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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当文史】曹建国:宋代两当县置银冶监考述

 寻梦向天歌 2020-06-11

两当县矿产资源丰富,文献资料上最早记载有关矿产资源的是在唐代,最早朝廷在两当设置银冶管理机构是在宋代。由此,足以说明当时两当银矿开采兴盛,矿产资源的开发对带动经济繁华和人口红利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一、志书记载两当的矿产资源

《新唐书》卷四十志第三十:“凤州河池郡,下。……。梁泉,中下。……。有银,有铁。两当,中下。有银。河池。中下”[1]《《秦州直隶州新志·卷之二·两当》(光绪十五年版)记载:“东北九十里申家山旧有银矿,今废。”《两当县乡土讲义》十物产(1927年)记载:两当县“矿之属,有金、银、铜、铁。金则量微;银经唐、宋时代开凿将尽;铁在大阳村属,产额至丰,花崖沟亦有铁矿,尚未有人采取。”甘肃西秦岭地区成矿地质条件优越,金矿资源丰富。在大地构造位置上位于秦岭西秦岭一带,主要分布于甘肃南部境内。有关甘肃西秦岭190余个金矿床地质特征系统总结,发现其空间分布上表现出明显的成带性和集中性,为天水-两当金矿资源集中区。也就是采矿地域分布在甘肃陕西两省三市(甘肃省陇南市、天水市、陕西省宝鸡市)四县区(两当县、徽县、麦积区、凤县)。

二、两当“银冶”与机构设置

在唐代,对于银矿开采治炼的管理机构,文献资料未见记载,最早在两当设置银冶管理机构的是在宋代。公元960年,北汉及契丹联兵犯边,赵匡胤受命防御。初三夜,大军于京城汴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北二十公里的陈桥驿(今河南省封丘县陈桥镇)发生哗变,将士于隔日清晨拥立赵匡胤为帝,史称“陈桥兵变”。大军随即回师京城,后周恭帝柴宗训禅位,赵匡胤登基,改元建隆,国号“宋”,史称“宋朝”“北宋”。宋太祖陈桥兵变,弃周立宋。开国纪元年号为建隆,取国运兴隆之意。公元963年,宋太祖改元乾德。北宋初,皇帝鼓励官员议政,建言献策是共图兴隆的首举。赵匡胤限制为官者的权利,为社会最底层的大众,创造了一个相对宽松的生存环境。北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不抑兼并”的朝代,宋代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最辉煌的时期,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经济,因此成为了中国古代自由经济发展的巅峰。

《宋会要》方城五:(凤州):“开宝监,建隆三年(962年)于凤州两当县七房镇置银冶,开宝五年(972年)升为监,隶凤州。”《宋史》卷八十七地理志第四十地理三陕西:“凤州,下,河池郡,团练。…开宝五年,移治固镇。有水银务。两当,上。至道元年(995年),移治广乡镇。监一:开宝。建隆三年,于两当县置银冶。开宝五年,升为监。治平元年(1064年)罢置官,以监属两当县,元丰六年(1083年)废。”《钦定续通典》[2]卷一百二十七州郡宋:“凤州,(下),河池郡本防御,乾德元年降为团练。县三: 梁泉(上),河池(系开宝五年移治固镇,有水银务)。两当(上,至道元年移广乡镇),监一:开宝。(建隆二年,于两当县置银冶,开宝二年升为监。治平元年(1064年)罢,置官以监,属两当县,元丰六年(1083年)废。”乾隆版《两当县志·官师》记载:“宋,两当为上县,置县令、簿、尉官;因有银冶监,置丞一;”《甘肃通志·卷二十三之古迹》(乾隆元年):“开宝废监在县东。宋建隆三年(962年)置银冶;开宝五年(972年)升为监;治平元年(1064年),罢监官,以监隶两当县;元丰六年(1083年)废。” “开宝五年春二月,庚辰,以凤州七房银冶为开宝监。”[2]掌凤州银务。“至道二年(996年)十二月,有司言:‘定州诸山多银矿,而凤州铜矿复出,采炼大获,而皆良焉。请置官署掌其事。’太宗曰:‘地不爱宝,当与众庶共之’”。[3]两当县置“银冶”比天水早。秦州的太平监,《元丰九域志》卷第三载:“开宝初于清水县置银冶,太平兴国三年升为监,隶州”。[4]太平监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置,为银冶监。在今甘肃清水县西南三十里小泉乡西南康家里。后废。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年)置,治所今甘肃省清水县西南,属秦州,领大贾、临金、小泉等务,岁课利钱银三万余贯两。

