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研究》杨凝式仕宦考

杨凝式，字景度，华阴人。尝自署癸巳人、杨虚白、希维居士、关西老农等。史载凝式“体虽蕞眇，而精神颖悟，富有文藻”。天祐二年（905）登进士第，解褐除官，仕历五代，官至太子少师，卒赠太子太傅，后世多称其“杨少师”。又因佯狂纵诞，时人称其“杨风子”。擅书名，宋人以杨                                     凝式与颜真卿并举，谓之“颜、杨”，清人李瑞清以杨凝式为“由唐入宋一大枢纽”。杨凝式率直而颇有骨气，尝谏父辞押保使；虽佯狂而俊才耆德，辞理优赡赅博，故大为时辈所重。

杨凝式《韭花帖》

杨凝式自天祐二年（905）登进士第，解褐授度支巡官，至显德元年（954）守任太子太保致仕，卒赠太子太傅，近五十年间，所仕官职达廿五种之多。然史书、笔记所载不一，任时亦有长短之别，故于此一一考之。

（一）唐昭宣帝期间

登进士第：唐昭宣帝天祐二年（905）。《登科记考》卷二十四“天祐二年”条所载《永乐大典》引《苏州府志》云：“侍郎张文蔚知举，归系第一人及第，杨凝式第三人及第。”《唐摭言》：“天祐二年，张文蔚东洛发榜后大拜。”故可知杨凝式乃于天祐二年登进士第，同年有刘赞、窦梦征等。而天祐二年乃唐昭宣帝李柷执政。故《旧五代史》及《游宦纪闻》所言凝式为唐昭宗时进士，误。

杨凝式登进士第，解褐授度支巡官，再迁秘书郎、直史馆。《旧五代史》载“唐昭宗，（杨凝式）登进士第，解褐授度支巡官，再迁秘书郎、直史馆”《游宦纪闻》所载同。任时由天祐二年（905）至天祐四年（907）。

（二）后梁期间

《旧五代史》卷一百二十八《杨凝式传》云：“梁开平中，为殿中侍御史、礼部员外郎。三川守、齐王张宗奭见而嘉之，请以本官充留守巡官。梁相赵光裔（笔者按，依清叶廷琯《吹网录》应为赵光逢，下同）素重其才，奏为集贤殿直学士，改考工员外郎。”而《游宦纪闻》所载《杨凝式传》云：“梁开平中，为殿中侍御史、礼部员外郎，去从西都张全义，辟为留守巡官。梁相赵光裔（逢）器其才，奏为集贤殿直学士，改考功员外郎。”《册府元龟》卷七百二十九则曰：“杨凝式为礼部员外郎。三川守张宗奭见而嘉之，请以本官充留守巡官。”《册府元龟》卷三百二十四又载：“梁赵光裔（逢）为相兼集贤殿大学士时，杨凝式为礼部员外郎，充西京留守巡官。光裔（逢）素重其才，奏为直学士，改考功员外郎。”

此三书所载不一。然互校异同，可得杨凝式于梁开平中，先为殿中侍御史、礼部员外郎，次因齐王张全义奬掖而以本官充西京留守巡官，再因赵光逢重其才而奏为集贤殿直学士，改考功员外郎。

杨凝式《神仙起居法》

（三）后唐期间

比部郎中、知制诰：自同光元年（923）至天成元年（926）七月己卯日。《旧五代史》《游宦纪闻》均载。《旧五代史》卷一百二十八载其“唐同光初，授比部郎中、知制诰。寻以心疾罢去”。又《旧五代史》卷三十六《明宗纪第二》载天成元年秋七月“己卯，以比部郎中、知制诰杨凝式为给事中、充史馆修撰，判馆事”。

给事中、史馆修撰：自天成元年（926）七月己卯日起至迁为中书舍人。《旧五代史》卷三十六《明宗纪第二》载。

中书舍人：始于天成元年（926）七月己卯日后，止于长兴二年（931）闰五月丁未日。复以心疾不朝而罢。《旧五代史》卷四十二《明宗纪第八》载长兴二年闰五月“丁未，以前中书舍人杨凝式为左散骑常侍”。而《旧五代史》卷一百二十八《杨凝式传》载：“明宗即位，拜中书舍人，复以心疾不朝而罢。”《游宦纪闻》卷十亦载“明宗立，拜中书舍人”。后唐明宗即位，时在天成元年（926）四月丙午日。显然，《旧五代史》中所述前后抵牾，且《旧五代史》卷三十六《明宗纪第二》载天成元年秋七月“己卯，以比部郎中、知制诰杨凝式为给事中，充史馆修撰、判馆事”。可见明宗于天成元年四月丙午即皇帝位为实，天成元年七月己卯日杨凝式为给事中，充史馆修撰、判官事。而“明宗立，拜中书舍人”之说，或约数，或误载。故拜中书舍人必在天成元年七月己卯日后。

