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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浩盛,一个跟世界讲和的人走了……

 陈皮朵娃 2020-06-14

  

我的心在颤抖。

淅淅沥沥的雨水,下了一个冬天,眼看着春天也被雨水湿透了。昨天是雨水里挤出来的一个晴天,依然,天冷晚来雨,我躲进被窝,手指划过手机,一个公众号题目刺入眼睛:《念故人史浩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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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名字成了故人?揪紧的心,让手指头不听使唤,点了好几下,才点进文章。这是山西作家玄武的文章。没错了,真的,我熟识了十几年的文友,史浩盛,他走了!

史浩盛,我习惯叫他“小路勇”。在报刊写作黄金时期,熙熙攘攘集聚着全国写手的文友网,“小路勇”这个ID意味着欢乐、见地、思想、还有风情万种,他在论坛的发言,总是深刻却温和,说理七分亲和十二分。在网婚游戏盛行时期,他也用这个ID逗趣,扮起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子,跟文友玩论坛婚礼。当然,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是个汉子。

那时候,我们经常在QQ上交流写作,互相修改文章,他的文章,有别于流行的感悟鸡汤类美文,也不风花雪月男欢女爱,他的文章娓娓道来,总是一些人生细节,从细节里阐述他对人性的的解读。经常,我们从文章说开去,就是谈论起很多题外话,从文字下到生活里,说一些个人经历和社会现状。

我记得黑砖窑事件被曝光时,我的感觉是震惊、气闷、愤怒,交杂着害怕,我们讨论这个事件的时候,他淡淡地说:其实,这都不是事。

我记得当时,我说他怎么能如此冷漠!他说:“那是因为你不在这个生活里。”他幽幽说起,他知道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在我听来都是匪夷所思的,而他因为生活的缘故,几乎都是亲历。所以他年纪不大,但却给我有老气横秋之感,跟论坛里那个平和快乐的小路勇,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他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论坛与QQ上反差挺大的一个人。他的童年是在五台山区度过,他出生在那里,童年的暗淡拙朴困苦,他没有特别说过,但是交谈能感受的出来。说起童年开心的事,是《啊,摇篮》在他村子里拍摄,他说,全村人都去围观,他大了一点点,“不然,我也被选中当了小演员。”他快乐地说。我说:“你虎头虎脑的,如果被选中,说不定就此改变命运了,我也认识不了你这个明星了。”我俩哈哈大笑。

他给我寄过山西的莜面和陈醋,曾经邀请我去太原玩,说要带我去吃一条街喝馊粥。我说天啊,那也能吃?他说,可养胃了,老远都能闻到那里弥漫过来的馊味,但是胃病的人,往往在那喝了粥,就好了。“口感也是很好的,尤其夏天,冰凉的馊粥,特别酸爽!”他认真地说,我不认真地抵御:“不要!不要!”

但是黑砖窑事件之后,他再次邀请我去山西,我说了一句:“不去!力气小,抓去搬砖会死的!”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以后再也没有说过请我去山西的话。我想,他的心里,实际是为他的家乡挺痛的。

他曾经在报社工作过,对文字的感觉特别敏锐和精准,他写的文章,我几乎挑不出毛病,无论起笔走势结尾,章法从来不凌乱,是一个心境非常静谧的人才能构筑的文字世界。他能从一个猫眼里,窥看人生百态,也能从一场酒局,沉淀心中泛起的尘沫。

他的人生经历里,做过养鸡厂的技术员,如何让鸡多下蛋,他谈过一些技术手段,但是他并非欣喜于他的技术手段的成功,即便是打字交谈,都能感到他对鸡这个动物的悲悯,对人过于利用技术对鸡产生的一种摧残性本身的忏悔。

他爱一些微小的美丽的事物,对南方的一些花草很有向往,我因此给他寄过一些小花草的连土栽培,他收到后珍爱的不得了,细心地养,为了保暖,放在床下,放在炉边,最后,依然,花草故事戛然而止。

他是一个孝子,有一个老母亲,母亲年老身体有炎症,他听说南方的白毛夏枯草有用,就让我给他寄一些,但是,除了鲜食一部分,连土栽培的苗苗,也依然没有存活。

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语音缓慢,陕西口音特别重,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那是十几年前了,我知道他是单身,年纪不小了,我总是催他:“快点成家!快点成家!”

不知道是命还是其他无可抗拒之力,他一直单着。

直到昨天,我看到玄武的文章里写着:“无婚配,无子息。”我突然泪目不可支。我知道,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同学,未知,那女同学是否爱过他。

他的房子被拆迁了,后来一直还没安置新房子,租住在外,不知道最后是否住在自己的家。

文友大肥鱼说:“一个有理由愤世嫉俗的人,却成为了一个最善良、最平和的人。不添乱、不打扰,是他对这个世界最温柔的回馈……”

史浩盛,一个山区的孩子,一个寄居城市的灵魂,一直都在跟世界讲和。他死于一场酒,但是除了酒,他能得到的温暖并没有多少。他就像一个雪娃娃,竭尽全力让自己纯洁美好,可是,这个世界,太冷了!真的,对不起他……


作者:陈皮朵娃

陈皮朵娃的公众号:码字客

(图片取自网络,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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