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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古人252.韩愈是个排佛者

 飓风居主人 2020-06-09

【合众篇072】韩愈(公元768—824年),唐朝大文豪。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县南)人。自谓郡望昌黎(今辽宁义县),世称韩昌黎。早孤,由嫂抚养。刻苦自学,贞元进士,任监察御史,以事贬为阳山令。赦还后,曾任国子博士、刑部侍郎等职。又因谏阻宪宗迎佛骨,贬为潮州刺史。后官至吏部侍郎。卒谥文,世称韩文公。有《昌黎先生集》。

读文摘记

原文:中使迎佛骨至京师,上留禁中三日,乃历送诸寺,王公士民瞻奉舍施,惟恐弗及,有竭产充施者,有然香臂顶供养者。刑部侍郎韩愈上表切谏,以为:“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黄帝以至禹、汤、文、武,皆享寿考,百姓安乐,当是时,未有佛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舍身为寺家奴,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皆云:‘天子犹一心敬信,百姓微贱,于佛岂可更惜身命。’佛本夷狄之人,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恩。假如其身尚在,奉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岂宜以入宫禁!古之诸侯行吊于国,尚先以桃茢祓除不祥,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视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罪,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得表,大怒,出示宰相,将加愈极刑。裴度、崔群为言:“愈虽狂,发于忠恳,宜宽容以开言路。”癸巳,贬愈为潮州刺史。(《资治通鉴》第240卷)

读古人252.韩愈是个排佛者

译文:唐宪宗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唐宪宗遣中使杜英奇将佛骨迎接到京城长安,把它留在宫中三日,才遍送各寺,王公、士子与百姓都瞻仰供奉,唯恐落后,有人拿出全部家产作为布施,有人在手臂和头顶点燃香火供奉佛骨。刑部侍郎韩愈上疏极力劝谏,他认为:“佛,是异国的一种法术而巳。从黄帝到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都享有高寿,百姓安居乐业,那时候,并没有佛。汉明帝时,才开始有了佛法。这之后国家变乱危亡接连不断,国运都不长久,宋、齐、梁、陈、北魏以来,供奉佛越来越恭谨,而这些朝代尤其短命。只有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他前后三次舍身作寺院的家奴,最后却被侯景逼迫,饿死在台城,梁国也很快灭亡了。供奉佛是为了求福,却反而招来祸殃,由此看来,佛不足以使人相信是显而易见的了!百姓愚昧无知,容易被迷惑,难以教导,如果看见陛下都这样做,他们就会说:‘天子尚且一心一意敬佛信佛,我们百姓卑微下贱,对佛难道还能顾惜身家性命吗?’佛本来是边鄙之地的异族人,口中不讲先王留传下来的合乎礼法的言论,身上不穿先王规定的标准的中国服装,不知道君臣之间的大义、父子之间的恩情。假如佛还在人间,奉本国之命前来京城朝拜,陛下允许,并接见他,不过在宣政殿见他一面,在礼宾院设上一宴,赐给他衣服一套,派人护卫他出境,不让他迷惑众人。何况佛本身已死了很久了,枯朽残骨,怎么适宜进入宫中!古时诸侯在国内举行吊唁活动,尚且先用桃茢驱除不祥的鬼魂,现在陛下无故拿来腐朽污秽的东西亲自观看,不先让巫祝降神求福,用桃茢除凶去垢,群臣不指出这种做法的错误,御史不检举这种做法的罪责,我实在为此感到羞耻。请求陛下把佛骨交给有司,把它扔到水中火中,永远消灭此事的根源,断绝天下人的疑惑,杜绝后代的迷惑,使天下人知道大圣人的所作所为,超过平常人千万倍,这难道不是一件盛事吗!如果佛果然有灵,能够制造祸福,那么所有的灾祸与罪过,都加在我身上好了。”宪宗看了奏书,大怒,拿给宰相看,准备处死韩愈。裴度、崔群为韩愈说情:“韩愈虽然狂妄,但所言出自忠诚,应该宽容他,以广开言路。”癸巳(十四日),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

读古人252.韩愈是个排佛者

读后随笔

韩愈,唐代大文豪。他一生以文为伴,写下众多作品,题材丰富,质优易懂,深得读者喜爱。现存他的诗文700余篇,其中散文近400篇。其赋、诗、论、说、传、记、颂、赞、书、序、哀辞、祭文、碑志、状、表、杂文等各种体裁的作品,均有卓越的成就。宋代苏轼赞誉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崇他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

大文豪韩愈,是个排佛者。他谏阻迎佛骨的故事为人所熟知。唐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唐宪宗崇信佛法,命朝廷举行盛大的仪式,将陕西凤翔法门寺一节佛骨(据说是佛的手指骨)迎入宫中供奉,这对社会上的佛教信仰者是极大的鼓舞。但是,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却上疏唐宪宗,极力反对这种做法。正是他的这一上书触怒了最高权威,险些丧命。多亏宰相裴度等人的求情,虽然免遭极刑,但也被贬出了京城,到边地潮州做刺史去了。韩愈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排佛?他在《谏迎佛骨表》中,列出了种种排佛理由。

理由一:佛,是“外物”。韩愈说:“佛者,夷狄之一法耳。”佛教作为外来文化形态,与中原华夏本土文化相揖别,而被视为夷狄文化。而且佛学源于天竺,经西域而流传内陆,所以自然属于夷教胡法了。他认为认为,外来的佛教不过是外国人的一种法术罢了,梁武帝做了四十八年的皇帝,他前后三次舍身佛寺做佛僧,他祭祀宗庙,不杀牲畜作祭品,他本人每天只吃一顿饭,只吃蔬菜和水果;但他后来竟被侯景所逼迫,饿死在台城,梁朝也很快灭亡。信奉佛教祈求保佑,反而遭到祸患。由此看来,佛这种外来物不足以信奉。

理由二:佛,属“异端”。韩愈说:“佛本夷狄之人,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恩。”佛教与儒教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佛教要求抛弃君臣关系,去掉父子关系,不以仁义为生活原则。对儒家学说情有独钟的韩愈来说,这是对中国先王之法的践踏,对中国固有文明的破坏,对封建皇权的威胁。由此看来,佛这种异端不可兼容并存。

理由三:佛,有“邪意”。韩愈说:佛有腐朽污秽的一面,“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视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罪,臣实耻之”。他认为,天子一心敬奉信仰佛,百姓更会走火入魔。于是他们就会焚灼头顶和手指,成十上百人聚在一起,施舍衣服钱财,从早到晚,辗转着互相仿效唯恐落在后边。老少奔波着,丢弃了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和本分。一旦佛骨再经过各寺院,必定有人砍掉胳臂,割下身上的肉来奉献佛陀,恐怖邪恶之风定会四起。由此看来,痴迷佛法带来这样的后果,绝对不可容忍。

佛教,作为一种宗教信仰而存在,对唐代社会有深刻的影响。韩愈列举多种理由把它看成祸根,主张全盘铲除,是一种情绪化的偏激表现。其本质在于维护占据社会主流的儒家伦理,在于维护封建帝王的统治。同时也应该看到,在佛教盛行、信徒猖獗的年代里,韩愈能够不惜一死,挺身抵制,殊为可敬。他主张无佛论,也没有什么错误。有信佛者的自由,也有无佛者的自由。韩愈不信佛、敢于排佛,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个朴素的可贵的唯物主义者,更显大文豪的人生光彩。(谢谢图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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