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有一句话:好人难做。 我们知道,人心难测,人性多变,决定当好人,就注定要承受更多的托付和责任。 在百度百科上,好人的解释是:有善心,宽待他人的人。 在这个时代,好人坏人,不再是价值判断的唯一标准。 但是,仍然有人坚持,在这个多变的时代里,选择做一个,老土的好人。 他们应该被看见:《凡人时代》 壹 | 解忧杂货店 湖北,荆门。 这天,独居的袁奶奶接到一个电话:陌生小伙分手后,扬言要一枪崩了前任,势必同归于尽… 他给袁奶奶寄来自己的杀人计划,还附带制造枪支的资料… 着急的袁奶奶马上打电话给他:你先把手里的活儿都放放,陪奶奶说说话… 谈恋爱又分开多正常,结婚多年还离了的大有人在,放得开才会招人喜欢; 你干掉她,你自己又折进去了,这买卖太赔本了,你亏啊! 每天一个电话,每周一封信,袁奶奶不断通过电话和书信,安慰、鼓励、责骂又规劝…袁奶奶想好了:要是对方还一意孤行,那就交给警察… 幸运的是,一个月后的腊月二十八早上,奶奶接到电话:奶奶,你说得对,我听你的,不报复别人…过了年我就出去打工,好好生活… 挂了电话,袁奶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18年来,袁奶奶接了十三万个电话,阻止了九十多人犯罪,让100多个人放弃了轻生念头… 她说:人生苦难重重,但是我希望通过我的力量,能帮一个是一个,让他们的痛苦,少一点。 每一个拯救他人的人,都曾掉入过无边的深渊。 2002年的一天,袁奶奶的儿子,在学校和同学发生矛盾。情绪激动之下,孩子卧轨自杀… 在此之前,袁奶奶已经接连失去了丈夫和父亲…重击之下,神思恍惚的她,甚至试过自杀… 被女儿救起之后,袁奶奶重新振作。她常常想:如果我再细心一点,再多关心儿子一点,悲剧也许不会发生… 她知道,很多时候,陷入绝境的人,只是需要找个人聊聊。那几分钟的脆弱如果被看见,就是一份救赎。 她开始自学心理学课程,接听从全国各地打来的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各种各样的哭诉: 对方出轨了,原来我被骗了那么久,浪费了那么多年; 今天被公司炒鱿鱼了,不想再活着丢人现眼了; 爸妈又吵架了,我想离家出走… 还有的情绪激动:我想好了,我要和他同归于尽,一块去死! 电话这头的袁奶奶,耐心听完每个人的故事,对症下药,一一劝解… 他出轨了,就证明这个人过期了,你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下岗了,就再去找新的活路,说不定能找到自己别的才能; 爸妈吵架,是因为大人不懂得处理自己的生活,你完全没有错,不需要惩罚自己… 每隔一阵子,就会到监狱里和年轻人聊天。她了解到,许多走入歧途的年轻人,是因为缺乏家庭的教育和爱护,所以伤害了他人和自己… 沟通和疏导,倾听和看见,才能避免他们再次犯错。 她说:我在泪水和苦水中长大,我知道人在痛苦的当下,需要人的关心和帮助…以前,是大人们做得不够好,现在我来了… 女儿曾经劝她把电话关几天,自己休息休息。可袁奶奶不肯:要是有人就在那几天想不通呢?要是我原本能救他呢? 有时,她会跑到儿子自杀的铁路上,发发呆、哭一哭… 擦干眼泪,她默默回家,开始接电话… 贰 | 写墓志铭的95后 ( 2020年1月25日,大年初一。 这天,浙江的95后楼威辰,开着车,准备去亲戚家拜年。 前一天晚上,他在广播里听到武汉医院疫情告急的情况。他扭开武汉的频道,却只听见一片雪花音… 他停下车,发了一会儿呆…几分钟后,他的车上了高速。 他决定:去武汉。 当时,武汉已经封城,楼威辰先联系了口罩厂家,拿到了4000个口罩; 再联系当地的红十字会,只身一人,奔向武汉… 他想得很简单:送完物资,就回家过年。 