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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海回忆录(73)再说媒 观剧相亲

 cxag 2020-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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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胜利后的北平,迎来了四季中最美好的金秋。自从抹去那道令人深恶痛绝的亡国奴阴影后,我心扉敞亮,一直沉醉在欢欣鼓舞、企望从此国富民强的狂热之中。仰视天空,天高清如水;遥看枫叶,枫红撩人醉。

一天,我们又在华乐园演出《文天祥》。

我匆匆勾好贾似道的白脸,穿好服装,趁着离开演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急急走到舞台,想撩开大幕和边幕的间隙,向观众席中看看。不想,盛武已站在那里向台下张望,他发觉我来了,回首说:“嘿,老三你看,真奇怪!

“奇怪什么?

“你看第三排中间坐的,是谁来了。”

第三排中间位子上坐的是谁,我当然知道,只是不便明说,既然盛武已让开地方,我就半推半就地站过去看。

台下又是座无虚席的大满堂,观众席中一片嘈杂,热气腾腾。我迅速巡看到第三排正中,她坐在中间,左边是她的大姐迟温媛,右边是她的二姐迟淑媛。

“第三排上坐着的是世恭的大姐、二姐和四妹…”盛武在后面似有意似无意地自言自语。

我没听他念叨,直视第三排正中的她。可惜,观众席灯光偏暗,舞台上下相距只几米开外,就看不清了。然而,她白白净净的肌肤,端正的面庞,稳重娴雅的气质,一下子映入我的眼帘。

“啪!”一只有力的手拍在我的肩上,知是盛武,我没回头,盛武见我不理他,又过来一起往台下看。他贴在我耳边神秘地小声说:“你瞧,中间的那个是世恭的四妹,长得真不错,又是世家,你看着要是中意,四哥我给你提提去。早点续弦吧!

“啊,噢,谢谢你……已经…正提着哪!”我不得不放下台帘,有些尴尬地说。

“哈哈!闹了半天,你…她们…这是相亲哪!快,你快多看看吧!我真是仨鼻子眼一一多出一口气。”盛武说话一贯风趣,这可能也是跟他演小花脸有关系吧。

“走吧,该开戏了。”

“我说呢,传闻刘宗洋和世恭的大姐两口子感情非常好,自从刘宗洋去世后,世恭的大姐就再不到剧场看戏,连电匣子都不听,怎么会今儿来看戏呢?太奇怪了。原来如此!好事,好事。谁给提的?

“云溪的母亲,张老大太。”

“张老太太,成,她和世恭是亲家,跟你是故交,我看这事儿成啦!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啦!越早越好哇!”我们边说边走至后台做各自的准备工作。

何止是盛武这样说。遇仙病逝后,孩子太小,尽管请了奶母,又有母亲帮忙照顾,二姐也时不时搭把手,仍需有料理家务之人。关心我的亲友们催着我早续弦,热心提亲的人也不少,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

前几天,云溪的父亲张德俊先生手提鸟笼子到家中来访,实际上是特来送个口信儿,让我抽空到他家去一下,张老太太找我有事。我追问了几次,张先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让她跟你说吧,好事!”我知道,张先生不过问家事,也就不再多问。我猜想可能是章遏云大姐托张老太太来约我演出的事。

下年两点,我来到云溪家

“唉呀,世海呀,你可成我们家的稀客啦!不请不到哇!”张老太太五十多岁,仍不显老。两只大大的眼睛,依然明亮而有神韵,虽然她是高度近视,戴着眼镜看字还要放在最近的位置。她操着上海口音,爽朗热情地接待了我。难怪张老太大这么说,当年,我是她家的常客,正是张老太太的热情帮忙,推荐我随章遏云大姐去南京演出,使我渡过难关,寻到了转机。

“是呀,是呀,娘(戏班师兄弟之间当面称呼对方的母亲都叫娘),这不是您一叫,我就马上来看您来啦!您的新房子不错呀,给您贺乔迁之喜了!”这是一座四合院,两间东房,两间西房,三间北房。小院不大,但挺实用。

“这些年一直在东北转,回北平,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租房住不是长久之计,就买了这座房子。进屋吧,进屋看看。”

我被引进正房。两明一暗的布局,里面是云溪夫妇的卧室,地上墁着洋灰地。当时北平住房大多是土地或长方砖地。

“好几年没见您了,您还是这么硬朗。听说你们买了房,我一天到晚瞎忙,没能来看您,短礼、短礼!

“世海,我还真挺想你的哪,知道你忙,咱们没什么可客气的!

“您找我什么事呀?”

张老太太刚要讲话,云溪的爱人给我端来一杯茶。

“三哥,您好!

“这是迟家二姑娘,世恭的二姐,不是外人。"”张老太太介绍。世恭我们当然熟,二姑娘没见过。她身材不高,娇小玲珑,和云溪是挺般配的一对儿。

“云溪在上海挺好吧?来信了吗?”我问。

“常来信,他这期和()春华在一起,演出挺受欢迎。”行,听她说话挺温和、开朗。

“您也该去上海玩玩呀!