左散骑常侍：始于长兴二年（931）闰五月丁未日。《旧五代史》卷四十二《明宗纪第八》载长兴二年闰五月“丁未，以前中书舍人杨凝式为左散骑常侍”。约止于长兴三年（932）正月。杨凝式所撰《李德休墓志》题署为“朝散大夫守右散骑常侍柱国赐紫金鱼袋杨凝式撰”，又云李德休于“长兴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寝疾……以明年正月三日乙酉归葬于河南府洛阳县清风乡积润里先茔之次……”可见，杨凝式撰此墓志最晚应在长兴三年正月三日前。又《五代会要》卷十六“太常寺”条云：“后唐长兴三年（932）正月，太常卿刘岳奏，先奉敕删定郑余庆《书仪》者。臣与太子宾客马缟……其书送纳中书门下。奉敕，宜差左散骑常侍刘赞、右散骑常侍杨凝式……等七人，与刘岳再于郑余庆《书仪》内子细检详。”故知杨凝式至少于长兴三年（932）正月已迁为右散骑常侍，其所任左散骑常侍应止于长兴三年正月前。

右散骑常侍：约始于长兴二年（931）年末，而止于长兴三年（932）十一月己亥日。《旧五代史》卷四十三《明宗纪第九》载长兴三年十一月“己亥，河中节度使李从璋加检校大夫，以右散骑常侍杨凝式为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始于长兴三年（932）十一月己亥日，止于应顺元年（934）八月壬申日。《旧五代史》卷四十六《末帝纪上》载应顺元年八月“壬申，以尚书礼部侍郎郑韬光为刑部侍郎，以前工部侍郎杨凝式为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始于应顺元年（934）八月壬申日，止于应顺元年十一月壬戌日。《旧五代史》卷四十六《末帝纪上》载应顺元年十一月“壬戌，以礼部侍郎杨凝式为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始于应顺元年（934）十一月壬戌日，止于清泰二年（935）五月甲寅日。《旧五代史》卷四十七《末帝纪中》载清泰二年五月“甲寅，以户部侍郎杨凝式为秘书监……”

秘书监：始于清泰二年（935）五月甲寅日，止于清泰二年十二月乙酉日。《旧五代史》卷四十七《末帝纪中》载清泰二年十二月“乙酉，以前秘书监杨凝式为兵部侍郎”。杨凝式所撰《张季澄墓志》中自署尚书兵部侍郎可为佐证。而张季澄“于清泰二年岁在乙未七月二十日，疾终于洛都永泰里之私第，享年三十有八。即以清泰三年（936）二月十三日，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徐娄里……”即杨凝式撰此墓志时已为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始于清泰二年（935）十二月乙酉日，止于后晋天福二年（937）九月庚申日。《旧五代史》卷七十六《高祖纪第二》载天福二年九月“庚申，静江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马希杲加阶爵及功臣名号，以前兵部侍郎杨凝式为检校兵部尚书、太子宾客，故右金吾卫上将军罗周敬赠太傅”。

杨凝式《卢鸿草堂十志图跋》

（四）后晋期间

检校兵部尚书：始于天福二年（937）九月庚申日，止于天福四年（939）十一月己丑日。《旧五代史》卷七十八《高祖纪第四》载天福四年十一月“己丑，以太子宾客杨凝式为礼部尚书致仕”。

礼部尚书致仕：天福四年（939）十一月己丑日前。其《张继升墓志》中称张继升于“天福四年十月十一日啓手足于洛京之私第……卜天福四年岁在己亥十二月二十三日窆于河南县梓泽乡宋村……”，自署为“门吏太中大夫守礼部尚书柱国赐金鱼袋致仕弘农杨凝式撰”，此可为佐证。故《游宦纪闻》卷十所言杨凝式天福六年（941）六月天宫寺题名时称“太子宾客”，误。

（五）后周期间

后周广顺三年（953）六月甲寅日，杨凝式复任尚书右仆射并致仕，《旧五代史》卷一百十三《太祖纪第四》载广顺三年六月“甲寅，以左卫上将军宋彦筠为太子少师，以太子少师杨凝式为尚书右仆射致仕”。

左仆射致仕：任期应始于广顺三年（953）末，止于显德元年（954）九月。《游宦纪闻》卷十云其“显德初改左仆射、太子太保”。《旧五代史》卷一百二十八亦载“显德初，改左仆射，又改太子太保，并悬车”。又《旧五代史》卷一百十四《世宗纪第一》载显德元年九月“己亥，以右仆射致仕韩昭裔、左仆射致仕杨凝式并为太子太保致仕……”可知，显德元年九月甲寅日前，杨凝式已在左仆射之职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