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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地球最后净土寻找“南极蓝”|雷辉志

 国际诗歌网 2020-06-22

南极:地球最后净土寻找“南极蓝”

从小知道七大洲四大洋,半生过去,亚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欧洲、大洋洲一一涉足,对南极洲的向往与日俱增,苦于无伴相随,虽然已独自去过许多地方,对冰冷遥远的南极还是心存芥蒂,不敢独往。去年年中,一帮好友终下决心,一起出行,向南极进军。大家开始寻找能够驶入南极圈的船,协调每个人的时间表,准备防寒防水的服装,转眼半年过去,终于成行,全程14天。

我们从世界最南端小城,阿根廷的乌斯怀亚上船,经过两天两夜的航行后,终于站在世界第七大洲-南极洲的土地上。南极洲本应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但那里的蓝天、蓝水、蓝冰让我刻骨铭心,只有到过那里、亲眼所见的人方能体悟。

那是一种纯净的蓝,透彻的蓝,令人心醉的蓝,我不由自主地将本文定名为《南极蓝》。

老友刘明走遍千山万水,旅行经验满满,他为我们选择了探险号船MS Expedition,这是一艘2009年重新装备过的航海船,配有两部强力发动机,四部新安装的稳定器,船头装有测试仪器,可及时发现未标明的峭壁与岩石,还装有破冰器以助进入冰海。

船上每间客房都有观景窗,船舱可住一至四人,我们选的是两人一间,内部与一般游轮无二,感觉面积略大,床较宽,固定于地,无法移动。致使我们中的一对伉俪抱怨结婚三十年首次分床,大笑过后,不禁感慨:当今社会竟然还有如此亲密无间的夫妻,乃异数也。

考验!通过魔鬼海峡

到南极最大的考验是:穿过横在南美洲与南极洲之间的德雷克海峡。此海峡宽900至950公里,居世界最宽之海峡,受极地旋风影响,无风三尺浪,赶上风暴,人仰马翻,不要说呕吐不止,船上未加固定的物件会满天飞,据称该船的三角钢琴曾从一个角落飞到对面的角落。浪高时可达10至20米,历史上有无数船只在此倾覆海底,故而被冠为“魔鬼海峡”或“死亡走廊”。海峡虽以16世纪英国船长佛兰西斯‧德雷克的名字命名,但德雷克本人并未在此海峡露面,而是选择了水道较为平静的麦哲伦海峡。

在南极一切行程靠天定夺,每天都会随时随刻修改航道。我们船上配有15名专业科学家,含及历史、地理、生物、自然专业,他们中有许多人到过南北两极多次,最多得到过极地150次。有他们为我们做专业辅导,何其幸也。这些专家到此做导游探险员,并不单单为了生计,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兴趣与爱好。我们的船长,个头不高,身材微胖,骨子里喜欢冒险,不断带着我们冲向高难度的岛屿,让大家看到更多、更远、更险、更美的景点。

我们的探险队长Jonathan令人喜爱,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英俊干练,说话时略带一点腼腆,其经历非凡。他1989年就成为英国皇家地理学会成员,2009年领导了南极海底潜水考察。这些成就并没有影响他为游客服务的认真态度,每到一个岛屿,他都身先立足,第一个登岸考察,站在冰冷的水里,帮助一船船的人逐个上岸,并不厌其烦地、充满激情地、一遍遍地介绍岛上特色。这种耐心非常人所有,有他做南极探险队长是天赐之运。在最后的告别聚会上,他说,带完我们这次船,他就要飞回厄瓜多,与妻儿团聚,这位三个孩子的父亲,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

到南极需要一个好体力。没有风暴,条件允许时,我们每天上下午各下船一次,下船前要换上船上发给每人一件的红色防水防寒外套,里面还要穿上薄羽绒服,下面套上滑雪裤和长筒防水靴,再挂上救生圈,围上围脖,戴上墨镜和手套,提上相机。全副武装后的我行走如企鹅,行动像狗熊,那时那刻,我顿时体会到航天员的感受。

顺着船上最低舱放出的旋梯,小心翼翼地下到在海浪中颠荡起伏的黑皮筏上(我出发前的三个月左腕骨折,刚刚从手术中初步康复)。每艘快艇可载十人,大家对半坐在两侧,探险队员发动马达,船儿乘风破浪,冲向当日目的地。到了岛屿,先将双脚伸向海水中,在工作人员的扶持下登岸。夏日的南极,雪已不多,岛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块,这里是企鹅的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浓浓企鹅屎味。或行走在高低不平的石块上,或爬行在冰雪高坡上。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消耗体力,回到船上,除了吃饭,交换照片,全然无力再做其他事宜。

