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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作家】王朝君 | 莲心河

 聚力阅读 202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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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音乐  边听边读

莲心河

作者:王朝君

首先是从那个远门亲戚那里听到的。

“你的孩子调镇上那个学校了。”

她一怔,“哪个孩子?”

“就是那个孩子。”亲戚亲密地贴近她的耳朵。

她提着一个白花蓝底包裹,从拥挤的闹市里钻出,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撩了撩零乱的发丝,就向那所学校走去。

二十七年,眨眼的功夫便过去了。记得生他的时候,到处都是水,她钻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庵棚里。洪水涌动着,草庵岌岌可危。守候她的仅有母亲一个人。阵阵彻腹的疼痛,抓挠着她的心,她就开始发恨,恨死那个该死的男人,恨他给自己造下的孽,恨他不守候她这颗孤戚的心。

阵痛过后,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了。

母亲拭去了她满脸的汗线,她睁开眼,瞅着从自己身上掉下的小肉团正晃动着小手,蹬扯着小脚,摇晃着脑袋“哇呀、哇呀”地泣哭,就想坐起来,抱在怀里,看看这小生命究竟象他还是象自己。然而,她又觉得浑身无力,只愿瘫软着身子,静静地睡下去。她太累了。弯弯的细月,嵌在庵子的斜上方,满天的星星,陪伴着柔弱的新月,辉映着天空。水面一涌一涌的,将倒挂在水中的星月,轻轻地摇动着、摇动着……

这埋藏了二十七年的记忆,她始终认为是场梦。然而……

她咀嚼了口多味的情感,咽进肚里。

天空没有云朵,阳光从东边天际斜射过来,映照着整个校园。她跨进校门,一时有些踌躇,二十三年没见过他了,还能认出他吗?

自打孩子被别人抱养后,她就没一天不想他,想不到,恰巧拾枣到那个村子,她就萌发见他的欲望。她听说,那一家距东门很近,就在东门口直转悠,眼瞅着东门口一个个小院。好大阵子过去了,她才发现一帮孩子跑了过来,在沙土窝里开始玩耍,就闷下心走过来。孩子们愣住了,痴呆呆地望着她,她趁机蹲下来,扳起逐个的小脚查认,她清楚自己的孩子有个断趾,那是她亲自留下的记号。终于,她发现了他,心顿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他、是他,是她的孩子。她盯着那张乖巧的小圆脸,“你叫啥名?”

孩子有点胆怯,身子直往后撤,还是其他孩子告诉她,说他叫水生。

“水生?”

不错,他就该叫水生!她激动地扯过那个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孩子用陌生的目光望着她,望着望着竟“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孩子显然受惊了,她难过地将他扯到身边,紧抱在怀里,任凭孩子撒哭,她也不管。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她的泪扑嗒嗒地流出来。

每想到那件往事,她的眼帘就开始湿润。

她揉了把眼,嘴里铭记着“水生,水生”,便向院里走去。

“当、当、当”,下课的钟声响了,一扇扇教室门接着便被撞开,孩子们蜂涌般地跑出来,她紧抱包裹,不知道该怎样穿过这股人流。孩子们显然发现了她,一双双多疑的目光顿向她投射过来,似乎她的存在阻碍了每个人的心绪,傻呆呆地望着。她就想起了那沙窝里的一张小圆脸,他肯定在这里。她思索着便走近他们,孩子们为她散开了条路,她就迈过地去,四下打量着,寻找她的孩子。

她傻笑了,水生不该象他们这般大,他是老师。二十七岁的男人,肯定是个象样的汉子。她这就想起了那个人,和他最后分手时,他才二十岁,水生或许就象他那时的模样,常言不是说“瓜是瓜的种,豆是豆的种”。她揣度着,便把目光从孩子们的脸上挪过来,挪过来,一下子挪到一张年轻女人脸上。她边想着,边急步走上去,走到那年轻女人跟前。那女教师疑惑地打量着她,她就问:“姑娘,知道水生在哪儿吗?”

姑娘摇了摇头。

她鼓足勇气,“就是那个刚调来的男老师。”

“那新调来的叫正言,不叫水生。”女教师这才和蔼地对她笑笑。

不是水生,她下意思地摸了摸包裹,几天来,悬在嗓门的那颗心,顿时“咯噔”掉了下来。唉,怎么就说是我的那个孩子呢?她不知道该埋怨还是该解脱,就想赶忙离开这个院子。可动了几下,却迈不开脚步,孩子们好奇地围了过来。

一场虚惊,她振了振精神,便撩开了孩子们的的包围圈,向校门口走去。

上课的钟声响了,孩子们一个个钻进了教室,校门口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依依不舍地站着,几天来,她都在为这件事激动,说不想孩子,那是假的,孩子离开她时才几天。

