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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由两位12、13岁小女孩主演 入围威尼斯电影节，拿下三个金马奖提名 豆瓣8.1分的国产电影 噱头不仅仅是敏感的题材 更有意思，还是一则关于女性意识的现代寓言 一部讲述未成年少女性侵话题的电影即将在本月24日公映。 豆瓣8.1分，入围过8月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还将在台湾金马奖角逐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三项大奖。 不少圈内人都认为，《嘉年华》是今年真正的国产良心。 《嘉年华》是导演文晏的第二部作品，她更加为圈里人熟悉的身份其实是制片人，手中的《白日焰火》在2014年曾一举拿下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 这次《嘉年华》的故事围绕一起未成年少女性侵案展开，着眼于两位女孩的青春成长，以及因此引出的对社会制度、社会环境的思考。 凭着对题材的一些猜想，可能会有人以为它也是一部与《白日焰火》气质相近的“罪案文艺片”。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我个人认为它的格局是更大的。 一场发生在海滨小城的未成年性侵案 《嘉年华》有两位女主角，都是未成年。 一位是被成年男子性侵的少女小文（周美君 饰），一位是在海滨旅店打工的流浪女孩儿小米（文琪饰）。 电影从海滨旅店开始，12岁的小文与同学去旅店开房喝酒，却被同学的“干爹”商会会长借着酒劲性侵。 旅店的打工小妹小米目睹了干爹闯入女孩儿房间的过程，并拍下视频。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警方。 小米 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知道了小米不报警的原因：她是从老家逃出来的，每月拿着600块工资，还没有身份证。为了给自己弄一个新身份证已经自顾不暇，更害怕惹上麻烦不能在小旅馆待下去。 也知道了小文小小年纪不愿意回家的苦衷，父母离异的她，跟着一个经常不归家的妈妈，家里并没有人在等她。 而且她在学校成绩不好，老师不喜欢她，同学也欺负她，唯一的朋友就是那个商会会长的“干女儿”——一个妈宝型乖乖女。 小文（左）与唯一的伙伴 更可怕的是，虽然案件曝光了，但乖乖女的父母打算息事宁人，而小文的妈妈靠不住，爸爸有心无力，周围的其他人比如旅店的老板、医院医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女孩。 幸好一名良心女律师的出现，推进了案件的调查，也迫使小米卷进了案件的漩涡当中。 史可饰演律师 看到这里，如果你以为这部电影讲的就是如何扳倒代表权贵的商会会长，伸张正义，那你就想得太简单了。 如何让罪犯绳之于法，只是故事表面的道德诉求，在最后也的确通过法律制裁给了所有善良的人一个脆弱的交代。 然而导演真正关心的，还是在这个扭曲的社会环境下，小女孩，或者说女性在成长过程中的自我觉醒，以及对小城里女性群像的刻画。 “梦露”意象与中国语境的结合 要看懂这部电影，一定不能忽视一个人——玛丽莲·梦露。 因为实际上，《嘉年华》是梦露意象与中国语境相结合的故事。 它的魅力就在于，穿着白裙子的梦露如何与中国小城市发生关联与矛盾。 片中多次出现与梦露有关的象征，最明显的是海滩上巨大的玛丽莲·梦露雕塑，还小文从妈妈那儿偷来的金色假发，小米的白裙子，都是梦露标志性的外在特征。 电影里，无论小文还是小米都多次在海滨乐园里注视高大的梦露雕像（形象来自于经典的《热情似火》，裙子被风吹起），并且是以一种微妙的、从底裤往上看的视角。 雕像虽无言，却以巨大的体型撑开电影故事的格局。 还有什么比被刻上“性感”标签的梦露，更能代表被物化、被侮辱，成为亵玩对象的女性形象呢？ 这是一个全球通用的文化符号，谁都懂她的裙子为什么被掀起，谁在看，谁想看，然后会发生什么。 少女对梦露的关注，一方面代表了模糊、粗糙的性别意识觉醒，另一方面更是暗示她们一直被有意、甚至无意识地侵犯的生存状态。 