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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事旧人】亲亲的方言土语不能丢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亲亲的方言土语不能丢

文/刘小平  修改/王成海

去年夏季的一天,我去呼市新城区的政务大厅办事,在等候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得体,腰板挺直,面颊红润,手指像葱白一样白净,胸前插着两支钢笔。在等待期间,他不时取下笔在小本上歪歪扭扭地记着什么,收笔的时候,不小心把笔滑落到我的脚下,在我取起送给他的时候,发现他用的是高档"派克"钢笔!此外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几乎可以断定他不是干部就是老师。当他办完事,一个工作人员送他离开时。为表谢意,他撂下一大串僵硬、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闲闲(谢谢)你了,不是有你,麻X烦得,我还得贼刨(再跑)一糖(趟)。等秋天我自家院子里果树的果子收了(熟了),我给你着(摘)好些些(许多),果树不打农页(药),放心吃疙哇(去吧),渴(可)好赤(吃)了……”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大厅的人们就笑成一片,甚至有人鄙视地说了一句:“这个莜面侉子!”


我认识很多老人们,有的现在已八十多岁了,他们大多是小时候从东北、河南、山东、四川等地来到内蒙的, 如今七十多年过去了,但他们的乡音未变,他们几个老乡聚在一处仍然叽哩哇啦地说着他们的家乡话,自己显得分外亲切,而让外人听得一头雾水。

人的一生随着时间的流逝,环境的改变,身上的许多东西是可以改变的,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无法改变的,口音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人从你出生到母亲的热奶浇心,和教你咿呀学语,如果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乌兰察布母亲的话,她会常说:"亲格儿(对孩子的亲昵称呼),管饱(肯定)给妈饿了,看那哭得嫩带含水(鼻涕和口水)的,妈奶你哇……"父亲也会在一旁帮腔说:"听妈的话,并(不要)哭,大给上山拾两担干牛粪烧炕,顺便给你套两个沙鸡……"时间长了,这些语言符号的密码就会融入你的血液里、镌刻到你的骨子中,如果你后天的生存环境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么你的乡音就不会丢失,或者即使你后天生活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为了生存的需要你日常生活中的乡音也被改变了,但你一旦遇到老乡或回到故乡,你的乡音马上就会被唤回。

一代伟人毛泽东, 十七岁离开家乡闹革命,打江山,他操一口浓重的湖南韶山口音,在无数次大小会议上发言、演讲,在无数次谈判桌上周旋,甚至在他一生中第一次出国——出访苏联,在和斯大林的交谈中也说着他的家乡话……

而现在有些人明明是“文不成武不就”,就在外边的世界混了两天半,在外面讲啥侉子话咱就不说了,因为那毕竟是生存的需要,可回到家乡仍然卷着个舌头和父母,和家乡人说一些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打颤的四不像普通话。在此我实在为他们汗颜! 有这些毛病的人看了我的这些话,一定会暴跳如雷吧!甚至会用睥睨的目光盯着我青筋暴裂地吼道:"我们说普通话何罪之有?我们触犯了那条那款的法律?你为什么在此喋喋不休地揶揄、挖苦我们?”

是的,我们中国地广人多,有五十六个民族,语言复杂多样,正是基于此,为了使各民族各个地方的人聚在一起能够在交流上无障碍,政府才在几十年前就倡导推广"普通话",但倡导推广并非让人们不分对象地乱讲瞎说。最规范、标准的普通话应该在东北辽宁的营口市一带,那里街上的乞丐、傻子、愣子说出的都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人们有时一辈子也学不会!而咱们乌兰察布地区离开故土的人大多没走多远,大都在集宁、呼市、包头这个长方形的范围内,没出内蒙西部这个圈圈,且天天接触、打交道的也是这个圈圈内的人,说本地话足以交流和沟通,何必绞尽脑汁、南腔北调、阴阳怪气地胡乱表达?如果对方是外地人或是你远赴它乡了,那么那怕你们白天说、黑夜讲,梦里也在练习着你们钟情的、爱不释口的“侉子话”也无可非厚!