那天的水仍然很大。她躺在庵棚里,任孩子的小嘴咀嚼她苦涩感情酿就的奶汁。一天天疲惫在悄然淡化。有了孩子,自已的心好象不再孤寂,她可以给他聊天,可以给他诉苦,可以将无限的情爱投递给他,孕成一团飘然的寄托。这个无根的孩子,这个属于水的孩子,从降生那天起,是不是就驮着耻辱印痕,她不愿从那方面想,只愿哼唧着:

“你是蓝天的孩子

你是大地的孩子

你是这汪汪河水里滚出来的孩子”

……

然而,那美好的寄托没有维持几天,平静的世界便被打破。

爹横着脸,让她交出孩子。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是无权抚养孩子的。她知道总有一天孩子会被别人抱走的,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起风了,夜风簇涌着洪水,疯狂地向庵棚扑来,一声炸响的惊雷,撼摇着庵棚。她捂紧孩子的双耳,缩在破棉被里,任磅礴的大雨倾降下来,她泪湿满面,执拗不语。

“这坏天气,不能一直让人家等着。”父亲甩着双手在庵棚里直转圈。

“莲子,孩子过去能活好的,人家留着奶子呢!”娘也开始安慰她。

庵棚口那个穿雨衣的人晃来晃去。父亲再也忍不下去了,走过来,夺过孩子。庵棚里顿时响遍了孩子的哭声。

父亲抱着孩子走出庵棚。

“不------”。她狂哭着爬了出去,雨水顿时浇注在她的身上。

“让我再看孩子一眼。”她哀求着,扑倒在泥水里。

父亲抱着孩子,转过身来,泪水涌满老眼。

她爬起来,接过孩子,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小圆脸,看呀、看呀。忽然,她抓起孩子的小脚,用牙“咯噔”一下,咬掉了孩子的半截脚趾,血染红了她的嘴角。孩子“哇-------”地暴哭了一场。

她将孩子递过去,“快走吧。”便转过身来。

一叶小舟将孩子的哭声载向远方……

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就这样消失了。

如今,这场虚惊,又将她从那遥远的记忆里晃醒,她能不惊愕,便连明打夜,给他赶制一身衣裳,一双鞋子。然而……

她茫茫地瞅了下这静僻的校园,准备离去。这时,她昏花的目光,蓦然发现一个影子,这影子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对,是他,一定是他。她迈开脚步向那影子奔过去。

那人没有顾及她,只顾向教室东头那间小东屋走去。然后,打开门,便钻进屋里。她来到门口,门“啪”地一下碰住了。她激动的心,顿时被撞在门外。

她不想再思虑过多,她认准了他,便坚定地叩起房门。

门开了,他用陌生的目光打量她,“你找谁?”

“你是水生吧!”她强按住心跳。

“嗯。”年轻人一震,将她让进屋里,她将包裹放在桌子上坐下,年轻人为她倒了杯茶。

“从哪儿来?”

“家里。”

“呃。”年轻人似乎想从记忆里查寻这位唤他乳名的中年妇妇,然而,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倒很坦然地坐着,几天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仿佛自己寻找的那个小岛终于找到了,她似乎想坦然地休息一会儿。

沉默了一阵子,年轻人终于耐不住了,“我的记忆不好,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年轻人浓重的声腔,扣动了她一时静寂的世界,便苦涩地望望这位不认识她的孩子,怎么说呢?

“你不记得你曾经有位亲妈妈吗?”

这句平淡的反问,让年轻人愣住了,他来不及思索,急力地在这位老妇人的脸上寻着,显然,那段令他耻辱的历史,他不愿是真的。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位母亲,她就是我的亲妈妈!”

“不,我是你的亲妈妈,我是你的亲妈妈,你四岁时,我还看过你一次,你想想,我还抱过你。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认出你,你那个半截脚趾头,就是我亲口咬下的。”

什么?自己的断趾是她咬下的,他的心开始颤动起来。是的,他想起来了,有那么一天,他和一帮孩子在沙窝窝里玩的时候,来了一位陌生的女人,那女人起初没有使他害怕,她要比自己的妈妈年轻得多,也漂亮得多,所以,当她扳着他那半截脚趾时,他对她基本是温存的,喜欢那双充满母性的手来揉擦自己的小脚。直到她呼唤他,说她是他的妈妈时,他害怕了,大哭着从她的温唇里、怀抱里挣脱出来,向自己的家里跑去,扑倒在母亲怀里……

那女人走后,他开始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告诉他,“她是个疯子,她不是你的妈妈,乖乖只有我这一个妈妈。”

他相信了母亲的话,然而,母亲的诱骗没有盖住别人的闲话,当别人骂他是闺女养的时候,他受不了啦,母亲这才如实地告诉了他。

携着上辈人留下的耻辱,他艰难地度着日子。为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他不知哭过了多少次。如今,他才安静了,就想在这块宁静的世界里生活下去,没想到那耻辱的往事,又找上门来,他该作何感应?