启程!告别乌斯怀亚

南极圈不允许大船驶入,只有200人以下的船才能在南极圈内的岛屿靠岸登陆。我们的船虽小,加起来也有五层之高,聚会厅,餐厅、图书馆、健身房、卫生室、桑拿室俱全,饭菜水平虽不及豪华游轮,但内容齐全,每天鸡鸭鱼肉,甜点冰淇淋一样不缺。船未行,训练开始,126名乘客分成四组,以南极企鹅的名字命名:帽带Chinstrap、阿德利Adelie、麦哲伦Magellanic、巴布亚Gentoo,我们被分在巴布亚组,巴布亚企鹅在我们此行中所见最多。

一声笛鸣,探险号船离开码头,全体游客站在后甲板上,拍照、挥手,目视,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与乌斯怀亚告别。浪涛汹涌澎湃,那个曾经由犯人兴建,依山傍水的乌斯怀亚,逐渐消失在云山雾水中,我们驶向神秘而不可知的德雷克海峡。

出海的第三天,窗外景色,渐入佳境,水中有了动物,海上飘来浮冰,冰山,像一个庞然大物徘徊在地平线上,一个勉强可辨的幽灵,一个近在眼前的白雾,渐渐进入眼帘。我们抵达古迪尔岛,此岛位于南极半岛尖端。

下午二点半,我们首次登陆南极洲。大家分批分组下到更衣室穿衣换鞋,全副武装自己,下船前在消毒水中淌过,以免将人类的细菌带入岛上。

橡皮艇载着我们驶向岛屿,第一次登岛,心情难免有些激动。1911年12月,挪威探险家Roald Amundsen 第一次登上南极洲极点,将挪威国旗插在极地高原,1968年,南极迎来了第一批游客,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我来了。中国和美国的国旗早已在南极洲上空迎风飘扬数十年,我晚了,但我还是来了,在全世界75亿人口中,我亦是佼佼者,我仍有资格保留骄傲。

登陆!踏上古迪尔岛

灰色的岩石,灰色的土地,灰色的山丘,这就是古迪尔岛给我的第一印象,很难想象4、500万年前,这里曾被棕榈树覆盖。上岛后,立即置身于企鹅王国,成千上万的企鹅在那里忙着娱乐自己,或昂首挺胸阔步,或懒散卧睡,或匆匆小跑,或耐心哺育幼儿,唯独无视我们的到来。船上要求我们与企鹅保持一定距离,不可靠近,但这些岛主们全然不顾人类的规定,姗姗跑到我们跟前,想多近就多近,甚至无恐地践踏我们的雨靴,用嘴哒哒叼啄,也许这是它们向我们示好。

如此一来,我们无需违规,就可与这些可爱的企鹅近距离接触,细观它们的憨萌之态,聆听它们的喳喳聒噪,拍摄它们的喜怒哀怨。幸运如我们,第一次上岛就看到了此行所见的三种企鹅:帽带、巴布亚和阿德利。除了企鹅还有海豹,这些身材臃肿的胖家伙们,懒懒地躺在地上,偶尔抬一下头,蔑视地瞄我们一眼,又昏昏欲睡。这里的海豹有七种,我们见到了豹海豹、食蟹海豹、象海豹和威德尔海豹。海豹处在生物链顶端,几乎没有天敌,只有虎鲸才能动摇它们,所以它们几乎可以永远悠闲自得地睡大觉。 行走蹒跚,相貌憨憨的企鹅,虽贵为南极的主人,数量高达数千万,吃的却是最低级的磷虾(甲壳类浮游动物)、小鱼及乌贼。

返船途中,担任舵手的探险队员驾着快艇带我们绕岛一周,我们看到在水中涌动,上串下跳的海豹,它们一反旱地作态,变得机警又灵活。而躺在冰块上酣睡的海豹还是那么懒洋洋,舒适地卧在洁白的冰床上,犹如我们睡卧在席梦思床垫般受用。人类的温床是它们的地狱,它们的冰床是我们的噩梦,这个世界正如达尔文所言:适者生存。

