是白天在地里忙累了一天,晚上下工回来挑着两个水桶,吱纽吱纽的去找水,遇上人家心情不好,脸色不好,你会很识趣的挑着两只桶去下一家找水。家家户户都有一口能盛六七担水的大水缸,遇到好说话的人家,把水缸挑满,大水盆挑满(一个大水盆也放三四桶的水),再挑一担放在水缸边。家乡的水窖三四丈深,窖口按一个木制的辘轳,上面一匝一匝缠满粗粗的绳索,用水时要一桶一桶的往上吊。用辘轳吊水,也是个技术活。技艺纯熟的人用绳索绑好桶放置窖口,一手摁在辘轳后边,一手松了辘轳把,在辘轳的飞速旋转中,只听“嘭”地一声闷响,桶已坠底。这时,一手握住辘轳把,一手抓了绳索在胸前画条弧线,使桶吃水,掂一掂,趁劲猛地一提,就往上吊了。通常是一手使劲,一手稳住井绳使其平整均匀地盘在辘轳上。吊水的过程中,你必须稳稳当当、一鼓作气才行,不可忽快忽慢、胡摇乱摆,否则桶就会磕碰窖壁、洒水甚至倾翻。往往挑完水时间也就不早了。

记忆里最难以忘怀的是,每逢下雨天,家里有柴厦,饭厦的人家会在房檐下摆满各种能盛水的容器,洋铁桶,各种大小盆,甚至小饭锅也摆在房檐下,那叮叮咚咚的雨声宛若一曲美妙的音乐。时至今日那接雨水的画面仍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如电影场景一样,每遇下雨天我都会回放一次。

村里的人们用水是相当的节约,家家户户都最大限度地发挥着水的作用。去地里劳动,家里有水窖的用输液的葡萄糖瓶子装一瓶水,缺水的人家则在口袋里装一个红旗墨水瓶,那小小的一瓶水那敢张口喝,口干舌燥了含上一口,润润嗓子。在我们当地有一种洗脸盆,生铁铸造的,形似喇叭,我们叫“嘟嘟呐”脸盆,底端很小,大人的一双手紧紧相握方可放得下。这种脸盆也只能倒进一碗水,一家人不管是四五口人还是七八口人,洗脸都在这一个脸盆,也都是用的这一碗水,洗脸时非常小心,用双手掬着水,唯恐把水洒在地上,落大人的数落。先是长辈洗,最后是孩子们,洗到最后已是一盆泥汤,就这还舍不得倒掉,倒进一个稍大的铁盆,沉淀后,晚上把沉淀的清水倒出来擦脚洗袜子,最后这才倒在院子里栽种的菜苗根部,一碗水的使命这才算完结。

土地责任制后,人们的日子渐渐富裕了,居住在二层三层的人家就想在自家院子里打口水窖,解决一家人的吃水问题,而下层的人是坚决不允许,担心水窖里的水长年累月的浸着,会把窑洞浸坏,上层的人就夜里偷偷的打,但总会走漏风声让下层的人知道,吵闹不休,告到大队。几次吵闹后,大队最后做出决定;居住在上层的人家可以在自家院子里打水窖,但不能超过一丈。村里的人也都很自觉,大多不会超过这个尺寸,挖好的水窖用水泥抹到窖口,足够解决一家子的人畜用水问题。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村里虽然打了两口深井,但人们的吃水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还是吃的雨水,虽然家家有了不大的水窖,但上了年纪的人仍然会在下雨天去接雨水,想必是几十年养成的一种习惯,改也该不掉的。不知我家乡的人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干净的自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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