母亲显然对他呆钝的思索产生不满,“孩子,你怎么连母亲都不认了,你是我亲生的孩子呀。生你的时候,正在发大水,我是在庵子里生下你的。虽然没有抚养你,那也是出于没有法子呀,妈当时的处境,你是不会理解的。”

“哼。”该怎么了解你呀?对你的轻浮,造成了我的悲剧,是的,作为母亲,我是认下的。然而,你?你养育过我吗?我多病的身体你照顾过吗?你给我带来的不过是无边的耻辱,撕心的痛伤。你有困难不能抚养我,那么,你和那个男人做荒唐事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以后的困难,一个连自己的亲孩子都抚养不成的母亲,称职吗?我没有你这位母亲,原谅我吧。

他轻摇着头,仍喃喃地说着,“我只有一个母亲,她就是我的亲妈妈。”

她呆了,自己日夜想念的孩子竟然不认她。她只觉得阵阵绞心的疼,想向他坦明一切,可是张了几下嘴,都没有说出来,那段往事,她实在难以启口。

她茫然地站起身来,掂着包裹,推开了房门。自己的孩子竟然不认自己,她的嘴角溢出一种苦涩的笑丝。

那个荒唐的夜晚,她始终认为是圣洁的。

秋月悬挂在夜空,很亮,也很洁净。一支幽深闷笛声,将她从多日的思念中扯出来,扯到一个深巷里,她见到了他。她就知道他要来。便带着多日的哀怨走近他。

深巷悠长、宁静,她见他急不可待地奔过来,拽她的手,便甩开,对他赌气。她受不了他混蛋老子的阻挠,她容不得她的爱情受到半丝侵染。

他向她解释,近乎哀求般地解释,说老子是老子,我是我,我心中只有你。

她其实明白他的心,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她让他诅咒,恨死他的父亲,恨死那个坏事的媒婆。她让他对天起誓,对地起誓,对那岗上庙里的二奶奶起誓。

她于是便扯着他,跑出家门。

金秋时节,晕红的枣儿缀满枝头,夜风摇拽着,树叶发出细碎的呢喃声。夜虫歌唱着,星星微笑着,柔情月光在轻轻地挠动着。

他们穿过枣林,穿过槐林,穿过一片片沙包,终于爬到一个高岗子上。她看见了那个能给人情爱的二奶奶庙。在这块岗子上,在这庙前,她和他不知历经多少个白天,多少个夜晚。这里的每粒砂砾,都记载着他们的情,他们的爱。如今,她就让他对这片岗子起誓,对那慈善的二奶奶神灵起誓。

她跪下了,虔诚地祈祷,祈祷他那刻骨铭心的爱,祈祷他那海枯石烂的爱。

他诅咒着,咒诅谁变了心,就扒了谁的皮,抽了谁筋。

她相信那灵验的二奶奶,相信那缠情的沙岗子,相信了他那颗虔诚的心。

她走上去,扶起他。他问:“信了吧?”

她“嗯”了一声,双手抓住他的脖子,充满柔情地说:“小宝,叫我声姐姐。”

他于是就面对着她,甜甜地叫了声:“莲子姐。”

“哎------”,她贴近他的脸,蓦地亲了一口,他就势将她紧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紧紧的。

清澈的月光,洒向那片沙岗子,秋风清凉清凉,从不远的枣林里携来阵阵甜香,月亮晕醉了,星星晕醉了,整个大地都晕醉了。

那个圣洁的夜晚,天空没有一丝风。

是的,她从来不后悔那夜晚,尽管他回到了戏团子里,半年都没得到他的音信,她也没有怀疑过他。后来,身子实在遮掩不住了,她就觉得他该来个信,她也该告诉他自己已经怀上他的孩子。

她去找了他教书的老子,想弄清戏团子的去处,没想到那老东西当面羞了她一通。得不到他的音信,她那时才感到胆怯了。

“做了吧,他不会来了,听说他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父亲又一次劝她。

她却始终相信,他会来的,他会来的。她忘不了那个虔诚的夜晚。

她等待着,等待着,任凭一双双刺心的白眼,一口口呕心的唾沫,她都不在乎,直到那辆缀着红“喜”字车,停在她家门口时,她才从梦中惊醒,呼唤着,“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两个大汉将她从屋里揪出,塞进马车上搭起的席棚子里。

深巷远了,枣林远了,二奶奶庙远了……

铜铃声叩击着她苦难的思索,马蹄踏碎了她的酸涩的心……

她被远嫁到三十里以外的地方,男人是个丧偶的,比她大八岁,他没有嫌弃她,用一颗善良的心,抹去她伤痕的印迹。

她就慢慢将小宝忘却了。真没想到,一年后,小宝竟然找来了。他说戏团子在很远的边境转了两年,根本没法回家,他给她写了一大叠子信,却都被他在学校的父亲收着了,藏了起来,他边说着,边将那兜子信散在她的面前。

