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好人二圪旦的故事【五】

〓 第  1055  期  〓

文/班爱所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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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练筋骨初长成，朝气勃勃雄心，付出辛苦收获丰。青山今还在，抚平旧时垠。年轻气盛啸长空，纯钢锻就锋刃，只待天时合地利，人众摇山岳，励志慰生平。

“四人帮”倒台后，农村来了个大转变，二圪旦分了两只母羊，一头乳牛，五分之一的车。那时农村可忙翻了天。众人推选六位诚实可信有名望的村民担任评议组织，二圪旦是其中之一。整天忙得不知吃几顿饭。沟沟洼洼，滩涂梁坡，忙着丈量地块汇总平滩。经过抓阄，二圪旦分的三十亩地，自然好孬各半，笑在脸上，喜藏心里。

从今后有了自己的地，有了自己的牛羊，有了随心所欲的支配权，心里美滋滋的，干劲十足，却似万米田径比赛，只待信号枪响，且又值青壮年，正像伟人说的话:你们青年人，朝气勃勃正在兴旺时期。用这话比喻二圪旦，恰到好处。时值秋末冬初，对于勤快的人来说，闲不住。

每日清晨，二圪旦就早早起来了，天还不亮，麻麻雾雾。他背起粪筐，拿上粪钗，便四野转游了，一来是养成习惯锻练筋骨，呼吸晨露鲜气，清心下火，二来是顺手拾些猪牛羊狗驴马粪，三来是顺便去看看他那几块新分给的地块。当太阳露头时，粪筐已拾满了。走到自家地块把粪倒在地中，然后向下块地走去，转来转去，每一块都走一趟，思谋着，来年怎种，种什么合适。那儿需要平整，那儿草大需要清除多年生的草根根系。每块地踩了他无数的脚印，以前是集体的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多少牵挂，现在是自个的了，有一颗责任心，有股分外亲切感。感觉到该吃早饭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早饭吃罢，一推碗筷，就去料理那两只羊，一头牛，至于猪呀，鸡呀的他不多理会，自有他妈照料。一心扑在大畜上，虽然两只羊很瘦弱，但都是育龄羊，肚中有小羔，他是放羊出徒，对于羊的习性自然熟悉，所以用心照料，一冬下来也长得有模有样肚子渐渐大了。那一头牛更是他的宝贝，关爱有加，杂草搭配，精心饲养，有时宁肯少吃半碗饭，把节省下的粗粮喂它。一日三饮，半夜添草料，经过冬三个月照料，也膘肥闪亮，肚子滚圆，铜铃眼也放光了，不似先前的骨脊清瘦，尸眉漾眼。就这样一冬百天，从不懈怠，自然世上辛苦没有白下的，只是善于坚持。

转眼春节到了，万民同庆，这一年春节，农家初获新生，自然喜庆与往年不同，多了些新奇要闻，少了些报怨的言语，披红挂绿，欢声笑语彻夜在街头，农村还很穷，沒有什么烟花等，但二踢脚，一百响鞭炮还是有的，时远时近，此起彼伏。春节一过，春播来了，在这新生的一年初，是骡是马拉出来验验。一年之计在于春，勤快的农家一斤天天不离地块了。俗语说：六九滚地，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又一九犁牛遍地走。耙磨平整，打碎土坷垃，焚烧杂草残根，摅粪堆沤，晒籽驱虫，准备着下种。二圪旦觉得自家粪少不够用，就抽空往返十五里进城掏厕所，一天两趟，赶上他那头老黄牛，套上那辆乱板车，五更上路午时回来，一过午上路日落回归，十多天辛苦，很理想，二十多车粪堆如小山，这样一来给种地打下了厚实的基础。农谚云：春看粪堆，秋看粮堆。那粪字折开来是米和共，把米共做一堆那就是粮。清明一过，稀疏的绿意，点缀了滩涂梁坡，沟沟洼洼。春播曲已飘荡在田野上了，"老黄牛耕田稳又稳，花脸脸靠埫不用劲，奸赖松叾抢精料，农业社时代瞎起混。”

社会在前行，农人也在跟进，大喊大叫的年代，沉默了，农业学大寨也随之成为烟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风俗是一方的灵魂。正像：一个地方的语言，另一个地方的人听不懂。唤作“侉子“只有“侉子”融入当地行列久了才能了解全意。种田也是这样，凭你喊破喉咙，科学种田，战天斗地，就是提不高产量，填不饱肚皮。那是听不懂，不合理，融不进行列。同样一块地，有的人越种，田越肥得流油，产量倍增，有的人越种地越穷，（这个穷字指地穷被炸干了）只管无限止地索取，凭你科学种田有效果吗？多年后便见分晓。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二圪旦不失时机地，忙活在田野上，地头，村口，街巷。

