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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妮·莫里森: 一生捍卫肤色的尊严

 深夜爱报社 2020-06-30

2019年8月6日,美国前任总统奥巴马更新了一条推特状态,在一张照片中,奥巴马像一个孩子一样站在一位老妇人的身后,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开怀大笑,显得格外慈祥。奥巴马将这位老妇人视作是“民族的宝藏”,并称“能和她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哪怕只是一会儿,也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托妮·莫里森 

这位老妇人叫托妮·莫里森,是美国历史上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位黑人女性作家,8月5日,她在纽约安详离世,奥巴马的这条推特正是为了纪念托妮·莫里森。早在总统竞选的时候,奥巴马就表达过对这位作家的崇拜和尊敬,在他的书单里,一直有一本托妮·莫里森所著的《所罗门之歌》,奥巴马称之为“我最喜欢的书之一”,而针对其人,奥巴马盛赞其“就像你想的那样优雅、智慧而富有思想”。   

一位是第一位黑人美国总统,一位是美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位黑人女性作家,两位黑人中的佼佼者间的友谊印证着托妮·莫里森在文学领域的成就,她立足于美国当下社会,传承着美国黑人的历史文化,捍卫着自己黑色皮肤的尊严。

高高飞翔的父辈

在那本被奥巴马所钟爱的《所罗门之歌》中,托妮·莫里森写到:“父辈们高高飞翔,而孩子们最终将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是一本关于成长和觉醒的书,小说中的主人公本来是一个自私、懦弱的人,在南行的路途中,他在不经意间克服了自己性格中的弱点,并寻找到了自己家族的根。原来,主人公看似卑微的家族背后,承载的是“会飞的所罗门”的血脉。    

这大概是每一位非洲裔美国作家都需要去面对的生存境遇吧。种族问题一直伴随着美国社会的发展,在长期的歧视下,黑人的教育程度令人堪忧,其综合素质也呈现出了下滑的态势,而越是如此,他们受到的歧视就越多,获得平等待遇的机会就越少,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更何况即使拥有同样的肤色,黑人内部也早在历史的长河中产生了分歧与矛盾,他们不再团结,而是为了利益互相攻讦。

托妮·莫里森对此看在眼里,急在心中。1931年,托妮·莫里森出生在美国俄亥俄州的一个工业城市,贫寒的家境使其不得不早早地接触社会,从12岁起,她就开始了一种半工半读的生活,虽然大学生活将其带离了贫民区,但是这些以黑人为主的社区里所发生着的一切却不能使她释怀。当托妮·莫里森提起笔,纸上所呈现出的一切无不是黑人生存境遇的折射。托妮·莫里森义无反顾地去书写黑人文学,在她的心中,黑人文学并不是单指作家或题材与黑人有关,它更应该是能够展现黑人民族与文化传统中独特品质的作品。她曾经不无怅惘地说:“我们在家里不再听得见那些故事了,父母不再和孩子们坐在一起,给他们讲述过去我们听到的那些传统的民间神话故事和传说”。于是,托妮·莫里森担负起了传承黑人传统文化的使命,在她的创作中,严酷的现实与瑰丽的传说相互交织,提醒着她的同胞们在黑色肌肤背后隐含着的荣耀与使命。那些高高飞翔的父辈不仅代表着非洲裔美国人悠久的历史,还预示着那即将来临的辉煌未来。

对族裔浓烈的爱

在托妮·莫里森的小说《宠儿》中译本封面上,写着书中的名言:“要么是爱,要么不是,不浓烈的爱根本不是爱”,这句话道出了托妮·莫里森从事写作的根本原因:对族裔、生活的热爱使写作贯穿了这位黑人女作家的一生,而也正是因为这份爱,托妮·莫里森的作品中少了一分女作家常有的轻盈,而多了一分饱含责任感的厚重。

《爱》

    