“准备去,得把孩子安顿好。”

正说着,屋里传出小孩的哭声,二姑娘转身进了里屋。

“这三个孩子,真是累人!大的小慧三岁,二的小懿两岁,三的是小子启明,才百天,吵得人头痛。”

您儿孙满堂,这是求之不得的福气呀!

话,我是这样说了,看到二姑娘身体健康,生儿百日,面色红润,不觉心中一阵酸楚,陷入沉默。

“趁这会几清静,孩子都睡了,我们赶快言归正传。孩子们一醒,你哭他叫,哎呀呀,什么也办不成。我找你来,是想给你提门亲事。”

“哪一家的?

“也不是外人,就是二姑娘的姝妹四姑娘福媛。”

“嘿嘿,您提到后头了。”

“是吗?谁给你提的?”张老太太闻之一楞,问我。

“刘富溪师兄提的。这位四姑娘十八岁,是吧?我没答应。十八岁还是个孩子,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到一块儿,我怎么应付呀?不是驳您的面子。”

“你先别说,听我把话说完。”

我和张老太太一家关系密切,互相说话毫无顾忌。

“我是过来人,什么不懂?我正是替你着想。我说完你不愿意没关系,可也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好,您说。”

 “我们去东北这些年,回北平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暂住西交民巷大来旅馆,让二姑娘到迟家住一阵子,她正怀着启明自顾不暇,我带着小慧,小懿没人管,只好请四姑娘帮忙。不久,我们租了西砖胡同的房子,云溪去了上海、我实在带不了两个孩子,就又把四姑娘接到我家。哎呀,她又有耐心又能干,每天给孩子洗澡、喂水喂饭、弄屎弄尿,一点儿不嫌脏,把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极有耐心啦!小懿怎么磨她,她也不着急,想着花样哄她玩。后来,二姑娘生了启明,她又照顾启明。她十八岁呀,我看,能胜过二十八岁的!我说的这话,一点儿没有夸大,你的二姐全清楚,我们聊天时,你二姐就说:“将来谁家娶了这位四姑娘,谁是有福气的!”你回家问你二姐,看她怎么说。”张老太太一口气说下来,我没打断她的话,仔细地听着。张老太太略略一停又接着说:“四站娘个子比二姑娘高,长得俊,你没在西砖胡同见过她吗?

“没有。”

“你不是为看孩子去过西砖胡同吗?

张家在西砖胡同租房住时,恰与我二姐、二姐夫是同院街坊。因为母亲坐帆布椅把手指夹肿,无法照看小蓉,我二姐将小蓉接到西砖胡同照看,我曾去看望小蓉,来去匆匆,却未注意到这位四姑娘。

“奶奶!”三岁的小慧和两岁的小懿揉着眼睛从里屋走了出来。

“来,来,找奶奶抱。”张老太太拖起小懿,拉着小慧,还没坐下,“哇啊啊一一哇哇啊……”从里屋又传来小孩的哭声。

 “乱啦,又乱啦!我不留你了,你回去想想,找你二姐再问问,你再回我话。”

“好,我想想,改天我再来。”

回到家里,我对母亲和二姐将张老太太的好意说了一遍。

不想,二姐高兴地拍着手说:“若真能成,那可太好了!真是件大喜的事。迟家四姑娘,人长得很秀气,模样俊且不说,照顾孩子的耐心法儿,没挑。别看岁数小,孩子的冷啊热呀,想得全着哪!更少有的是又不嫌脏,又不怕累,娶到咱家来再合适不过了。我可是没敢想,这么好的姑娘,迟家又是富户,姑娘岁数比你小一轮,给你续弦,进门就看两个孩子,迟家能同意吗?如果张老太太果真能促成,那再好不过了!

二姐对福媛的称赞和对这门亲事的热心,比张老太太的话更能使我动心。果真这样,两个孩子就有依靠了。好机会不可错过。

次日,我告诉张老太太向迟家提亲。张老太太高兴极了,她拍着手说:“我担保迟家这头没问題,你听好消息吧!

几天后,张先生手提鸟笼又来送信。

中午,我去到张家,张老太太一口气地说,她已向迟家提了亲,迟老太太提出先看看我的戏再说。

我满口应承:“后天我演《连环套》,请你们一起去看戏,明天我把票送来。”

张老太太陪迟老太太看戏后的第二天中午,我按约定又来到张家。

张老太太见到我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很仔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世海呀,事情有谱啦!昨天看你的《连环套》,观众多欢迎啊!这比我说什么都强。亲家母也喜欢你演的戏。散了戏,我留她在我这儿住了一夜,我们结为亲家这些年,还是头一回哟!她吃了午饭刚走,我们老姐妹该谈的都谈了。我把你的家世说了说,亲家母说你有心胸、有出息,外行人吃戏饭能让观众这么欢迎,不容易!看得出,亲家母挺喜欢你。我就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对续弦、前妻留下两个孩子有些那个,我担心的就这点儿事。没想到亲家母可比我还想得开,她说“这不是个事情',这是原话。“我们大姑娘给宗洋也是续弦,也是前妻留下两个孩子,宗洋活着时,他们过得多好哇!事在人为。”我又问,你是不是觉得世海的岁数大了点儿呀?她也只是重复了一句大是大了点儿”,我看她还没太嫌你岁数大,起码,岁数大小,亲家母看得不重。告诉你,这三件事过得去,亲事就有谱啦!

