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腊月,我们准备回家过年,约好了一位常跑白云鄂博的汽车司机,再去白云时把我们拉上。有一天夜晚,我们睡下不久,这位司机开着装满羊粪的汽车来到我们这儿,他说他这就要去白云,我们要去白云今晚就走。于是,我们四个人赶快起来,整理好所带的东西,就乘上了他的汽车。

当车来到白云时已经是半夜一两点钟,我们没去旅店,而是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室。候车室没有乘客,我们就准备在这儿过夜了。候车室的值班人员见我们来了也很热情,怕我们冷,把火炉给捅旺,让我们烤火。这个夜晚,我们就是在候车室度过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车站到饭馆吃饭,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都在看我们。我们穿着白茬大皮袄,戴着大棉帽,背上还背着不少东西。因为来时坐的是拉羊粪的汽车,满身满脸都是羊粪末,看上去真像沿街乞讨的叫化子。
在饭馆吃完了早饭,我们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这才洗去满身满脸的羊粪末。我们是第一次来白云鄂博,原打算好好逛上一天,洗漱完毕,就相跟上到街上逛,但是,白云这个地方实在太小,没用多长时间就逛完了,而且觉得没什么意思。
第三天一早,我们连火车票也没买就扒上了开往包头的火车。一路上,列车员没查票,我们也没补票。在包头下车后,我们没敢从出站口出站,而是绕道从别处离开站台。 从包头回集宁,我们只买了张站台票就上了火车,一路上,我提心吊胆就怕列车员要查票,还好,乘了一路车却没查票。在集宁下车后,我们又想绕道从别处离开站台,没想到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很多,拦住我们让我们从出站口走。我们清楚,从出站口走,一旦查出我们没买车票,肯定要补票,还要罚款。当走到离出站口不远处,我们跑到围墙旁,准备越墙而逃,这时,站台上的工作人员也发现我们要逃,边喊边追了过来,我非常害怕,情急之下,先把所带东西从墙上扔在外面,又快速扒上墙头跳了出去,落地时还摔了一跤,但也顾不得疼,爬起来拿上东西就跑。工作人员追到墙下,看到我们已经逃出站台,骂了几声,没再追出,这时我们才长出了一口气,感到还算幸运,总算逃出来了。 这次回家,我还是第一次扒车,虽然省了几块钱的路费,但让我的心佷不安,以后我可再不敢干这样的事情了。
我们在毕力凯居住时,平时就是干些杂活儿,如:搂草、起羊圈、装车(大队卖羊粪雇的汽车),洗羊、灌羊、剪羊毛等。
春季,我们常到草地搂草。上午在家吃完饭后,套上一辆“勒勒车”来到荒草地。草地非常宽阔,我们只需拉着草耙在草地上走,走不了多远,就能搂满一耙。就这样,我们拉着草耙来回走,我们说这是给大地“梳头”。搂上几个小时,就可以满满搂上一车草。当我们返回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我们迎着夕阳,坐在草车的上面,唱着山曲,任由牛拉着车自由自在往回走,这时我们的心情是多么得舒畅。
到了剪羊毛的季节,我们也和牧民一起剪羊毛。刚开始剪羊毛时,我们还都不会剪,经常把羊剪得遍体鳞伤。记得有一次,不知是哪个知青一剪下去,把羊的奶泡也给剪了,结果羊死掉了,队里不仅没有追究这是谁的责任,还把这只死羊白送给我们,我们几个知青把羊肉炖上,美美地吃了一顿。
春季,有些体弱的牛在外面卧下后就自己站不起来,如果没人管,它们将会饿死在那里,所以,每到牛群回盘时,我们就去帮牛倌扶这些趴牛,当把它扶起后,它就可以走了。当然,我们扶趴牛,队里也给我们记工分。
在牧区,我们生火烧的都是牛粪或羊粪,因为懒得捡粪,所以也没有储存好烧的,每到做饭时才提一个筐出去捡粪,有时天晚,还顶着月亮捡粪。不过牧区牛粪很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捡满一筐,够我们做饭烧一次火。一遇到下雨天或下雪天,牛粪湿了不能烧,我们就犯愁,于是,到处找可以烧的东西,周围的木头也被我们烧光了。有时实在找不到可以烧的东西用来做饭,只好到附近的牧民家去“定锅”(吃饭),因为我们和牧民很熟,所以也是他们的常客,牧民对我们都很热情,无论走到哪家,他们都会给我们做饭吃。
在牧区,因为交通不便很难买到蔬菜,平时我们也很少吃菜。到了春天,地上会长出许多“沙葱”,这便是我们常吃的菜了。平时,我们吃包子或饺子就常用沙葱和羊肉做馅,而且很好吃。沙葱还可以腌成酸菜,我们也经常腌上吃。另外,每到雨天过后,我们便出去采蘑菇,有时,一次便可以采满满的一盆,蘑菇也是我们常吃的菜了。

毕力凯的风景很美,这儿有山,也有平坦的绿草地。有座山崖比较陡峭,在山崖上还有一条很深的沟,沟里长满各种花草,而且非常茂盛,在沟的出口处,可以俯视到山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草原上有雪白的羊群,还有牛、马、骆驼在悠闲地吃着草。闲下无事时,我们常来这个风景区玩,爬山、观看山下的景色。
又到了夏季,居住在这儿的牧民又迁到了夏营盘。大队决定,我们几个知青仍留在毕力凯,另外又派来几个知青和牧民,让我们在这儿打井。我们十几个人足足干了二十多天,最后打出两眼两丈多深的枯井,我们的辛苦都白费了。
在牧民迁走之后,在羊圈和牛棚的顶棚下面住着很多麻雀,我们曾经掏过几次麻雀。晚上,我们来到这儿,用手电筒一照就可以看到麻雀了。我们只要伸手过去就可以掏到麻雀,每掏到一只往地上一摔,它就再也飞不了了。每次掏麻雀,我们总可以掏到几十只,回家炖上吃,大家感到非常高兴。
在牧区,我们居住的地方并不固定,而是随着季节变化或不同的劳动经常变换地点。有一次,大队领导让我和张月田、还有两位牧民去阿夏忽少盖一间牛棚。队里的马车把我们送到阿夏忽少就走了。这儿没有住房,我们带着队里的蒙古包,搭起以后就住在了里面。
一天中午,我们正在蒙古包内做饭,外面刮起了大风,而且越刮越大。突然,我们的蒙古包被大风掀起,摔出十几米,大家惊呆了,等定下神来,再一看,幸好还没伤着我们,但是,蒙古包的“哈那”和“唐脑”都摔烂了,无法再使用了。

我们没了住的地方,两位牧民回大队汇报情况,我和张月田留下看守东西,并等大队派车接我们。因为这儿离大队有六、七十里,大队派的车当天也来不了。我和张月田用损坏的“哈那”栅和围毡,每人搭了一个“窝棚”,准备晚上在里面过夜。“窝棚”很小,只有蹲下身子、弯下腰,才能钻进去。晚上,我俩钻进了我们各自的“窝棚”睡觉了。

睡在半夜,忽然电闪雷鸣,并下起了暴雨,我们被惊醒,穿上衣服,蹲在“窝棚”里面等待雨停。雨越下越大,地上马上出现积水,并流进了我们的“窝棚”。一会儿,我们的被、褥泡在了水中了,脚也泡在水中了,我们感到又冷又憋,实在难受。就这样,我们在里面整整蹲了大半夜,一直等到天亮,雨停之后,我们才钻了出来。后来,大队派车把我们接了回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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