读托妮·莫里森的小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因为读者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作品宏大的篇幅、开阔的构思,还有小说中那一个个承担着苦痛与希望的灵魂。《宠儿》在真实与幻像之间呈现出了种族歧视为黑人族群带来的巨大创伤,原本天经地义的爱与自由在一个种族的苦难历史面前竟变得血腥而难以启齿。那个纠缠在获得自由后女性黑奴生活中的宠儿幽灵正是这个时代黑人族群心灵伤疤的隐喻,它已经成为了一个情结,无论生活如何将其碎片化,这个情结总能在不经意间把苦难的真相拼接并显示出来。长期的苦难将非洲裔美国人的生活扭曲异化,正常的情感在很多时候不得不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被表达出来,正如《宠儿》中杀婴的故事,在残忍的背后,其实正是女主人公在种族歧视面前无法安放的爱。

在托妮·莫里森的小说中,每一个人都是种族歧视罪证的历史罪证见证者、受害者,同时也是同谋和参与者。与其他女性作家擅长将自己的苦难经历娓娓道来不同,这位黑人女作家所讲述的更多是一个民族的苦难历史,她站在历史的一端审视着整个自己族群的兴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其爱意中往往混合着控诉和眼泪。个人的经历总是渺小和有限的,在托妮·莫里森的创作中,整个民族的历史都处于其观照之下,她的爱是一种大爱,浓烈且耐人回味。


用行动抵挡现实的恶意

在托妮·莫里森的创作历程中,有一部小说曾经长久地被人忽视,那是她的第一部作品《最蓝的眼睛》。在1993年托妮·莫里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这部尘封了20余年的小说才被读者们重新发现,此时,人们才开始惊异于小说中所描绘的残酷景象。    

其实,这部小说在其发表的年代里被人忽视几乎是必然的,其原因正藏在书名里,那蓝色的眼睛正意味着白人对黑人的歧视,以及他们深深种植在黑人灵魂深处的自卑。在白人蓝色眼睛的视野里,这部小说当然是不会受到关注的,这部小说的命运就像是一个隐喻,黑人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才能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也比如这样,黑人才能找到自己在这世界上的位置。正如小说中那段对黑人女孩佩科拉心理动机的描述:“她就这样陷在紧紧束缚着她的信念中,只有奇迹才能让她解脱,如此她将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美。她只能看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别人的眼睛。

《恩惠》

托妮·莫里森是这样想的、这样说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托妮·莫里森常常做出一些跨界的尝试,即使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她也未曾放弃在各种公开场合发出自己属于黑人的声音。她常常出席各种电视节目,但只为自己的族裔和美国当下的现实发声,从不太多涉及自己个人的生活;她和奥巴马交往甚密,却耿直地宣称克林顿对黑人不错,他才是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在晚年,托妮·莫里森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话:“我知道这个世界伤痕累累,流血不止。尽管不要忽视它的痛苦很重要,但拒绝屈服于它的恶意也至关重要。”这正是她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作为一个黑人女性作家,生在一个白人男性占据话语权上风的国度,她用自己的双脚站住、用自己的眼睛看见、用自己的行动改变。托妮·莫里森用自己的身体为黑人同胞们抵挡着现实的恶意,也告诉他们,捍卫肤色尊严的筹码,最终还是在自己手里。

托妮·莫里森档案

美国黑人女作家,生于俄亥俄州洛雷恩。霍华德大学毕业。20世纪60年代末登上文坛,其作品情感炽热,简短而富有诗意,并以对美国黑人生活的敏锐观察闻名。主要作品有《最蓝的眼睛》(1970)《苏拉》(1974)《所罗门之歌》(1977)和《柏油娃》(1981)等。她所主编的《黑人之书》(The Black Book),记叙了美国黑人300年历史,被称为“美国黑人史的百科全书”。1989年起出任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讲授文学创作。主要成就在于长篇小说方面。   

1993年,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将当年的奖项授予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这是多年来该奖首次授予一位黑人女作家。此举标志着黑人的地位得到了承认,更肯定了托妮·莫里森对文学的贡献。

END

文\本刊特约撰稿 吴辰

新媒体编辑\实习生 黄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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