对身体部位的过度关注、被局部化，是梦露被侵犯的重要表现。 片中一切跟女孩有关的、明显的女性性别标志都在被侵犯，侵犯者有成年男人，还有女人。 小文的所有花裙子在母亲看来都是充满挑逗性的，是不正经的，还有披散的头发也是诱发罪犯的坏东西。所以裙子要扔，头发要剪短。 当然，小文也还之以报复，将更明显的女性性形象的化妆品毁掉，它们属于那个爱跳舞，深夜不归的妈妈——一个已经接受猥琐、油腻男女环境的成年人。 短发的小文逃到父亲家暂住，在逃学回家时下意识地用手拍散身上的沙子，试图以清洁的形象出现在家里。 脏不脏，就是对女人最粗暴的评价标准。 而站在雕塑下面的小米，是梦露在电影里的分身。 雕像的小腿处被贴满难看的小广告，小米被粗暴地询问，你是不是处女？ 她是不是处女不重要，来自于何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这个雕塑一样，都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的。 她和雕像，是两个梦露，是电影里的女性“双雄”，即英文片名里的 Angels （ Angels Wear White ）。 巨大的梦露雕像在黑夜里被工人锯断小腿拖运走，她就像这个城市见不到人的疤瘌。 人们似乎忘了，她曾经是自拍杆的好朋友，人们喜欢在她的裙下拍照。 第二天，这个地方将成为儿童节的游乐场，就好像，这个城市从来没有过梦露。 也就是说，这个城市从来没有性侵，从来没有被物化成玩具的女孩。 但这个城市容不下白裙子的梦露，不一定就是悲剧，因为留在这里面临的只有猥亵。 有观众评论说，《嘉年华》里的男性形象都特别负面、虚弱。 耿乐扮演的、瘦到脱形以示无力的父亲，王栎鑫扮演的小痞子，道貌岸然的警察队长，一口台湾腔、胸有城府的客栈老板，还有从未露出正面的性侵罪犯——这一点很像张艺谋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设置，施暴者是面目模糊的男性。 其实，除了律师，片中的成年女性，比如小文妈妈，小米的“姐姐”，也没有多靠谱。
有意思的是，虽然片中的地方问题多多，社会环境黑暗又无耻，导演却在最后，以某些人可能会觉得太简单粗暴的方法，给了一个光明的结局。 导演明确表示，这跟审查无关，这就是她想拍的结局。 片中所有各具特色的成年人，在精神层面上的状态、力量，都拜倒在梦露和小米的白裙子下。 在结尾，小米穿着类似梦露的白色连衣裙，犹如少年格瓦拉的电影《摩托车日记》一样，骑着电单车在高速上风驰电掣，白裙飞扬。 虽然她在逃亡，她的前方不一定是游乐场，也可能是埋葬巨大梦露雕像的垃圾场，但她无所畏惧，选择了无所畏惧地面对明天。 梦露，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么勇敢过。
最后想说几句导演和演员的表现。 女导演文晏很熟练地掌握并安排了层出不穷的有意味的镜头语言，使得这一部文艺电影看起来一点都不闷，应接不暇的信息，刺激了想象。还有不少细节可以想想，比如小文为何深爱一缸金鱼，这代表什么？ 我想起了英国电影《鱼缸》，法斯宾德出演。故事不就是讲少女有一个强势的母亲，一个入侵自己世界的成年男子，以及这个少女被主流社交圈排挤，这不就是小文的处境吗？ 我想，这就是导演的创作自觉性，有丰富的感受力。
文晏（右） 另外，文淇、周美君两个小演员的表现有些让人惊讶。很稳，确实能演出超龄的冷漠、疏离感，但有时候又在某些片刻又把少女特有的那种楚楚动人表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特别的审美，小米、小文、包括律师史可，小文母亲扮演者刘威葳，都有某种神似，比如颧骨比较高，五官有些偏硬朗。 如果是刻意这样安排的，那么就要更加点赞导演的创作意识，她们互为表里，少女成长后要么成为律师，要么成为母亲，这都取决于你要不要屈服于庸俗的男性话语权下，要不要强大起来。 有意思，值得看。 文 _ 钱德勒、阿作 编 _ 阿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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