数只企鹅排成行,在海面上一闪一闪飞越,好似黑白车轮在蓝色的海浪中滚动,生动而有趣。

慑人!美丽的冰世界

在南极半岛逗留的十天十夜中,除了有半天因天气恶劣无法靠岸,我们基本每天登岸两次,无论是看风景,还是参观科考站,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每天都要与企鹅和海豹说hello。南极本就是它们主宰的世界,其他动物,如海豚和鲸鱼都是偶尔邂逅。

两天过后,坐在皮筏上,无需用眼,只要用鼻一闻,便知岛屿到了。在国人深受雾霾之苦时,无污染、无细菌、无尘埃的南极诸岛,被众多企鹅和海豹的粪便搞的臭气熏天。面对可爱憨懵的企鹅,本应爱屋及乌,但我实难做到。与我同室的女友,每日与企鹅亲密接触,以致她身着的外衣裤挂在室内,都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我虽无怨言,但不甚喜。而我对南极冰的热爱却是由衷喜爱,全心全意。

南极洲在七大洲中最冷、最干燥、风最大,地球70%的水来自南极洲。南极的冰山,来自与冰川连接的冰架,它们从浮动的冰架上崩裂落水。最大的冰山数公里长,高可达50米,最小冰山也有一至五平方米大,多呈桌状。但也见过擎天柱般的冰山,高高屹立在海面上,散发出慑人的魅力,给人无尽的联想和灵感。

一日,我们的快艇皮筏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冰山之间,布满沟壑的冰塔漂浮于几何形态的冰块之间,霎那时,犹如进入龙王爷的水晶洞,不,是天宫。一座接一座的冰山晶莹剔透,浑然天成,高低不一,形态各异。一道道裂隙中闪烁着熠熠蓝光,那是一种世间罕见的蓝,无以名状的蓝,令人感动涕泣的蓝,冰清玉洁的蓝。碎冰则像一颗颗钻石,铺洒在蔚蓝的海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眼前的一切幻如童话世界。

每个人都贪婪地拍照,生怕以后再也看不到如此美景。突然一座三层楼高的冰山耸立在眼前,状圆柱,通体透亮,像龙王殿的擎天柱,雄伟笔直,难以置信这是浮在海水中的冰山。高大顶天的冰柱,被傍晚的橘色阳光轻轻环绕,被湛蓝得海水微微烘托,发射出令人窒息的魔力。我停止拍照,静静仰视,享受这世间难得的美景。我想,这恐怕是我这辈子的唯一,因为今后再来南极的可能微乎其微,今天看到的冰柱将会融于海中,不复存在,这是人生可遇不可求的景观。后来我们又看到一些扇形、圆形、几何形得冰山,都很美 ,但都不及冰柱的印记强大震撼。

天堂!雷麦瑞海峡

我们的船于航行第五日上午穿越雷麦瑞海峡Lemaire Channel。雷麦瑞海峡是南极最壮观的海峡,其景色天下无双,主要因海峡两侧的峭壁陡峭,高达300米。海峡长达11公里,水道深至140米,峡宽500-1600米。德国远征队于1873年发现该海峡,1898年第一次有船航行通过。水道中充满冰山和冰块,难以航行。如不入内,无缘见其之美。

船缓慢驶入海峡,以防与峡湾中常年聚集的大小冰山相撞。天色阴,雾蒙蒙,海峡两岸的景色,如一副淡淡的黑白山水画,充满中国风的意境。峡湾中漂流的浮冰及它们浅浅的倒影,与天一色,浓淡相宜。我们立在船头的游客,变成点缀风景的一点红。感谢邮轮公司的选择,赠予每人的大红外套除了醒目喜庆外,还兼备打破南极色彩单调的功能,为只有黑白蓝色的世界增添重彩——中国人最爱的中国红。

南极夏末,雪山融化,峭壁上的黑岩裸露斑斑,不经意间,这些黑色岩石变成国画中的墨色主调,一笔笔,至上而下地泼落,又纹丝不差地倒映在清澈见底的冰水中,变成丹青高手的绝笔,每一幅都不会再有第二。

眼前的冰川、冰山、冰洞、冰雕一如我梦中的天堂:无风无浪,纯白的冰,纯蓝的天,纯蓝的海,以及冰洞冰隙中透出的蓝光,倒影在水中黑白相间的山麓,躺在船边的冰床上酣睡的胖海豹,及天空中偶尔一现的飞鸟。这里的山峰从未有人涉足,这里的动物远离尘嚣,年复一年地循着自己的节奏生活。天边一束小小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四周寂静的让人不敢大声喘气。我默默地坐着、看着、沉思着,生怕惊走眼前的一切,这如梦如幻的峡湾,非天堂何处寻?