“二圪旦帮二大爷抓抓粪吧，我家无人会抓。”“二圪旦，你帮三婶婶一天忙吧，我家无壮工。"只要有时间，二圪旦也不推托，有求必应，对一些无力耕作的家庭，常尽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口牌很佳，人人信赖。分田后有些特权人，看上了二圪旦的前景，想与之合伙，奈何二圪旦早以和王老伯搭档，别人也识趣，不了了之。

社会已然改变原有的结构，和往年不一样喽。也有些快嘴婆娘，想给二圪旦说媒拉线，说：她娘家有个侄女想介绍给二圪旦作媳妇，二圪旦听后苦笑着说：我家很穷，怕养不起。夏至到了，一场新雨后，把空气洗得湿润，把田野洗得更绿。苗儿遇雨涨破了土，贪欢疯长，野花开了，燕子多了，成双的蝴蝶嬉戏在野花上。往年的群种、群锄消失了，沒有了打情骂俏的群混，有的是空旷的田禾中，沙沙的锄地声，各户为战，老弱全勤，大喇叭不响了，懒懒散散的人群变成了自觉的急急忙忙的勤恳，奇怪，这利益真神！空洞的说教，常败在真实的面前。往年一忽笼统的田块，变成花样小块，一家一块，一块一家，一家一个样，一个样不是一家。堪比大寨画中的梯田，也像织锦上的花格布景。走在田间地头上细品，好孬很是分明，墨绿色叶杆雄壮，这定是勤快肯下功夫的人家。泛黄，叶片有气无力，那是干扣无肥，不上粪那是散赖人家的，吃大锅饭的尤物，进入行间，弯腰抚抹那墨绿的叶杆，收成好孬，成竹在胸了，只要不来天灾。苦菜根苦开花香，你虽家贫长的强，荣华富贵咱不贪呀！时到运至奔小康。

秋天来了，庄禾熟了，沉甸甸的田野，在天高云淡的时节更显得沉甸甸。二圪旦怀着从未有过喜阅，奔忙在田间地头，收割场上。不要命地发挥着洪荒之力。场面，二圪旦正忙铺场，三婶娘来了，显出一幅为难的样子，二圪旦：你三叔爹擒不住那头雄骡，你快去帮他套套碌碡。好的！于是他放下手中活去帮三叔爹，套好了，走顺了。再忙自己的。午后二圪旦场面正忙收场。湘湘来了，哭丧着脸，望着二圪旦:二哥你帮我家扬扬场吧，你看那千斤的粮堆，像小山一样，我那老爹有气喘病，怕到半夜收不回呀。求你了。他二话不说，立马去帮。

天道酬勤，这一年下来，二圪旦家，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一跃成为富户，两只羊变成六只，一头牛变成一双，且都是不带单的，真是天眼开。上万斤的粮，两间土房不中用了除却生活床位，煮饭水缸，再无立锥之地，沒办法只好把粮垛在房沿下，不大的院中，粮堆、草堆、山药堆、农具堆，羊棚、牛舍、猪圈、鸡窝，活像个大杂院，本来就是个大杂院。又像个垃圾场，本来就是个垃圾场，谁不晓的五谷轮回，那是轮回的原料呀！这就是农村，就是农家。从这一年为始，农村变了个大样，人勤了，粮多了，肚饱了，话多了，笑脸多了，新闻多了，看谁是万元户？鸡多了，猪多了，羊多了，牛多了，人欢牲口闹，沸腾了。农村！下一个，谁是养殖户。帽摘了，反平了，公粮不交了，农税不收了，种地自由了，亏盈自负了，再不为大会战劳民了，不再看顶头上司眼色行事了，百花齐放，老黄牛可以舒口气了。

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春节桌上食丰盈，难忘初始心，命苦穷根根，时代戏弄人，享尽人间诸般苦，心秤称一称，时代苦与甘，百姓称的准。就这样连续三年，年年丰收。家中已有些积累了，有些媒人常来给二圪旦提亲，二圪旦觉得还不敢承担，条件不到位，都辞退了。好男儿不愁无妻！还有那懒汉孬夫，农业社时，等、靠、要、占，政策一变，跟不上了，一样分下的地，三年后长满了草，荒了。一样分下一头大犍牛，从不铡草喂，整喂，拉回院中作烧火用的葵花杆，被那牛因为饿全啃吃了，只剩下咬不动的根，没办法六百元钱卖掉了，此后去找二圪旦说：我不种地了，你种了吧。二圪旦想了想说：噢，我不敢种，我要种了，地就多了，不就成地主了吗？从此后那地就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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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班爱所，丰镇大西滩班门村人。年少为时代所误，失聪，自修书法，绘画，酷爱阅读，擅长讲故事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