三、两当“银冶监”的功能

我国古代在铸钱、矿冶、煮盐之地置监,负责生产、管理各方面的事务。《大唐六典》中说:“隋诸冶皆署(置)监,监有上中下三等。皇朝因之,掌铸兵农之器,以给军旅屯田居人焉”。宋代时,朝廷在出产银、金、铁、盐等地方设置名为“监”的机构来统一管理采矿治炼,“监”是掌管开矿的高级官员驻地,常设有冶炉。“监”是宋代设置一种行政区划,带有明显的工业性质,与府、州、军并列。在府、州、军、监四种行政区划中,“监”领县、乡之外,设银冶监,这些“监”相当于现在的“经济开发区”“工业园区”的管理机构,都属于“工业特区”。宋代在同下州之监设知监、以主其事务。监官:开宝监最高长官是知监(全称知开宝监事),或者监使,主要由京官中有知州资序的人担任,除“掌总理郡政,宣布条教,导民以善而纠其奸慝,岁时劝课农桑,旌别孝悌, 其赋役、钱谷、狱讼之事,兵民之政皆总焉”外还要负责全监的银冶生产,一般三年一替。“宋初,旧有坑冶,官置场监,或民承买以分数中卖于官。”[5]可以看出采矿业受到朝庭的高度重视,己经纳入了国家经济规划,进行有效的监管,类似于今天的“国有控股”,独立成为一个庞大的管理体系。由此,宋朝的基础工业蓬勃发展,给国家的社会经济发展带来了勃勃生机,国库盈实,百姓富裕,国力强大,国祚延续三百多年。

宋建隆三年,于两当县置银冶,开宝五年(972年)升为监,即开宝监。“开宝监”属于县级行政建制,是一个独立的经济管理机构,与两当县同属于县级行政建制,隶属提举陕西坑冶司管理,说明当时两当县境内银矿开采,冶炼,工矿规模正处于兴盛之势。治平元年(1064年),由于矿产开采有兴有废,产量或增或减,多有变化,矿坑口(洞)数处于增减变动之中,开宝监罢置官,以隶两当县。元丰六年(1083年)两当县境内矿冶衰竭,冶户减少,工矿产业开始逐步衰败,逐渐形成一些规模较小的工矿场所,“开宝监”从此废弃。“大观二年(1108年),诏:‘金银坑发,虽告言而方检视,私开淘取者以盗论。坑冶旧不隶知县、县丞者,并令兼监,赏罚减正官一等。’有冶地,知县月一行点阅。言者论其职在宣导德泽,平征赋狱讼,不宜为课利走山谷间,遂已之。八月,提举陕西坑冶司改并入转运司[5]以上文字记述了“开宝监”废弃的原因。从“开宝监”的设置,后“监”隶两当县,以至于废弃,金银矿开采冶炼历时120多年。

四、宋代两当的交通状况

“开宝监”地处甘肃与陕西的要冲,《秦州直隶州新志·卷之一山水》(光绪十五年版)记载:“两当地僻人稀,文物富庶,于诸县为最下。然语其形胜,又于州属为最剧。盖绾轂袤斜,腰膂凤汉。自古及今,秦蜀有事,县何尝一日安与?故道山在东南,入蜀者所必出也;天门山,江水所经,西接河池,秦冈附焉;秦冈峡、庙儿岭,东北行者取途于此。……;鹌鹑岭在西北,走河池者经焉,盖其重防在东南,而险亦因之,南则万山叠积,居人益少,直入兴元界矣。……”宋代人王存等撰写的《元丰九域志》记载:“紧,河池,(凤)州西一百五十五里。二乡。河池、高桥、固镇三镇。水银一务。有固道水、河池戍。上,两当。(凤)州西八十五里。二乡。开宝一监。两当、广香二镇。”故道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就已经成为关中与汉中盆地的通衢大道,隋、唐、宋王朝一直把这条路作为入川的正驿官道,两当地处陆路交通四通八达,往东至凤州经大道而北上关中直达京师,是“开宝监”进京和货物转运的主要道路。两当县北路的道路有两条,向东北矿坑口(洞)密布,规模巨大;沿广香河北上太阳工作站,也是矿坑口(洞)密集中,入天水境内。往南陇蜀之道主要有两条:一条经嘉陵江而南下汉中入四川;另一条陆路进入徽县,过青泥道,进入兴州(略阳县)再下四川,这条路形成于秦汉,是甘肃通往陕南的两条主要大道之一,亦是茶马贸易、客贾物流、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必经之路,故此路成为两当与外界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交通要道。