巡礼!南极科考站

中午时分,恋恋不舍地告别雷麦瑞海峡,下午,我们前往进入南极半岛后的第一个科考站-韦尔纳茨基。这所设在阿根廷小岛上的乌克兰科考站,原是英国的F站(英国人以26个字母命名科考站),1947-1996年英国人在此观察到臭氧层的消耗。1996年,乌克兰人戏剧化地以一英镑之价从英国人手中买下该站,并以其科学院第一位院长的名字命名科考站,继续致力于臭氧层与臭氧洞的研究。

我们登岛后,一位操着浓厚俄式英语腔的中年男人接待我们,他刚来几周,告诉我们,来此工作的人至少逗留一年,才能回国。接着带我们进入一座简陋的二层小楼。一层是他们的工作间,总共五六间房,每间面积都不大,里面的计算机与仪器看上去陈旧落后,不知如何进行精确科研。此外还有一间医务室和一间娱乐室,在远离尘世的孤岛上,治病与娱乐何其重要。

接着上到二楼参观,除了他们的寝室,还有一个酒吧间和专为游客设立的礼品店。雕花木制吧台是英国人留下的产物,散发着英国的贵族气息,但如今出售的是站里自制的辣味胡椒伏特加,我的朋友中有人买了一杯喝,除了品味,更是要为科考站作点小小贡献。礼品店的东西不便宜,可以理解,若不是资金短缺,谁愿意不辞劳苦得接待游客?

站里提供盖章邮寄服务,花三美元可将一张盖章明信片寄回家中,只是时间较长。信先由信使带到乌克兰,然后再从乌克兰寄往中国或美国,也许半年,也许一年,能否收到无人确保。

接着我们又参观了Wordie House ,这座1947年建立的英国科考站,早于1954年关闭,现在成为英国科考站的遗址,室内保留着当年的工作生活用具:上下床铺、打字机、取暖炉、书籍等等,供参观,该科考站当年主要从事气象学研究。

我想,探险船安排我们参观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观景,当年各国到南极选择科考站地点时,一定优先考虑环境适合与优美。在只能居住四、五个人的迷你Wordie House科考站外,有一座雪山,我们到时已是傍晚,顺着高坡向雪山顶攀登,夕阳从山后背照射过来,举目仰视,山坡与天相连,我们踏着松软的雪,一步步爬向山顶。到了巅峰处,回首一看,风光无限。脚下蓝湖、白雪、黑屋,又是一个三合一,缺一不合的美景。天上的云像莲花朵朵,像孔雀开屏,一层层绽放,美到令人窒息,美到有人长跪不起,泪流满面。队友贾波作诗赞曰:“行行脚印踏上天,点点人影在天边,那里风景美无限,疑是仙境落九天。”

我们参观的Damoy Point英国避难所、阿根廷避难所,都十分简陋和破烂不堪。我们还亲眼目睹了1955年在马蹄岛建立的英国科研Y站的关闭,我们去参观的那天,是它的正式关闭日,两名女工作人员为我们盖了邮戳章,然后带上岛上最后的装备,伙同其余两位科学家,告别马蹄岛,跟随我们的船撤离。我们,成为英国Y科考站的最后访客。

在所参观的科考站中,属1975年成立的罗瑟拉站Base Rothera最气派。据说它是英国最大的科研站,设有生物研究中心和空中作业中心,不但设施齐全,还有一个900米长的飞机跑道,和一个60米深的码头。我们十分幸运,正好赶上一架双水獭机起飞,从滑翔到升空,从轰鸣到无声,红色飞机渐渐消失在万里如洗的蓝天中。该岛的工作人员,称得上男俊女美,好像进了选美集训地。接待我们的英国人非常绅士,操着纯正的伦敦腔。这个科考站冬季2、30人,夏季100多人,声称一年只接待一次游客。我有点怀疑,因为在他们的小卖部中堆积着大量商品,一年100多人来访,何时才能销售怡尽?

