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后来来到了城市工作,心中却始终对农村充满了留恋。
村子里宁静,没有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可是农村却更能给我带来踏实的感觉,村里人憨厚、心眼好,所以在村里很多事情都不用操心,谁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譬如红白事宴,总是有一些人围前转后地帮着干到底,不在乎待遇,更没有报酬。如果碰巧在别的村子里遇到困难,也不必担心,说一声,会有人来帮助你,没有要报酬这一说法,干完活,抽支烟,这都是自然的事情,这是让我留恋农村人方面的原因。而在农村吃的烧山药,则更是我时常怀念的一道美食。
烧山药须是在中秋节前后山药成熟的时候,我小的时候,人们还没有先进的生产农机具,起山药基本上是锹挖、人捡、马车或牛车运输,这样一来,人手少了可不行。村里人自有办法,他们合起伙来干:今天给你家干,明天去我家干,人一多,效率就上来了,所以干活不用发愁,最愁的是干粮。早晨准备了干粮,可是人多吃得差不多没了,中午抢收又顾不上回家,到下午的时候人们就开始饿了,这时人们趁休息的空儿就开始张罗烧山药了。大人们是干重活的,所以这时不用亲自动手,吆喝我们几个小孩捡柴禾。我们早已对单调的捡山药产生了厌倦,对烧山药充满了期待,所以我们很积极干此类活儿,不一会儿,柴禾和干牛粪捡来了。
人们把柴禾铺到地上,上面铺上干牛粪点着火。真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一股火苗窜起,把我们小孩逼得连连退后。先是一股青中夹着黄的烟随着秋天的微风向斜飘去,很粗很浓,连绵地飘向挂着几片白云湛蓝的天空,像是一条活生生的巨龙。慢慢地火烧旺了,烟也变成了淡蓝色。这时候还不能马上放山药,得等到下面积一层火灰,这样山药才能均匀地受热,才能烧得均匀。
趁着打底子这会功夫,大人们开始帮挑选烧的山药,太大的不行,不容易熟;太小的也不好,等熟了吃不了几口;不要绿了皮的,那时裸露在外面被风薅了的,发麻,专挑那皮上发涩的,烧出来绵沙,那样才好吃。
底子烧得差不多了,这时把土豆放在火底子上,铺上满满的一层,上面再盖上干牛粪,这时牛粪不多了,我们再去捡,那时家家养着牛,不愁捡不到,捡来把他们再盖上去,这就等着山药熟了。
我们这时已完全没有心思干活了,心中只盼望着山药快点熟,可山药一下子熟不了啊,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索性不捡山药了,到地里还没拉走的豌豆堆上发绿的豆子和麦垛上发青的麦子,把它们放到火上去烧,这些熟的快,一会就能吃,不一会我们开始在火堆旁先打牙祭了。
过一会大人们走过来看土豆熟没熟,这是我们最期待的时刻,扒拉出来一个,垫着手套捏了捏,不熟,还得等一会儿。这时我们特别地失落。再过一阵儿捏了捏,熟了,可以吃了,这时我们那个高兴啊,把山药扒拉出来晾凉,我们喜欢挑个头小点的山药,抓起一个,烫手,急忙扔到地上,心急的我们可没时间等它晾冷,搓搓手,再拿起来,两只手来回快速倒腾几次,再用小嘴吹吹,虽然还烫,可手已经适应了,试着用手扒一点点皮,刚下手,皮粘进指甲缝中,烫,顾不上那么多,继续扒皮,扒开一个口子,终于可以下口了,咬一口,先是牙齿感到了热,再跟着是舌头和口腔,热的咽不下,张大嘴,大口地哈着气,同时用舌头翻动着嘴里的山药。终于可以下咽了,绵绵地带着一股烧烤味,将干活时的疲劳一扫而光。有的山药因为火大烤的外壳成了硬的,这是我们小孩的最爱,皮自然是扒不下去的,可我们有办法,找一块石头,把硬的地方在上面磨,把黑的一层磨掉,露出黄红的那层即可,把这层扒下来,放在嘴里一咬,略带些硬的壳和着一层山药肉的香气占据了整个口腔,我不能确切地形容出它的味道,就是非常地香,待吃完后我们每人嘴上和手上都沾上了黑,十分滑稽,这样的土豆我们白吃不厌。 在那个粮食不足清贫的年代,山药是多么地可爱。现在生活正逐步地富裕起来,家家种的地也少了,并且有了现代化的生产工具,人们不再凑到一起来挖山药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必赶时间在地里吃干粮了,烧山药也成了人们的记忆,没有人去烧,更没人去吃了。我后来用很多方法吃过山药,很精致,也卫生、干净,可不知因为什么,我却总觉得烧山药的味道更胜一筹。
最后附诗一首 远行 土地上那死亡的庄稼 将那无限拉长的黑影撕开 天空中飞来的青鸟 或许是味道 又该是是再见的时刻 去吧 !像那南飞的雁 去吧!尽管是生命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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