五、两当银矿遗迹

1.矿洞与冶炼遗址。两当县境内矿藏资源丰富,银矿品位高,古代开发过的矿洞遗址很多。《甘肃通志·卷二十三之古迹》(乾隆元年):“开宝废监,在县东。宋建隆三年置银冶;开宝五年升为监;治平元年罢监官,以监隶两当县;元丰六年废。”从上述文字分析,在清代初期,在《甘肃通志·卷二十三之古迹》(乾隆元年)、乾隆版《两当县志·名迹》中,“开宝监”已经被列入古迹,废弃已久。在两当县金洞乡太阳工作站境内,发现多处规模较大的古代矿洞遗址,东靠张家乡的庙沟,南接金洞乡新潮村栗子坪组,西靠徽县的太白乡、北靠天水市麦积区党川乡,南北长20.160公里,东西宽10公里,分布面积为201.60平方公里。特别是在金洞乡的花崖沟、太阳工作站寺合村、小沟等地都有古矿洞遗迹,有矿井200多处,矿井多为圆形,最大的直径为3.4米,最小的直径为1.2米,矿洞深浅不一,多数较浅,少数深度无法测量。在左家乡蚂蚱河村的银洞湾一带,有冶炼银遗迹。多年来甘肃省内外地矿部门在两当县境内都是依据古采洞探矿找矿开矿。

2.与银矿及冶炼有关的地名。地名是人们赋予某一特定空间位置上自然或人文地理实体的专有名称。地名命名的意义通常认为是地名的字面所表达的含义,它是人们为地命名时的着眼点,或者叫命名的因由或理据康熙版抄本《两当县志·山川考》记载:“申家山,在县东北九十里。山多银矿,旧有防守,今废。”《巩昌府志》载:“申家山,在东北九十里。山多银矿。”乾隆版《两当县志·山川》也有记载。“山多银矿,旧有防守,今废。”说明当时银矿资源丰富,银矿坑(洞)开采规模大;防守矿山,驻扎有士兵,可以理解为朝廷的监管机构,保护工矿以防控白银的流失。在明代以前,甚至更早以及清代康熙年间,两当的银矿还在开采冶炼。从以上文字信息分析,按其地望、方位与距离,推断申家山应在左家乡境内,现有居民点沈(据考当地人说,应为“申”)家庄、矿炉石为佐证,主要与金银开采有关的地名还有金厂(据考当地人说应为“场”)沟、银厂(场)沟、大水沟、大铁炉沟、小铁炉沟、麻地沟、银洞湾、铁炉坪、矿炉石、解板沟,均在方圆百里之内。可见当时两当银矿开采规模之大,非常兴盛,人口众多,经济贸易也十分繁华。