幸运!南极圈赏日蚀

进入南极半岛后,老天爷一直不悦,不是刮风下雨,就是乌云密布,前一晚,夕阳似火,晚霞漫天,我想明日一定是个好天。隔日清晨,一睁眼,拉开窗帘,朝阳灿烂,海水碧蓝,雪山洁白。我们这艘强力破冰探险船,在全体人员集体倒数五、四、三、二、一后,驶入南极圈南纬66度34分,全体游客在甲板上喝香槟庆祝,纷纷拍照留念,热闹非凡。从地理和科学意义上讲,进入66度33.44才算到了南极,但目前全球只有少数几家船运公司有能力驶入南极圈,因时间有限,每年能进入南极圈的游客不超过2000人。

我们何其幸运,不但越过南极圈,勇敢的船长带着我们继续前行,一直航行到斯通宁顿岛Stonington Island 外海,南纬68度14分,此纬度极少有游客到访。因风大冰阻,我们在此返航,但我已十分满足,到了我这种年龄,已经凡事不求顶级,只求曾经,安全地经历过,是我的最高标准。

不知是因为进了南极圈,还是晴朗之故,眼前的冰山冰海愈发美艳。一座貌似北京奥运水立方馆模样及同等尺寸的冰山,从水面飘来,如此庞大平整的长方形冰块,除了上帝,何人能造?傍晚时,不落的太阳照耀在冰海上,橘光万丈,两岸高山耸立,船两边是移动的冰山,整齐划一,极速地从我们身边飞过。原以为南极只有白雪、企鹅和海水,万万没想到最美的是它的冰山,它们漂浮在海面上,随时随刻地变化形体,每一分钟都会呈现出一个改头换面的自己。

在我们越过南极圈的几个小时后,地球发生了一次日全食,最佳观测点就在南极,我们船上的同胞,80年代出生的老极通过褐色保护镜,录下了这一幕,极为珍贵。我们还看到罕见的碟状云,形似飞碟,像孪生姊妹并列当空,老极的四岁儿子见状大喊:外星人来了。

南极洲是世界最大的天然冰库,全球冰雪总量的90%储藏于此。冰库包括冰川、冰架、冰山,海冰Sea Ice。海冰,我是第一次听说,更是第一次踏足。这要感谢我们流淌着冒险血液的船长,他排除万难,破冰航行,将我船停泊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冰原之旁。当我心有余悸地登上冰原,才明白,海水可以结冰,只要具备三个条件:1.气温低于水温2.有少量过冷却现象3.水中有悬浮微粒、雪花等杂质凝结核。海冰密度因小于海水而浮于海面,经常与海岸或岛屿相连,可随海面升降,伸延数米至数百公里不等。目前海冰占地球表面7%,占全球海洋12%,它是海洋的保护层,防止海水蒸发。

挑战!下海游睡帐篷

我们的船掉头返航了。自进入南极圈后,一直阳光灿烂,这天也不列外,蓝天无云,水面如镜,群山倒映水中,冰山在河床中流动,时时眼见冰架上有冰块崩裂,跌入水中,掀起巨浪。落入水中的冰山,像孙悟空翻筋斗,72变,每次以不同的形态展现。我们仍然下大船,乘小艇,游荡在冰河中,拍雪山、拍倒影、拍海豹、拍飞鸟,一会儿相机在手,一会儿手机在握,忙不迭地按动快门。

南极的纯净宇宙无双,处处像水晶般透明,没有人类的破坏、没有建筑、没有农产,动物品种稀少,空气清新,拍出的山水美如仙境。水清澈见底,倒映在水中的山峰,可以看清每一个皱褶,每一道裂纹。一时间,大家停止拍照,静静地坐着,竟然听到冰山的流动声。一块像九龙壁的冰墙出现在眼前,这座九龙壁冰墙临水面处看似墙基,上部则是凸出的冰雕图案,真乃天之所作,神奇无比。

探险员从水中捞起一块大冰放在艇上,让我们观赏,那冰,清澈透明,无一粒杂质,被阳光一照,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在尼克港,船上安排了游泳活动,跃跃欲试的人们在水边脱衣拍照,听到一声令响后,一起冲入水中,大部分人的脚踝刚刚没入冰冷的海水中,就立即转身往回跑,能够将全身没入水中人的寥寥无几。一位77岁的瑞士老人,请我帮他拍摄照片,他竟然是全身置于水中的人,我为他拍摄了2、30张照片,老头很高兴,不断地感谢我。他只身一人来南极旅游,已去过北极,到南极是他的梦想。看着他用了好长时间穿上袜子,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太勇敢了,我比他小很多,已然不敢做此尝试。

