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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沫花|朋友考拉

 西宁的表情 2020-06-28

朋友考拉

文字:散沫花

朋友考拉又一次病倒了,这次是病得不轻。自从她断断续续给我说了前因后果之后,我的心情也跟着郁闷了许久。

文字的缘分和考拉相识一年有余。初相识的那一天只是被她的文采打动,隐隐约约得知她是有两个孩子的单亲母亲。而后她在一篇文章里自曝是一个抑郁症患者,互加微友后在一个文学群的交流中,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极度不稳定,那时候她也是徘徊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巴尔扎克说:天才都是人类的病态,就如同珍珠是贝的病态一样。

天生丽质的考拉在文学写作上是一个天才。她的文字宛若金针,貌似漫不经心地描龙绣凤,实际上却将字字句句都刺在了读者的心头。在她以往的文字叙述中可以窥见考拉在学生时代就显现出超乎寻常的写作能力,杂文、散文、小说样样精通。在大学时期由于意外的转系事件和后来多舛的命运导致了本来有精神洁癖的她抑郁了,而她却不自知,生活变得一团糟。自此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不想冷冰冰地称她为“抑郁症患者”,在我心里她就像一只生活在浩瀚飘渺的蓝山下的一只考拉。她只是不小心患上了轻微的心灵感冒,彻夜失眠的时候,她孤独地望着那颗永恒的南十字星,白天却紧紧抱着桉树枝嗜睡。

我和考拉像一见如故的老友,从文学到事业、孩子无话不谈。她重复的一句话就是和我说话很舒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需要设防和有所顾虑,一切让她感觉温暖开心。我知道这是考拉对我有一种强烈的信任感。也许是听闻过朋友的亲人里也有抑郁症患者,虽谈不上感同身受,但耳闻了她们喜怒无常,敏感脆弱,绝望无助的一面后,或许是一种恻隐之心在作祟,我莫名的对考拉有一种亲切感。很多时候我安静地当考拉的听众,我成了考拉最信赖的朋友。

考拉说:从某一天开始,变得不愿意出门,不想去热闹场合,不得已去了,也是“目空一切”,大家都在谴责她的不礼貌,可谁又会相信她的神思恍惚。

考拉锁住了自己的心,不去春天的河畔,秋天的旷野。尽管以前特别喜欢去那里散步,喜欢回味一些快乐的时光,但从某一刻起,她禁止自己走向那些曾留下幸福足迹的地方。

考拉失眠,然后嗜睡,只要没人叫,就能睡一个夜晚和白昼。极度的疲乏,困倦。走在阳光下,也昏昏欲睡。脑袋不清楚,记忆力锐减。常在半夜惊醒,看贴身的东西还在不在。

考拉也会不明所以地想哭,一个人哭得筋疲力尽,哭得头痛,然后吃头疼粉止痛。 去医院检查治疗,一点毛病都没有。

考拉一度丧失了独自面对某些事的勇气,也缺乏一份看得见的陪伴,只要有人远远看着她,她就有能力做任何事。

考拉在极度无助与绝望的时候会在朋友圈发helpme!然后嚎啕大哭,委屈到不能自己。感觉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儿,再也回不到大海。 而有的朋友,甚至亲人会退避三舍,拉黑屏蔽她。

考拉的任性,肆意而为或许会让大家感觉她像一个神经病。她会为他人的优秀和出彩不吝赞美,也会毫不留情的鞭挞谴责弄虚作假之辈,她把一切态度摆到明面,不会八面玲珑;傲娇的她在一个群里像自由市场一样六进六出,这是她唯一逗留的群,因为这里有她熟悉的乡音,其他的群,再高级,她也敬而远之;她会一袭纱巾,端庄贤淑,亲和如邻家姐妹,也会穿上大衣,戴上呢帽,冷艳如民国穿越来的名媛;她孤芳自赏,傲视一切,又会对某个人送的一只苹果心怀感恩;没有安全感的考拉也会一天多次刷屏,唠叨自己的心事和琐碎,或许有人会感觉她是在无病呻吟;“超级自恋”的考拉会频繁晒自拍,又会一次次默默删除,有人也许会说真矫情!考拉聪慧过人却又心底单纯到一次次让人伤害;她人前微笑,暗地里落泪;她刻意独处聆听自己的内心,又渴望合群被大家认可;她为一家三口的生计疲于奔命,又难以割舍最初的文学梦想。她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矛盾体,知世故而不去世故,懂名利而不为名利,纯良透明到令人害怕又心疼。