3.“开宝监”治所与钱币乾隆版《两当县志·名迹》记载:“开宝废监,东南四十里。宋建隆二年(961年),置银冶;开宝二年(969年),升为监;治平元年(1064年),罢监官,以监隶两当县;元丰六年(1083年)废。”道光版《两当县新志·卷二· 山川 ·古迹·园墓·景物附》:“开宝废监 东南四十里。宋建隆三年置银冶;开宝五年升为监;治平元年罢监官,以监隶两当县;元丰六年(1083年)废。”由此说明在清朝初期已经是银矿开采后的废弃之地。“开宝监”治所,按其方位与距离应在今两当县站儿巷镇银杏村与徽县王家庄交界处。在两当县东南乡村一带,修建房屋挖掘水窖时,多处发现和出土有大量的钱币,为宋代“咸平元宝”“崇宁重宝”和清代“乾隆通宝”。“咸平元宝”是北宋真宗赵恒咸平年间(998年-1003年)铸造的年号钱。宋真宗赵恒998年-1003年宋朝(北宋)宋真宗统治时期,勤于政事,政绩有声有色,减免五代十国以来的税赋,注意节俭,铁制工具制作技术进步,土地耕作面积增大,农作物产量倍增,纺织、染色、造纸、制瓷等手工业、商业蓬勃发展,贸易盛况空前,边贸红火,贡赋通达,税收富足,北宋的统治日益巩固,正处于历史上少有的盛世时期,国家管理日益完善,经济复苏,国力猛增,政治清明,经济繁荣,人文鼎盛,有宋一代,素以富足、安康著称,史称咸平之治。北宋“崇宁重宝”是徽宗赵佶崇宁年间(1102年-1106年)铸造的国号钱。崇宁重宝是北宋末年比较重要的钱币之一,也是北宋钱币中版别最多的钱币。北宋在中国历史上仅存在167年,然在中国货币铸造史上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钱币铸造从铸造质量、铸造数量均达到了中国历代货币铸造的顶峰,对中国货币的发展起到了承前启后的重大影响。出土还有大型阔缘厚肉钱,书体真书,材质为青铜,红铜,白铜和铁钱,铸工颇为精美,另有花钱。这些珍贵钱币的出土,足以说明了当时该地区农业发达,贸易兴盛。

综上所述,北宋初年,由于朝廷在两当设置“银冶”,并后来再升“银冶监”,作为银矿开采冶炼管理机构,以管理产银为主,逐步加强了对两当釆矿业的控制和监管,历时120多年,说明两当及周边地区是宋代初期陇南最大的白银产地,在宋代白银生产史上和9——10世纪银锭普遍使用中占有一席之地,其所产白银为宋代经济发展商贸流通和中国古代白银货币化进程作出了一定贡献。白银开采冶炼、甚至金矿冶业成为两当经济的支柱产业,充分表明在矿冶经济的带动下,两当一带矿产业的蓬勃发展,同时商品流通贸易也快速发展,推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在这一时期,两当地方经济最为发达,最为兴盛、繁华。由于两当地处交通要冲,以至于宋金兵戎相见时,陇南长期处于抗金保蜀前线,具有特殊而重要的政治、经济地位。战争既带来破坏,也促进了地方的交通道路建设、矿产资源的开发,尤其对农业生产等都起到了很大的推进作用。总之,在两宋时期,两当社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和繁荣,与朝廷设置银冶监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

参考文献:

【1】《新唐书》是北宋时期官修的一套关于记录唐朝历史的纪传体史书,其中的《地理志》为历史地理学的经典之作,能使我们全方位、多角度了解唐代的山川域势。

【2】《钦定续通典》·一百四十四卷,乾隆三十二年奉敕撰。杜佑《通典》,终於天宝之末。是书所续,自唐肃宗至德元年讫明崇祯末年。凡《选举》六卷,《职官》二十二卷,《礼》四十一卷,《乐》七卷,《兵》十二卷,《刑》十六卷,《州郡》十八卷,《边防》四卷,《食货》十八卷。

【3】元脱脱撰《宋史》卷三·本纪第三·太祖三。

【4】元脱脱撰《宋史》第一百八十五卷·食货志一百三十八·食货下七 坑冶、矾、香。

【5】《宋代的监》原载《历史教学问题》(1992年第2期)。

【6】杨恩纂修 纪元:补辑《巩昌府志校注》[清·康熙] 定西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政协陇西县委员会校注,2014年6月中国文史出版社。

【7】姚媛媛:《论北宋陕西路矿冶业与西北边防》《华夏文化》 2016年02期;刘可通:《陇蜀道上的金融活动及钱币文化考证》《陇蜀道》论文集,陇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选编。

【8】霍有光:《秦巴地区古代银矿分布及成矿区》(西安地质矿产研究所)《西北大学学报》1989第三期第19卷。

【9】《甘肃省两当县地名资料汇编》两当县地名普查办公室编印  1983年10月。

【10】苏希孔:《张果与鸑鷟山》1991年11月。

陇南两当政协

监制:张文军   责编:邓静   编辑:周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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