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 | 汉堡：“疫”情邻里

昵称37581541 2020-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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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慢热，凡事都要提前计划约时间，连好友见面，约个时间喝咖啡闲聊都通常是两周之外，从几点到几点，精确到分钟。

读博士的时候有一位德国同事，曾经很认真地为我阐述了一番从近到远的好友、朋友、同事等人际关系的定义。邻居基本是属于最外围。像我们小区这样，知道彼此的名字，楼道车库里碰面，彼此象征性地微笑问候“你好”，已经属于模范邻里。

小区底楼带小花园的住户，基本都是有孩子的家庭，关系会稍微再紧密一点点，毕竟孩子们年纪相仿，时不时会在公共大院子的沙坑里一起玩。娃们之间出现没法自己解决的冲突，家长们也要彼此沟通一番。但是，因为孩子们上的幼儿园和学校都不一样，平时在院子里群玩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到了漫长阴冷的秋冬季节，大家基本不出屋子活动，加上各家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一墙之隔的邻居，也可以几个月见不到面。

但是，远亲不如近邻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尤其是在德国这样老龄化极其严重，成家子女与父母通常又是分居两地的社会，大家其实都意识到，亲密互助的邻里关系其实是减轻家庭和社会养老育幼重任的良方。为此，德国各级政府出台了许多措施鼓励市民参与建设更紧密的社区。汉堡市去年还拨出了百万欧元专款，鼓励个人和群体在自己社区组织市民增进邻里关系的社交活动。然而，该项目还没怎么启动，就迎来了史上最严的“社交距离禁令”和“居家令”。

有趣的是，大家被迫停止了从好友到同事的各级社会关系，居家整整三个月，无需政府资金刺激，邻里关系居然突飞猛进。

首先就是见面的次数骤然上升，真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居家办公，大家都不需要着急赶时间，在院子里碰到的时候，基本都是端杯咖啡在放风，很自然就开始隔着篱笆墙聊天。一开始的话题，都只是无关痛痒的花花草草；但是，聊完了花花草草，总得聊点别的，就开始聊工作，聊娃，聊家庭，聊三餐，聊爱好，不知不觉，大家都把自己的家底抖了个底朝天。五月中，禁令放松，允许室外多人聚会，晚上的Whatsapp群里，便会有邻居喊：晚上9点，我家花园阳台，谁来喝酒？基本上，各家把娃哄睡了，都会派个代表，自带酒水和下酒小食，欣然赴约。酒越酣，情越深，也是普世之道。

孩子们一起种草莓

孩子们的友情也是如此。一开始，为了安全，各家的孩子们都只能错峰去大院子玩。过了两个星期，大家都健康无事的样子，底楼有娃的六户人家便在大院里围了个圈子开会，一致决定，大人和小孩都自觉不接触小区之外的人，这样院子里的孩子们便可以彼此互玩，减轻家长们的压力。如果某家父母哪天需要集中精力工作，便在Whatsapp群里呼一声，其他稍微空闲一点的父母，可以帮忙照顾下小朋友们。小朋友们一开始是不得已在一起玩，几周之后，竟然也就成了死党。

彼此熟悉信任之后，邻里关系突然变得像是中国的四合院。我和先生不擅长弄草地，有着绿手指的法国邻居派先生亲自带着机器来帮我们割草；我喜欢小朋友，做完作业的下午，底楼九个娃就基本都聚在了我家院子里，俨然是小区托儿所；韩国邻居的妈妈做得一手好菜，知道我爱吃，经常会多做一份，送来给我；荷兰邻居成功地拆洗了自家洗手池的下水管道之后，主动为各家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