这样一个和世道格格不入的考拉,还是收获了一群文友真诚的友情。她感恩大家用不同的方式关爱她,包容她。

说到抑郁症,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它本身并不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只相当于身体疾病中的感冒而不是癌症,我们通常称它为“心灵上的感冒”,它也不是一种难以治疗的疾病。当然,如果我们不去重视它,就会影响到患者自己的生活质量,甚至对家人也会有很大的影响,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抑郁症患者无法承受生命之重,而产生轻生的念头。历史上患有抑郁症的名家不在少数,《安娜·卡列尼娜》完成后,晚年的托尔斯泰陷入焦虑中,抑郁症使他每天都在质疑生命的意义。从50岁起,他放弃了写作,企图依靠哲学和宗教来寻求解脱。在家里,他脾气暴躁,难以跟人相处,三番五次离家出走,终于在最后一次出逃中,孤独地死于一个无名车站;川端康成自幼失去父母,极为任性孤独和神经质,不爱上学。他在196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表现得十分惊慌失措:“不得了,到什么地方藏起来吧!”他对喧哗与热闹十分抗拒,对于获诺奖后所带来的荣誉和涌来的慕名者,心里十分厌恶,甚至大发雷霆:家里并不是旅馆,我也不是为客人活着的!1970年挚友三岛由纪夫自杀,使川端康成的抑郁症更加严重了,不到两年,他口含煤气管,自杀身亡。从作家海明威、三毛,张纯如,诗人顾城、海子,艺人张国荣到今天孤军奋战的崔永元等等无一不受困于抑郁症的枷锁中,有的以自杀的方式求得解脱,有的长期艰难的与抑郁症抗争。很多抑郁症患者常常感觉自己非常痛苦,无法走出悲伤的情绪,但身边的人却无法感同身受,认为ta 们只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2017年的调查报告显示,全球约超过3亿人口罹患抑郁症,其中我国约至少5千万人口罹患抑郁症。据悉,这一数字将有可能逐年增高。

有缘看到这些文字的你,如果你身边也有像考拉这样的亲人和朋友,不要鄙视和疏远ta们,给ta们多一点包容和关爱。也许你不费力的一句良言足以抚慰和拯救ta们那颗濒临破碎的心,而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也足以摧毁ta们脆弱的内心世界。

庆幸的是考拉从没有轻生的念头,这是考拉坚定的信仰在支撑她。一个穆斯林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厄运都不可以自己结束生命。两个明理懂事的孩子已陪伴她走过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彼此相爱支撑。她说孩子分去了她一半的生命,她是无权独自支配手里的一半生命。

信仰和爱像蓝山上空的南十字星,给了考拉莫大的勇气,不管他人如何看待,她依然竭尽全力驱赶困扰自己的情绪,只是有时候考拉也会精疲力尽。

当她告诉我曾选择性失忆二十年,一头秀发一下子变白的时候,我的心灵的确为之颤动。

我也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钟情于民国时期的那些才女:萧红、张爱玲……或许她和她们有着同样的命运:集一身才华,却一生飘零,始终找不到一个坚实的依靠和美好的归宿。

在我和考拉相处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霸气侧漏的她对我始终和风细雨,彬彬有礼。她说有什么喜怒哀乐总会想到第一个和我分享倾诉。发表了一篇文章会第一时间给我发来链接,期待我的赞美和鼓励;我忙于工作和琐事无空回复的时候,她会耐心等待;有时候做了一个梦也会等不及天亮告诉我;这样的时刻也会让我有一丝心痛。她满怀真心的说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有时候我也会莫名的力不从心,但平静下来会无比怜惜她是一个患有心灵感冒的、渴望被人关爱的、孤单的考拉。对考拉这样的人群最残酷的事,就是无视ta们的痛苦和无助,将ta们的情绪视作无病呻吟的悲伤或者瘟疫想要远离。 既然缘分让我途中遇见她,就算不远不近,不长不短的陪伴彼此一程,亦是很好。

考拉在一次和别人突如其来的纠葛中委屈到情绪失控又泪流满面地删掉了几十个文友。她说情绪失控的那几分钟几小时里,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留下的寥寥几人中有被她称为“懂我如自己的知音散沫花”,我没有受宠若惊的欣喜,却有一丝莫名的难过和沉重感。

大雪纷飞的早晨,读着考拉发来长长的一段话:“谢谢你啊,每次倾心的开导和理解!我现在好多了,能吃饭了,睡眠还是不行,前晚、昨晚彻夜失眠,不过精神好多了,相信会越来越好.......”。顿生的一股怜惜之情让我不由得给远在高原古城的她回复道:你要好好的!继续拒绝那些会损坏神经中枢的抗抑郁药物,多诵读经典,坚持拜功,心中的恶魔自然远离。只要寄托于坚定的信仰和爱,慢慢自我平抚,终会扫去心头雾霾,迎来一片朗朗晴空。


作者女儿“欣宝宝”对文字的评语: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孤寂是蓝山。蓝山,这片由万千尤加利树(桉树)挥发出的油滴组成的气体森林,是考拉生命中浩瀚的蓝色海洋,而那棵尤加利树,则是她心中的蓝色港湾。蓝山上方的南十字星,在茫茫星海中,只有它是唯一能指明方向的永恒灯塔。在这片森林中,考拉能依靠的是那颗南十字星(信仰和爱)还有那棵尤加利树(知音的陪伴)。孤独的生存于蓝山之中,她迷失了,抑郁症夺走了她的活力,而她只是渴望被找到,和能够去找到自己而已。纵然有千千万万的考拉依赖尤加利树,即使在这个星球上,这些只是片雾光影,渺小如尘埃。但对于考拉,那束能指明方向的光还有那一份依赖,却是能支撑那还未崩塌的一角的一个重要支撑点。她要找到真正的快乐和活力也许很难,但希望在这趟艰难而又迷茫的路程上,那颗星星和那棵树与考拉可以一直相伴而行,哪怕能够让她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与希望。

文作者简介

散沫花,喜欢在一个人的午后安静地敲下一些碎碎念。——只有在真实的文字里才能安放浮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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