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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喜乐,人情冷暖,生死之间

 Letter情书 2020-06-10






正文共:4199字 2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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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君的又一次超长断更,算起来有两三个月了吧。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陪生病的老头,他时而精神很好,好到除了不能下床走路,其他的都和正常人一样。时而整天整天的睡大觉,不睁眼看任何一个人,但是我知道,他心里都是清楚的。

这次应该是住院最久的一次了,老头子从刚开始的精神很好,能自己吃饭,偶尔蹦出来一两个字。到后来随着住院时间越久,他的心率和状态就越来越差。到后来的时候,妈妈怕出不了院,就和大夫商量不继续治疗了,办理提前出院吧。

出院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有点热。但是现在想想都很后怕,他还有点发烧,昏迷不醒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我的小腿紧张的抖了一路,生怕出了什么变故。

后来总算是安全到家,但却也经历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老头呼吸频率很低,二三十,三四十的样子,氧饱和更低,七八十。有时候会突然屏住呼吸,那段时间自己像着了魔一样,时时盯着老头子的肚子看,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时,总是突然惊醒,醒来第一件事就去去看老头子的肚子,现在想来也是苦中带笑。后来渐渐的看着他一天天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仿佛知道点什么。老妈一来逗他,基本就没我什么事了,眼睛时时刻刻的跟着媳妇走。老头子就这样好起来了,真好。

期间,平静悠扬小编打来电话说“飘飘,之前带去你家的那个男同学昨天没了。”然后电话那头是放声痛哭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愣住了,他还很年轻,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知道吗?前几天我还调侃他呢,说在外面太辛苦了就回家歇一段时间。结果昨天收到的就是他去世的消息。”那么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我时常在想:人这一生,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妈妈说:姑娘,挣不挣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开心,坦荡。
其实,老妈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争强好胜了半辈子,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什么都想高人一等,当然是想给我们这几个孩子最好的起跑线。我知道,尽管是现在的状况,却也已经花掉了他们半生所有的精力了。但是自从老头生病后,她开始柔软起来,不再那么好强,一切随心,随遇而安,每天还是乐乐呵呵的。有时候我很佩服她的豁达和开朗。不管遇到什么都能在哭完之后弯着眉眼笑起来。

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你不乏看到因为没钱治疗而东找西借打电话声不绝于耳;老人住院的话,子女们会因为谁出钱多少,争得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也能看到不离不弃,倾家荡产也要救回病人的也大有人在...

说说病房里遇到的一些事情吧:

刚住进来的时候,对面床是一家三口,躺在床上的是不满18岁的儿子,照看的是对中年夫妻。男人大概四五十岁,个子不高,可能长期日晒的缘故吧,皮肤有些黑红,肥头大耳的。女人倒是白白净净的,话很少,声音细细的。看起来不像是一家人。

后来细聊起来才知道,儿子是车祸住院。车祸是在家里买了新车后,小儿子和几个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发生的。对方司机当场死亡,儿子命大保住了一命,只是伤了头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就这样住院两个多月了,家里因为给他看病,钱花的差不多了,亲戚借了一圈,再不醒的话就只能众筹了,我说怎不找人谈赔偿的事?

“他们家家徒四壁,只有两个年迈的老人。人过中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什么也拿不出来。先给孩子治病当紧,都不容易。”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夫妻两个,每天的饭就是一人一个馒头,从刚开始吃自己买来的凉拌菜,到后来换成了蒜泥。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儿子丝毫不见醒来的样子,高烧不退。他们就这样一直守着,治疗着。

期间因为公司组织拓展活动,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对面床的小儿子竟然醒了,年轻人就是好的快一些。但是窗户旁那家人却不见了踪影,问起妹妹才知道,那个女人去世了。是在一个白天,守床的儿子喂她吃饭后,开始剧烈呕吐,咳嗽。医生护士能用的抢救措施都用上了,但是还是没有把她拉回来。

后来直接走的火化,因为买的有保险,保险公司给赔偿了七八万块钱。后事是在ZZ办理的,因为他们许久不曾回老家了,亲戚们都断了联系。

其实那个女人来的时候的精神状态是很好的,能说话,自己会走路,去世的很突然。妹妹说,她一直在等,等在英国留学的女儿回来。也等到了,女儿回来后的第二天走的。

斜对面这家平常陪护的基本都是小儿子和她老公,他们一般都是饭点出现,来送一回餐,照顾女人吃完就走。晚上男人在医院陪护过夜。白天大多数时候基本见不到家里人,女人咳嗽的厉害,吐的痰床上身上到处都是。每天开的药就是一瓶甘露醇和一瓶甘油果糖,再加上自己在其他医院开的中药。每次吃药,女人都嫌苦,哀求着说能不能不喝。其实,她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走的却太突然了。

那个男人还介绍开中药那家医院的大夫给我,说“吃中药消水肿有用,可以去看看。你看我们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当时我还真就打电话预约好了,但是因为这个医院安排的有检查就没有过去。人在走到死胡同的时候,真的会病急乱投医,现在想想有些后怕。


一个深夜,靠墙的那个床位转来了一个从北京来的病人。脑出血,在转进来的一天时间里,去了三次手术室。血管太脆了,前脚刚补完这个,到病房后那个又破了,心率一直在三四十徘徊。陪床的是病人的妈妈,弟弟和媳妇。因为手术费的事情,他们没少吵架,年迈的妈妈成了众矢之的。儿子认为妈妈以前疼爱哥哥,所以这钱该由老人和嫂子出。自己还有家要养,没有钱。