望着漫地印着她名字的信件,她简直不敢敢相信,于是,一次次失望的等待,一次次难忍的白眼,全浮出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给她写过这么多的信。她顿时“哇”地一下哭了。这该死的命运,这捉弄人的命运,怎么竟这般不公道呀。

小宝哀求着,让她跟他走,她没有答应,她已经够伤心了,就不愿再伤一颗善良的心。该错的,就让它错下去吧。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看了看包裹,然后,将它扔到炕上。坐在炕边低头深思,孩子的心情,她完全能理解,然而,儿子那双曲解的目光,她不能忍受,她不是个轻浮的女性,她不愿乞求什么,只愿儿子能理解她那颗慈爱的心。

她思索着、思索着,就发现了桌上那双做好的鞋垫,上前拿了过来。心里顿觉有种寄托,要在这上面鸣发。她便从抽屉里拿出银丝线,开始绣了起来。

多年酸涩的心境,多年美好的期愿。连同一桩桩痛苦往事,一下子涌了过来。

河水慢慢地流着,一波撞着一波,星月倒挂在水中,泛着点点银光,风儿轻轻梳理着梳理着。

她绣着鞋垫,绣着思绪,绣着一颗坦诚的心。

太阳从正上方,偏到西方,又携着红色的尾巴走了,月亮爬上了黄昏额角,渐渐地照亮了乡村的夜晚。她终于将那溢满她千重思绪的鞋垫绣好了。然后,又用一块净布轻轻地包上。

她那颗急欲表白的心,在不停颤抖着,她要马上将它送给儿子。

夏夜很静,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月光下原野清风徐徐,浸泡着她那颗慈爱的心。

她揣着小包,迈过校门,走向那个亮着灯光的小东屋。一颗心顿时就想蹦跳出来。

她没有去叩房门,而是站在窗口,隔窗凝望,凝望着伏案看书的儿子,热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他其实没有看书,一天来,那个女人的影子时时困扰着他,令他坐卧不安。她是自己的母亲,她着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来认他,肯定是掂着一颗心来的,然而,自己却无情拒绝了她,她没有期望他宽恕什么,失望地走了。

是的,他是想从这女人的脸上,寻找她轻浮的印迹,然而,他什么也没找到,只觉得她印满皱纹的脸上,隐藏着一个忧伤的故事,一想到那捻着他断趾的女人,心里就涌来阵阵暗流。她是给他带来过耻辱,然而,她自己也同样在那耻辱的往事里浸泡一生。她该是个可怜的女人,自己应该认下她。

窗门一阵轻轻的响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打开门,蓦然发现,月光下,一个女人正向校门走去。是她,母亲,他想奔过去,然而,一种苦涩的思绪,绊住了她的脚,他眼前顿时拂过那一声声谩骂的讥笑。那颗敞放的心,顿时又收紧了。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既然来了,又怎么不吭声地走了,他百思不解。

难道她站在窗口是单单为了看看自己吗?他用疑惑的目光向窗口望去,猛然发现窗口放着一个小包。便急忙奔过去,抓到手中。

灯光下,他慢慢地打开那个小包,包里只有一双鞋垫,别无它物。他凝视那双精制的鞋垫,只见鞋垫的上方和下方绣着波浪的线道,脚心绣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是用银线绣的,在蓝色底布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洁净。

他瞅着瞅着,猛然悟出了母亲的用意,她没什么可向他恕罪的,她在给他展示着一颗净洁的心,那起伏的丝线,不就是那一波一波的水纹吗?那朵莲花飘浮在水面上,多像一块碧玉,一位圣洁的仙子。

这不是一幅画,这是母亲向他敞开的心,她不是一位肮脏的女性,她象莲花一样洁白无瑕。

他再也不愿顾虑什么,母亲的心在阵阵地召唤。

他奔出房门,奔出学校……

一条小河在潺然地流着,月光下,河面泛着粼粼的光点,一朵朵婷婷的莲花,在夜风中摇曳着,送来阵阵馨香。

他放开嗓喉,高声呼唤着:“妈妈------妈妈-------。”

那深情的呼唤,拂过河面,撞开了一朵篷包的莲花。

作者简介

王朝君,1965年出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水利文学协会副主席,内黄县作家协会主席。出版诗集《门泊桃红》,小说集《我想像中的父辈们》、《寨外》。作品散见于《上海文学》、《莽原》、《奔流》、《大众诗歌》、《中国水利报》等。电视散文《有水的地方》获2001年度河南省电视文艺牡丹二等奖;散文诗《放风筝》获全国首届会龙杯散文诗大奖赛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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