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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纳庾联陶

 生物学家讲历史 2020-06-28

温峤独自率军上路后不久,手下的参军毛宝知道了温峤给陶侃的回信后,马上劝谏温峤以大局为重,继续拉拢陶侃,不要因一时逞口舌之快而耽误勤王大业。温峤其实送出信没多久就有点后悔了,奈何抹不开面子,借着这个由头赶紧追回了送信使者,重新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过去。陶侃被温峤的执着和忠诚所打动,最后答应了会出兵,但究竟什么时候时候出兵怎么也得等到庾亮出够了洋相再说。

温峤将大营迁到江州东部的浔阳后,就没再继续进军,增派更多人手打探前线消息。咸和二年(公元327年)十二月初一,苏峻果然宣布起兵,讨伐权奸庾亮。苏峻深知兵贵神速,在部队还没集结完时就先派前锋先期渡江打乱建康朝廷的部署,而苏峻自己继续屯守历阳等待祖约的部队南下会合。

温峤听到消息后坐不住了上疏朝廷坚持率兵赴建康协助守卫京城,庾亮知道后也着急了,再次派使者送信让温峤沉住气,就算来勤王也不用来建康,还是要多加防范陶侃,军队最远不要越过雷池,雷池的确切位置没有定论,但大都估计在浔阳和建康距离的中点附近。由此还产生了一个成语,难越雷池一步。

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让庾亮如此自信,苏峻的前锋便将建康朝廷弄了个手忙脚乱,将姑孰附近驻守的司马流、桓彝等部打了个落花流水,兵峰直指建康。此时庾亮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苏峻军,慌忙派水军西进阻止苏峻的主力过江,然后关门打狗,消灭渡江的部队。然而水军将领未战先怯,根本不敢同苏峻军接战。咸和三年(公元328年)一月二十八,苏峻和祖约的主力三万多人便全部过了江,屯驻王敦之前的大本营慈湖,就此战局的主动权已完全转到苏峻一方,而且更令建康朝廷尴尬不已的是,许多司马氏贵族已经跑到苏峻军营去了,附声讨伐庾亮。到底谁忠谁奸,在苏峻一方看来都不用纠结了,自己才是匡扶社稷的一方。

苏峻和祖约这种行伍出身的人做事就是利索,渡江没几日就对建康展开了攻击,建康守军所有的抵抗在他们看来都是笑话,卞壶、羊曼等股肱之臣先后战死,建康中央军兵败如山倒,叛军很快占领了建康,俘获了小皇帝司马衍,包括王导在内的大批公卿也陷在城内,苏峻纵兵大肆劫掠,建康城内一片大乱。而庾亮在城破之前便带着少数随从逃出了建康,投奔温峤去了。

温峤还在浔阳大营犹豫中比较着自己的江州军和苏峻军的实力对比时,就传来了建康陷落的消息,苏峻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了。温峤顿时慌乱了,就像初到建康时刚刚听闻了姨丈刘琨的死讯,自己的依仗一下子就倒了,温峤守着众人的面就大哭起来。不过不同于上次的无能为力,这次温峤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做出自己的行动。

其实消息传来没多久,庾亮就来到了浔阳大营,温峤马上接待了他,并没有因为他的狼狈而对这位好友礼数不周。温峤知道庾亮有点小心眼,为了打消他的顾虑,特意从自己的部众中划出一部分给庾亮统率。这一切都让庾亮感动不已,庾亮想着投桃报李,借庾太后的名义册封温峤为骠骑将军,温峤可不想被别人说趁火打劫,挟功邀赏,回绝了庾亮的好意,毕竟倒苏作战还没开始,庾亮也被苏峻打的屁滚尿流,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就封官,这难免会让其他人说闲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赶走苏峻,夺回皇帝和建康。