病人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家里的人却因为谁出钱,出多出少,吵得不可开交。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人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女人每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到饭点就点外卖。该吃吃,该喝喝,仿佛没事人一样。每天照顾男人的是头发花白的婆婆,不吃不喝就这样听着他们吵着,守着。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随着钱花的越来越多,催款单一天天的下,在一次大的争吵爆发后,女人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手机关机,微信拉黑了婆婆和小叔子。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他们后消失了,还放话说“根本就治不好,回家吧。再不回来我们就离婚,孩子你们愿意要就留着,不愿意要我就带走。”

婆婆和小儿子还是争吵着,守着。其实,所有的人都认为没什么希望了,脑出血本来就很难控制,况且,他还是先天性血管脆弱和狭窄,但是他们就这样一直守着。大夫的意思也很明确,走一步看一步。血蛋白,各种营养针剂能用的都用上。

奇迹的是,男人心率稳定的回升到了67,氧饱和96。然后状态一天天好起来,开始有知觉,开始张嘴要水喝,要吃的。这时,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女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回来了...婆婆什么也没有说,接受了她的留下,因为还有一个十多岁在上学的小孙女。

说说临床的这一家吧,生病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照顾的是媳妇和小儿子。脑出血,重度昏迷。女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病房里人际关系处理的也很融洽,感觉是个会办事情的人。后来聊天才知道,她以前也是被宠坏的小公主,拆迁户,分了五六套房子。家里的事都由老公一手操办好,从来不用她过多担心。自己每天就是上上班,打发一下时间,下班了就玩玩牌,逛逛街。老公病了,没了顶梁柱,自己才把这摊子接了过来。“大不了就卖房子,反正有几套呢。”她乐呵呵的说。“人只要好好的,钱都是身外之物。

靠近门口的那家很奇怪。说是香港来的,躺病床上的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孩,陪床的有哥哥和爸爸,以及未婚妻。还有一个像姐姐却又不是,说是妈吧,又太年轻。况且陪床的那个年长的男人和她又不怎么说话。关系很怪异。未婚妻倒是话很多,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老头子下了胃管,吃饭必须是流食还得有营养,就想着说出去外面租个房子,这样一来,吃饭问题解决了,住宿问题也能缓解一下。一两个月过去,我,老妈,妹妹和弟弟都快熬不住了,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刚好靠门口的那家有合适的酒店介绍给我们,我就和她一起去了酒店。

“你可以先在我们这做着饭,晚一点再订酒店没事的。”卢姐先开口,她点燃一支烟,幽幽的来句“你是不是感觉我和那家人的关系有点奇怪?那个年纪大的男人是我老公,躺床上的是我小儿子。
我惊得目瞪口呆。“老公?他都可以当你父亲了吧?
“我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被拐卖过去了,老家是贵州的。当时带着我们出去的人说是找的有工作,但是后来去了才知道是被卖了。刚开始不同意,逃过,跑过,都被追了回来。那个地方根本就跑不出去。大儿子出生后,我们的关系好像是缓和了一些,他们对我的看护松了一些。直到小儿子出生,在医院趁着他去买饭的功夫,我放下了两个月的小儿子。自己走了,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辗转来了香港,找了一份工作,二十多年就这样过来了,直到今年因为儿子脑出血住院联系上了我,我就回来了。
“你恨他吗?
“能不恨吗?我的一辈子都被他给毁了。
“他又结婚了?
“没有”
“那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们差了那么多岁,他赚了,等我这么多年,正常啊。病房里的人都在背后说我自私吧?丢下老公孩子不管不顾,自己一个人在香港快活。小落,女人该是为自己而活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无牵无挂了。我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活一次,我现在很好,你看,这是我在香港的男朋友,我们快要结婚了。他很爱我。
“那你这次为什么要回来?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之后,把烟掐掉“因为孩子呗,我们该去医院了。

她应该是属于那种很酷的女人,五十多岁,但是心态和外表都很年轻,像三四十岁的样子。她不在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听到那个老男人说她怎么不顾家,怎么不好,看不上她之类的话。

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不愧是香港大地方来的,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还抽烟。看着就不像什么好女人。老男人听了很是欣慰,仿佛那个心虚空洞的心被一点点填满一样。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最清楚不过吧。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有时候还如同没有头颅的羊群一样盲从,杀人于无形。

每每想到死亡,想到生命的消逝,总不免心生许多忧惧。但当看到星空时,这对永恒孤寂的恐惧,便会被璀璨的星光抚平许多。凯特琳·道蒂在《好好告别:关于死亡你不敢知道却应该知道的一切》中说:“看着黑色的夜空中闪烁着成千上万的星星”,便突然明白,我们编造的那些关于死亡的恐怖传言,“每一样都会破坏死亡的沉寂和完整性。也许这就是我们发明这些把戏的目的,因为我们无法理解这片寂静的含义。”但如果我们能读懂死亡,读懂生命,会发现不管死亡之寂也好,墓地之寂也罢,都不是惩罚,而是对美好生活的回报。
许多人,成长的过程中,可以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妈的怀里吧。有的人,在残酷的现实中,连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一想,我来北京也好多年了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的仰望过满天星光,只是知道,当星光满天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会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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