但一到武汉,看着全城停摆,医务人员和志愿者忙前忙后,陆续有人打电话来求救,物资短缺… 楼威辰决定:留下来,帮助武汉。 彼时的浙江,还是零病例。从安全区跑到疫情去,朋友都说他疯了。 他却想得很明白:我没有一时冲动,这个危难的时刻,我不想袖手旁观。 在武汉,他见到了许多差点被遗忘的人: 有捡废品的老人,家里只剩几包面条,因为疫情爆发,没有商店营业,自己腿脚又不便,已经面临断炊的危险; 有独居的盲人家里电路坏了,饿得出幻觉,在昏过去之前给楼威辰打了个电话:救救我… 他和志愿者们一起,挨家挨户送瓜果蔬菜,送米面油盐… 在后期,为了更高效,更直接帮助别人,楼威辰跑出来单干。前前后后,他花了16万; 为了买物资,他自掏腰包,直接卖了房… 有人想不通他的奋身,其实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从小被奶奶养大,一看见有老人受苦,他就受不了。 在武汉几乎没有店铺营业的时候,他找遍大街小巷买到一束鲜花,在情人节当天,替一位男生送给在武汉的女友; 他也曾穿过整个武汉城去接一位蛋糕房的老板,只为请他做一个生日蛋糕,送给奋战在一线的护士… 在来武汉之前,他给朋友交代了两件事:一是手机解锁密码; 二是自己的墓志铭:一生赤诚,未食烟火。 朋友和家人都替他着急,他安慰他们:等疫情结束就回去了,我在保护武汉,同时也在保护家乡啊。 他明白,疫情终将会结束,武汉一定会好起来。在那之前,他希望,让那些没有力气大声呼喊的弱势群体,也能被周到地保护。 而他,可以当那个义无反顾的保护者。 因为当地老人不会说普通话,自己又不会武汉话,双方每次交流都只能互相指手画脚… 一次,当他走到一楼时,三楼的阳台上,老人笑着给他挥手,大声说了两个,他能听懂的字:谢谢… 现在,楼威辰已经组建起了公益团队,打算帮助更多的弱势群体。 他一直记得,那天在阳台上,老人在阳台上挥手的那个画面:起码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哪怕再小,都是值得的,有意义的。 叁 | 灵魂摆渡人 中国台湾,高雄市。 这天,祥和里里长(相当于内陆村长)刘德文,从祠堂里取出一位老兵的骨灰,跪在地上,小声说:伯伯,要回家了哦,现在就跟紧哦… 他准备去做一件,做了几十次的事:送先人回家。 据官方统计,全台湾,差不多有六十几万,自1949年从内陆来的老兵。 而祥和里,则是台湾老兵居住比例最高的一条村。 91岁的徐伯伯,20岁随部队来到台湾,至今已经70年。 有时,他和刘德文聊天:我20岁到台湾,怎么来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命运吗?说不清。我这一生,莫名其妙、糊里糊涂… 都说老人哭起来没眼泪,可是每次讲到老家,就哭得像个小孩… 从一开始2000个,到现在凋零得不到50个。许多人来到台湾之后,没有成家立室,终身一人。 早些年,大多数人去世后,因为没有亲属,都会被埋葬在市郊的乱葬岗。 乱葬岗杂草丛生,也没人打扫,满地的藤蔓树叶埋住墓碑… 有空时,刘德文会亲自去打扫,但很多时候,也只能看着这里荒芜、杂乱下去… 2003年的一天,住在祥和里的一位老兵,提着两瓶五粮液,来求刘德文:里长,在我走了之后,能不能拜托你,把我送回大陆老家…我一辈子没给我父母尽过孝道,如果可以,起码在九泉之下,可以服侍他们… 看着恳切的老人,刘德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对于每一次的护送,刘德文从不怠慢: 骨灰放在书包里,包包要背在前面。 有人奇怪:这么远的路,背包应该背在后面才更省力。 