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康明的故事之三 一锥子扎成了个别生

大肚子康明的故事之三  一锥子扎成了个别生

大肚子康明的祖上是辽宁省铁岭市的名门望族，爷爷的爷爷康健生曾在保定府当差，后来辞官不做来到铁岭，创办了当时生产能力在全国排名前十的兴发火柴厂。曾祖父康占庭务农广有田产，土改的时候被划地主。祖父康侯东十五岁跟随一位从宫里出来的马吏目学习中医，由于有家传的文化底子兼之聪明好学，二十一岁出师头一年，便挣了两千七百块现大洋。

那个时候的现大洋非常值钱，据老人们讲，花八块现大洋能买一大马车的高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整整一年的。

未出三载，康侯东便在当地建起了一座颇具规模的私人医院。

一位满清贵族郭多罗氏庄头，在康侯东的诊所瞧好了多年的老寒疾之后，相中了这位相貌英俊医术不凡的郎中，托人保媒把自己的长女郭玉芝下嫁于他，并陪送了牛羊数群及五挂大车的金银珠宝服饰衣料等嫁妆。

闹小鬼子的时候，倔强的康侯东因为拒绝给一个慕名前来就诊的日本中佐瞧病，被凶狠的鬼子兵用枪托砸断两根脊骨落下了严重的残疾！。一天夜晚，爷爷的医院收留了一位奇怪的病人，这人大约四十多岁正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五、六个陪同的人一个个都带着家伙神情紧张。当时国、共两党在铁岭地区争夺得很厉害，前脚患者刚进门，后脚就有军警来检查，逮亏那些家伙的头是奶奶家以前的炮手，打发他们几个钱总算糊弄过去了。

爷爷很快给这位患者治好了病，也是在一个深夜，一队骑兵来把这位患者接走了。

解放之后爷爷才知道，这位被他救治过的人是东北民主联军的高级干部，爷爷在他的保荐下，到沈阳市第三女子中学担任驻校医生的工作，每月工资为一百二十一元，（校长是一百二十三元）并由政府在和平区桂林街安排了一处设施完备的日式小洋楼居住。

大肚子康明的父亲康晓文就读于东北工学院，毕业后即被国家选派到国营四四四工厂实习，不久，又调到中科院自动化研究所工作，这期间康晓文与小学教员王馥郁结婚，一九五四年七月七日大肚子康明降生。

大肚子康明很快长到了六岁上了学，他的第一堂课是在中关村小学上的，给他们讲课的女老师姓卞，大肚子康明清楚地记得从打他一上了小学，他的父母便拉开了离婚大战的序幕。

当时，大肚子康明一家住中关村六十楼一零六号，他们家三口人睡着三张单人床，大肚子康明的小床摆在中央，左边是爹右边是妈，这两个知识分子打起架来很有特色，他们不打对方更不打自己，而是分别以痛打大肚子康明的方式，向对方宣示自己的态度。

俩个谁先发怒就谁先一脚把大肚子康明踹到对面床下，那个一来火再把大肚子康明一脚踢到这边来！大肚子康明只得猫到两个人的脚都够不着的地方——自己的小床下面。往往父亲会喊：康明、你给我滚出来！。于是大肚子康明便会被迫从床底下爬出来，乖乖地颤颤地站在父亲的床前。父亲会冲着他指桑骂槐地骂母亲，如果母亲在身后一接话茬，那么大肚子康明便会立即被父亲踹到床底下去。

北京的冬天很冷水泥的地面很凉，大肚子康明祈求父母别再喝令他从床底下爬出来了，就开恩允许他安静地在床下睡去吧。

父亲的督学方式也很特别，每每都是选在吃饭的时候，父亲随口提出问题，一边吃饭一边听大肚子康明的回答，答对了用鼻子哼一声，倘若答错、父亲则会倒攥起筷子照着大肚子康明的头顶便是一凿！遭到这种重击的大肚子康明会颓然跌落到高凳之下！而且每次都是任由大肚子康明昏迷就昏迷，从来也没有人拉他一把。多少次，当大肚子康明从昏迷中醒过来，早已是饭罢人空了。

只有一回例外，那次大肚子康明耳朵听着父亲向他提问的嘴在不停地说，可是他真的一句也没听明白，照例挨过狠狠的一筷头锤之后竟然发生了奇迹，父亲用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嘟囔着说：哦对了、这是道三角函数题，你要是能听懂还奇了怪了。

父母的离婚大战终于宣告结束，大肚子康明判给了父亲，母亲空身离开并不对大肚子康明承担任何的抚养费用，随即奶奶从东北赶来把大肚子康明接走。

爷爷奶奶对大肚子康明很好，三口人住着宽敞的日式小洋楼过得很惬意，大肚子康明则在附近的南京五小读起了书。

爷爷对大肚子康明这个忽然来到身边的孙子格外喜欢，大肚子康明对爷爷也是非常亲近，每天他都早早地等在爷爷回家的路上，帮着爷爷把自行车扛上二层楼房。

大肚子康明学习非常好，老师一来家访就夸奖他。1962年六一儿童节前夕，大肚子康明被正式批准为预备少先队员了，学校决定六一儿童节到附近的八一公园去举行宣誓仪式。大队鼓摆在地上，许多同学好奇地上前摸摸碰碰，有的拿起小石子在上面敲敲，大肚子康明猫起腰也在地上找，可是周围的小石子都被同学们捡光了。大肚子康明正在着急，忽然一个叫范又发的同学递给他一把锥子说：哎、你用这东西上去敲，保证比他们用小石子敲得更响。这时集合的哨声响起，大肚子康明手里攥着锥子正犹豫还上不上去敲一下，忽然范又发猛一推他，于是那锥子尖照着大鼓便扎了下去！大肚子康明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把锥子拔出来还给了范又发。

这时高空突然打了一个炸雷，紧接着便下起雨来。

校长宣布少先队员宣誓仪式改在第二天举行。

大肚子康明暗自庆幸，自己扎漏大鼓的事竟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遮盖过去了，哪知道在教室大门口，校长和班主任齐老师喝住了他。是范又发检举的。齐老师命令大肚子康明交出扎漏大鼓的凶器，大肚子康明翻开自己的衣兜表示没有，于是齐老师和校长去搜查他的书桌，果然从里边翻出了那把十分尖利的锥子。

这把作为证据的锥子，是范又发提前赶回教室放进去的。

多么狡猾狠毒的范又发啊，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原来大肚子康明所在的班级这次只发展一名少先队员，两个候选人中的另一个就是范又发，他见大肚子康明占了先心里不服，便使出了这么一连串的阴招。

果然如愿以偿，第二天范又发便光荣地加入了少年先锋队，而大肚子康明则从优等生被降为了等外生，书桌也被从最好的第四排靠窗的位置，迁到了教室的大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