中国人中只有30多岁的老极下了海。他是第二次到南极,带着太太和四岁的儿子,独立摄影师,曾上过凤凰台鲁豫的节目。船上不许小孩下船,他和太太轮流照看儿子。他请我说明录像全过程,我举着他沉重的相机,将他下海,在水中扑腾,上岸发表感言一一录下。当夜我左手疼痛无比,毕竟是刚刚做完接骨手术,也算为中国人在南极下海作出小小奉献。

在南极下海时间最长者是美国游泳健将琳恩‧考克斯,她曾在南极海水中游了近二公里,共25分钟。医生说她具有特殊的体质,她为此出版了一本书:Swimming to Antarctica。堪与这种英雄行为相提并论的是苏联医生列昂尼德,他1961年,在南极为自己做了切除阑尾手术,耗时1小时45分钟。

是夜,参加岛上露宿的队伍出发,几乎半船人都参加了这项挑战,每人另加费用320美元,我们中间的摄影家龚锦也报了名,因名额满而未成行。

第二天早餐时,在餐厅看到这些勇敢的露营者。与一位来自美国的印巴姑娘攀谈,她告诉我:夜色很美,漫天繁星。虽有帐篷、睡包和褥垫,依然很冷。最困难的是如厕,出于环保,厕所设在很远的地方,脱裤冷,走路黑,睡不着,去了两次,夜晚最大的期盼是天赶紧亮,回到船上。我想这一经历她会终生难忘。

告别!遥望合恩角

我们最后一次上岸,看企鹅,爬雪山,参观科研站。最后参观的竟然是英国的第一个科研站,现已变成博物馆,里面陈设着旧日的衣物、澡盆、炉子和许多书籍与罐头,墙上还贴着两张美女图,漫漫长夜,望梅止渴吧。

在岛上,我第一次看到象海豹,体态丰韵,眼珠黑亮,面相憨厚,慵懒地躺在岩石上。象海豹虽然体重可达一吨,其实性情温和,它们90%的时间都在水下活动,以鱼为生,不易看到。而体态不大的豹海豹则灵活凶悍,我们离开岛的前一分钟,看到一只豹海豹爬上岸,突袭一只企鹅,将其叼入海水中,像猫捉到老鼠,一点点将企鹅玩死,再一甩一甩地将企鹅撕碎吞噬,血染海水。五六只飞鸟闻腥而至,盘旋上空,期盼分一杯羹。

当夜,船上举办化妆晚会,人们穿上船上提供的各种服装,化装成企鹅、魔鬼、海盗、海豹,登台表演。船上的最小游客,老极的四岁儿子,以功夫企鹅获得第一名,而一位英国游客因朗诵自己写的赞美南极的诗获得第二名。

船在摇摆中前行,乘风波浪的气焰中透出一道道稍瞬即逝的彩虹,彩虹不停地消失,不停地呈现,犹如人生,总有灿烂,总有平凡。南极海中的大小冰山,坚定不移地漂浮在海面上,像天地间的哨兵,牢守一方。

返程途中,贴心的船长将航线故意一偏,让我们得以遥望美洲大陆最南端的合恩角。合恩角,以1616年绕过此角的荷兰航海家的出生地命名,位于智利南部火地岛群岛最南端的陆岬,那里风大浪涌,既被来自南极的潮水冰山冲撞,又是太平洋和大西洋分界点,历史记载曾有500艘船在此沉没,被视若航行者的墓地,真正的世界天涯海角。

回到乌斯怀亚,再次看到现代化的城市与耀眼的霓虹彩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十多天来,一直生活在蓝天白雪,白冰蓝水的纯净环境中,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过着真正与世隔绝的生活。突然间,一切都有了,面对半山的灯光,繁华的闹市,有些陌生,有些不习惯。但没过多久,一切又适应了。毕竟这里才是我们久久生存的环境,可谓出世难,入世易。

如果你喜欢纯洁,喜欢冰雪,喜欢单一,就到南极;如果你喜欢鲜花、绿草、生意盎然,那就千万不要到南极。世界上有许多地方,你去过,你喜欢,你分分秒秒可以再去,但只有一个地方,你去过,你喜欢,你却不能想去即去,那就是南极洲。南极,那里是地球最后一片净土:白雪覆盖着冰川,冰川系接着冰架,冰架孕育着冰山,冰山荡漾在海中。在天蓝、水蓝、冰蓝的南极,形似单调,但就是在这个单调的世界,你会得到无限的纯净,无限的安宁,无限的想象,无限的舒畅。南极蓝,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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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编:沈裕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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