他解释:这些骨灰都是老人,你和老人走,自然是要搀着扶着,让他走在前面,这样也够安全。 坐飞机,他会特意给骨灰多买一个位子:他们不是货物,我要尊重他啊; 到了机场,一出闸,他会先把骨灰盒放在地上,对着骨灰盒:伯伯,我们到家啦… 十七年来,他护送了两百多位老兵的骨灰,回到内陆。 见到老兵的亲人,他会亲自过去打招呼:您是伯伯的哥哥吗?他这辈子都惦记着你们,你们别难过,他在台湾那边过得挺好的… 一次,当把骨灰送还老家后,老兵的儿子告诉刘德文:我从小被别人叫没爹的孩子,现在我终于见到爸爸了…谢谢刘叔叔,你还了我们父子俩,一生的心愿。 不论是照顾伤残老兵,还是送去世老兵回家,每一次的费用,刘德文都自己掏腰包解决… 他没法用钱去衡量:他们没有后代,我就是他们的后代,既然我可以,那我就帮他们,落叶归根。 2017年,《凡人时代》由郑州报业旗下的冬呱视频制作播出,目前豆瓣尚未有评分,但是在B站上却高达9.8分。 从2017年到如今,片子仍在更新中。它记录了许多平凡,却值得被看见的故事: 有令人尊敬的职业… 送动物最后一程的宠物殡葬师; 在黄河中义务劳动,不惧生命危险的黄河捞尸队; 甘愿忍受寂寞,在无人区修铁路,为了铁路安全兢兢业业的工程师; 在中缅边境上,守护百姓安全的国境派出所的公仆; 服刑几十年,默默改过自新的重刑犯殡葬师… 鲜少被人看见的边缘群体: 坚强、乐观的视障女孩,独自一人,出国体验生活; 尘肺病患者在绝望和希望轮番交叠的日复一日中,努力求生; 不服输的残障人士,不断鼓捣小生意、当云客服,和生活较劲… 有成名之后,走到人生分叉口,有些许困惑的岳云鹏… 还有新冠肺炎期间,奔走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志愿者、以及他们背后,提心吊胆的家人们… 最动人的是,尽管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们仍然可以看见,普通人在生活的千斤重压下,那份不服输的气魄,还有最可贵的善良。 14年前,徐召伟从新疆去到贵州农村,担任支教。 他发现,农村里大多是留守儿童,缺乏关爱,也缺乏自信… 他组建足球队,和孩子们一块踢球; 除了教课本知识,他还教孩子们诗歌,带他们走出校门,去山间、去小溪,自然教学; 他告诉孩子们:咱们踢足球之前,一定要先保证文化课,这样以后才能有更多选择。 他给孩子们播放电影,不断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很大,你们如果有兴趣,就可以加油读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一个孩子对着镜头说:每当踢球我就很开心,我想当球星,我以后一定可以实现梦想。 徐召伟知道,许多贫困的农村孩子,受环境的影响,也许没有的优异成绩、不能拥有更多的机会… 或许,这辈子,也不能走出大山,只能是一只丑小鸭… 他却从未放弃过告诉他们:丑小鸭没关系,我们可以有鸭子的精彩。 有观众评论:世间平凡事,最暖凡人心。有人生来不幸,有人身处困境;有人掉落过深渊,有人正爬出泥泞;有人肩负重任,从容面对,有人看见黑暗,却带领身后的人一起奔向光明…众生皆苦,却没放弃过抱团取暖… 这部纪录片,名叫凡人时代。 什么是凡人? 百度上说:指平常的人,平庸的人;寻常的人、尘俗的人。 身处俗世中,自然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和忧愁。 但依靠凡人的力量,或许,也有无边的精彩和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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