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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敬杰:林山担梨

 故乡万荣 2020-06-08

第724期

 林山担梨 

◇ 高敬杰

孤山(不与其它山脉相连),海拔1400余米。纵横各20余里,又名方山。我的家乡桥头村位于孤山西北麓的怀抱里。

我们村往东五里, 就是万泉乡政府所在地(原万泉县城旧址,1953年,万泉县与荣河县合并为万荣县,县城迁移到解店镇)。出万泉老城的南门,就一路上山,去往林山大队(散居于孤山洼洼岭岭、绵延十余里的十多个自然村总称)。

孤山盛产金梨,百年古树甚多,每当阳春三月,满山遍野的梨花雪白一片,把孤山妆扮得像座银山。而林山大队的梨树最多,品质最好,个大味美,金黄鲜亮,名曰“黄金梨”,曾为历朝贡品。

1958年,大跃进时期,当时的古城公社(万泉乡政府的前身)曾举全社之力,抽调了各村的数千名的壮劳力,历时数月,打了一场劈山炸石的大会战,开通了林山公路(虽仅一车之宽,在当时却实为不易,堪称壮举,并刻碑纪念)。从此, 孤山的黄金梨走出了深山,被选送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了国庆十周年的农产品展览,并载誉而归。

八十年代初, 改革开放政策,使农民不仅获得了种地的自由,而且也获得了集贸交易的自由(过去统购统销政策,限制小商小贩)。每当冬季农闲,人们都是藏冬取暖的时候, 往往是父亲更忙的季节。闲不住的父亲总是想法设法掏腾点钱,以补家用。他每天起早摸黑,把从林山担回的梨,用自行车驮到临猗一带的集市上去卖,十分的辛苦。

每当星期日,我都要回家帮父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跟随父亲上山担梨的经历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第一次随父担梨,就让我见闻了许多东西。金梨虽好吃,但它却十分娇贵。梨子采摘后,存放非常讲究,它受不得热,也耐不得冷。热了可能腐烂,冻了就成了黑黑的铁蛋,只有储藏在山里人家深深的土窑洞里(那个年代,还没有气调果库),温度、湿度适宜,才能保鲜。金梨在土窑里存放一段时间后,俗话说“出水”,原来发青粗糙的梨皮不但变得金黄,而且像涂了层油似的,光滑发亮。因此,往筐里拾梨时不能用手掌握梨,只能用拇指和中指夹住梨头和梨尾轻拿轻放,不然金黄的梨皮就泛黑,难以出卖。

我和父亲每人拾了两筐梨(筐里都垫了麦草,防磨),主家过了秤各有一百多斤, 然后就用扁担挑着往家走。当时,我正三十来岁,挑一百来斤的担子,觉得还不算什么(经常挑水)。一开始,我还走在父亲的前面,但崎岖的山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走不多时,肩膀就觉得受不了了,腿也发沉,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虽然不停地来回换着肩,但还是走上一半里地就得歇缓片刻,逐渐落在了父亲的后边。而父亲看似不紧不慢地悠着扁担,但脚步坚实,也不换肩歇息,一路稳稳地走着。

十几里路,父亲比我先到家。晚上,我和父母一起把梨一个一个用旧报纸包好(当时没有包装的网套),装到专用的驮筐里,以备父亲第二天一早去赶集。

一个冬天,父亲就是这样,每天起骑上自行车驮上一百多斤梨赶去临猗一带卖(或赶集或转村),下午三四点钟返回家里,吃点饭,又去山上担梨。每天行程都在一二百里路,像机器一样,周而复始的运转。

我除了星期天回家能帮父亲担一趟梨外,再就是给家里做些杂活,经济上帮不了大忙。当时我和妻每月工资仅三四十块钱,养育两个孩子,已是紧巴巴的了。而弟弟还在读书,按照农村人的传统观念,父亲向队里申请,给弟弟划了一块宅基筹备盖房。加之,薛村四叔出事后,年迈的爷爷奶奶照管着四叔的三个孩子,父亲少不了常常接济,父亲这样艰辛地奔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通过随父亲担梨一事,使我进一步深深体会到父亲肩上担子的沉重,要撑起一个家的不易!

作者:高敬杰,万泉桥头人,中共党员,大学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曾任运城市督学、万荣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作为特邀嘉宾出席第五届中国教育家大会,与知名教育家魏书生合影,先后在国家及省市级报刊发表通讯报道、经验论文、文学作品等2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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