“那么迟家有什么顾虑吗?

“亲家母说啦,她原想着,四姑娘岁数还小,才将十八岁,觉得有合适的早些定下来,过两年再要。现在,你这种情况,哪能等两年呢?家里急等人手哇!四姑娘是她最疼爱的老闺女(小女儿),早早地嫁出去有点儿舍不得。嗐,我说您可想差了,要说四站娘结了婚,家里全是儿子没人照顾您,觉得寂寞,这是有的,要说舍不得就大可不必!舍不得,错过机会当了老姑娘,像她姑姑似的,四十多岁老死在家里,不就是父母疼之过甚的过吗?这样的结局就舍得啦?您这一想不是什么理由。最后,亲家母才透露出,早年曾听世恭说你母亲比较厉害,怕四姑娘岁数小,过了门,撑不起这个家来。”

“我母亲厉害?世恭他……”张老太太说话速度快,我想插话是很难的,听到此,我必须插话了,也只插上半句,又让张老太太抢了过去。

“先听我说,我都说清楚了,亲家母听我介绍了你家的情况,理解你母亲一人带五个孩子度日的艰难。我又说:在尚家我就见过他母亲,云溪结婚时也在一起聊过天,这个老太太是知情达理的痛快人,不是那种厉害人。真是您听世恭说的那样,我对得起四姑娘吗?我也对不住您哪!简单说吧,亲家母已经同意回家和她的几个儿子商量商量。我提出让四姑娘和你见见,亲家母也点了头。看,这不是有谱了嘛!

“好,那就听您的安排吧!

我们这才商定让二姑娘陪四姑娘看《文天祥》,才有了前面三姐妹看戏的那一幕。

看完《文天祥》的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张先生又来送信,说张老大太已将福媛接至家中,让我两点钟去见面。真佩服张老太太办事的魄力和效率。

张老太太,二姑娘迎我走进北屋,我仍坐在迎门的八仙桌左边的椅子上。

二姑娘用手指指里屋,示意四姑娘在里面。

孩子们都睡了,整个院落十分安静。张老太太、二姑娘、我都是健谈之人,今天却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难怪了,眼下的戏应是“定计相亲”一折,偏要演成“巧遇”,对演技的要求显然比较高喽!

我转着脑子找话题。猛然想起淑媛要去上海找云溪,这是个话题,对就从这儿说起吧!

“二弟妹不是要去上海找云溪吗?”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是啊!

“坐火车,还是坐飞机去?

“如果坐火车还得倒车,又带着孩子,路上不方便。倒是想坐飞机去,就是发愁飞机票不好买。”解放前去上海需要在浦口倒车,路上要走三天。

“飞机票我想想办法,航空局有几个戏迷朋友,估计没间题。”有了话题,说着说着也就松弛了些。

四姑娘不从里屋出来,我只好说下去:“您去过上海吗?

“没有,前一阵子云溪总在东北转,这回我是第一次去上海。“”二姑娘说。

“上海十里洋场,繁华得很,闲时可以让云溪陪你逛公司、去上海大世界,照照哈哈镜…”为了延长时间,只得在这里给二姑娘做一通口头导游。

我们耗了近一个小时,仍不见四姑娘自然地走出来,还说什么呢?我又开始搜肠刮肚找话题了。谈戏,还是谈戏吧,这个话题是说不完的。于是我又讲起在华乐园演《文天样》的情况。

我的话多似流水,时间过得快了,感觉完全进入了自然而然的状态。

终于,里屋门开了。算不得“千呼万唤始出来”,也是千等万等了。我急转脸看去,这比昨天在戏园里看得清楚多啦。四姑娘从里屋走出来,径直走出外屋去西厢房了。

“怎么样,看见了吧?”张老太太小声问。

我点点头:“您看的还有错?

虽然她没看见我,我却看清了她。的确,她是个俊美的姑娘,圆圆的脸庞,尖尖的下颏,高鼻梁,两道与众不同的修长的眉,配上黑丝绒袍外罩玫红绣银丝花朵的坎肩,更衬托出她的清秀、文雅。

“那就过几天听信儿吧。”

“好,我走了,机票订好,我来告诉您。”

张老太太、二姑娘送我来到院里,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福媛正在西厢房里低头看报。

“回见啊!”我有意识地高声说着,愉快地走出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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