庾亮和温峤都知道单靠单靠江州军不可能打败苏峻一方,但相信联合江左其他地方大员和豪族们,打败苏峻就没问题了。庾亮把自己当成了建康朝廷的流亡政府正牌代表,大张旗鼓对外传檄号召讨伐苏峻,希冀得到各地豪族和民众的支持,然而事与愿违,苏峻得到了司马氏部分皇族的帮助,迅速掌控了建康周遭地区。虽然有很多地方豪族发声反对苏峻,但是除了桓彝这样少数的义军,大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出兵讨伐,甚至郗鉴都因忌惮苏峻和祖约的军力而倾向于继续观望。局面无疑有些尴尬,庾亮和温峤这对好基友还想再造晋廷呢,结果发现反倒自己可能会被当成叛逆,被完全边缘化,毕竟皇帝一直在苏峻手里,倒苏作战宜早不宜晚。

温峤和庾亮一合计,必须赶紧拉人入伙,而且是有实力有影响力的人,最重要的盟友就是荆州的陶侃。陶侃本来被温峤的诚意所打动,决定出兵了,但是庾亮到了浔阳后,大发檄书,隐然仍然将自己当做朝廷的代表,引得他大为不满,陶侃心想苏峻就是被你庾亮逼反的,不想着反省以死谢罪就罢了,竟然还这么高调,实在太不知道进退了。陶侃声称要先杀庾亮再讨苏峻,陶侃知道庾亮到了浔阳后,就将本已出发的勤王部队撤了回来,誓不与庾亮为伍。庾亮也一直提防着陶侃,但此时又不得不依靠陶侃,心底也是憋屈不已,对联合陶侃也是很抵触,温峤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了。

温峤也意识到在迎来庾亮后,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了,对陶侃这样的实力派有些疏忽,他听从了手下人的意见,以自己的名义邀请陶侃继续参加讨苏勤王,并尊陶侃为盟主,并向陶侃详细剖析苏峻得势后对荆州的巨大威胁,并且着重提到陶侃的儿子陶瞻也在建康陷落之时被苏峻部下杀死,于公于私陶侃都该出兵讨伐苏峻。陶侃自是对苏峻不感冒,更何况还有杀子之仇,关键还是膈应庾亮,而且不知道在赶走苏峻后荆州又该如何自处。陶侃还是有大局观的,感觉拿捏的够了,温峤也给够了面子,也就不再做作了。

咸和三年(公元328年)五月,陶侃的部队终于到达浔阳,此时建康已陷落了三个月。庾亮没敢去见陶侃,还是温峤出面去接待,温峤虽然和陶侃书信往来了不知多少次,但这还是头一次见面,陶侃对温峤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言语间有些客气,温峤也发现陶侃虽然还是对庾亮颇有怨念,但是远没有信里那么坚决,心里就有了定计。回去就劝说庾亮大大方方的出来和陶侃见面,姿态适当放低一些,陶侃不会再难为他。庾亮心里还是没谱,但是温峤就在旁边,相信陶侃也就不会再乱来。

温峤组织了晚宴,让陶侃坐上座,庾亮后面来到自觉地坐到下席,从官职和门庭上来说,庾亮都要比陶侃要高,却自觉地坐到下面表示认输,陶侃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气就消了大半。陶侃出身寒门,私下生活很是节俭,庾亮吃饭时候把韭菜的白茎特意留下来放到一处,陶侃见了不由好奇问到他这是干什么,庾亮回答韭菜的白茎种下,长出的韭菜可以接着吃,陶侃大感庾亮原来还是同道中人,也不是那么令人生厌。庾亮还放弃了指挥权,支持盟主交给陶侃来做,人缘好的温峤就负责居中联络,成为事实上的二把手。

陶侃的到来大大鼓舞了各地反苏峻势力,郗鉴的使者到达了浔阳与温峤取得了联系,约定共同起兵平叛,三吴地区的义军也正式起兵,宣城的桓彝部也对建康的叛军展开积极的攻击。形势对勤王军来说还是不错的,陶侃和温峤在浔阳也就没有再多待,率领四万水陆大军北上建康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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