下面我以几个实例来佐证一下,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对象胡乱改变乡音的负面影响。

清朝时期,有一个成了气候的举人,坐着轿子回到家乡。到了一片熟透了的荞麦地边下了轿子,朝着一个正在劳作的老者大叫:"老头,红根绿叶这是什么玩意儿?"老者一听口音便知是自己的犬儿回来了,气得举起镰刀,口中骂骂咧咧道:"你个忘本货、你个忘本货……"朝儿子奔来,此时装逼的儿子顿时明白了真相,着急慌忙一边跑一边求救起来"不好了!荞麦地里杀人了……"这个故事虽然有点夸张,但却实实在在反映了家乡父老对回到故土仍然装模作样这类人的深恶痛绝!

我村曾经有个村民叫刘关同(已故),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八十出头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曾经在我区东部的兴安盟当了几年狱警。一次探亲回到家乡,父母为尽思儿念儿之情,忙得给他又烧水又沏茶,他坐在炕头上像坐上宾一样,操着一口东北口音叽哩抓啦大叫不已:"错了、错了,天凉,不喝花茶喝红茶……"此话后来不经意被传开了。不久以后他回到家乡任大队治保主任这一让很多村民眼馋的职务。当时他单身,找个寡妇成个家是顺理成章的小事儿一桩,可三村五里的寡妇们一听他就是那个曾经和父母说“侉子话”的人,于是人人都敬而远之……可见在农民根深蒂固的潜意识里,对随便变更乡音者的讨厌。

近几年,有两家丰镇人在呼市东库街卖佛山瓷砖,每年年终一算账,二杆子“普通话”不离口的那家往往不如说地道丰镇家乡话的另一家。我曾经见到这样一个场面。一天上午,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先进了前者家,女主人用不着调的普通话对其产品及价格渲染了一番,听得那个顾客直挠头,估计是听得头皮痒痒,夺门而出去了后者家。后者家的男主人用地道的家乡话说:"俺不会夸自家的东西,您儿买回去,东西会慢慢告诉您儿它的质量。"尽管这家同样的瓷砖比上一家每块还贵两块钱,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沓沓人民币,斩钉截铁地说:"给我来二百六十六块!"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的事情,原因何在呢?笔者认为,这都是口音惹得祸,在一些老乡的眼里,你随意变更乡音就意味着你是一个不着调,不靠谱的人,你卖的货能可靠吗?

还有一家商都人在呼市的繁华地段开了一家"集宁风味山药鱼子莜面馆"。开始雇了两个老家的中年妇女做服务员,她俩说着地道的家乡话在大厅招呼来自家乡的顾客,来自家乡的顾客们听着她们的口音就觉得开心,吃得也就舒心,像置身在灰腾梁、坐在农家的土炕上吃着风味十足的农家饭一样,所以这家饭馆生意火爆,顾客天天爆满,月月收入惊人,二年下来富了!这更进一步触发了老板的雄心壮志,之后老板又从厨房到大厅、扁额到外墙都重新装修一番。还觉得不满意,总觉得服务员应该换两个年轻的女女,于是辞掉前者,雇了个四川女女和一个东北女女,老板两口子乐得合不上嘴,觉得这一下生意更能好到联合国去!结果四川女女操着四川口音向顾客介绍饭菜,东北女女操着东北口音向顾客推荐主食,来自家乡的老顾客们觉得不对劲,感觉再没有昔日来到这里的温暖。于是大都放下菜谱,成群结对的悻悻而去……久而久之,一天不如一天,人走茶凉,关门大吉!

总之,在家乡人看来,能够一生和家乡人说家乡话的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靠得住、可交!反之奸诈狡猾、处心积虑、挨不得、勿处!这大约是家乡老人们祖祖辈辈总结出来的经验吧!
      
语言不仅仅是为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它里面还包含了诸多因素,其中有非常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感情,在远离家乡的异地,为什么家乡话能拉近漂泊在外的家乡游子之间的距离?就是浓浓乡音中的那份浓浓的感情。所以,请我们不要随便丢弃我们的方言土语,尤其在父母和家乡人的面前

【作者介绍】刘小平,六三年出生。察右后旗霞江河公社赵家村人。也曾高中毕业,但无缘大学。爱好广泛,但样样不精!已到中年,一事无成!先是为了生计曾在家乡搞了十年摄影,游走于周边村落,养家糊口,苟且度日。后傻瓜相机问世,他这个傻瓜也就失业了!之后仍然为生活四处游走,八方谋生,随波逐流于今。闲暇时喜欢一览文人之佳作,仿写一下家乡张书亮老师之书法,听听学学瞎子阿丙的“二泉映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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