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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虚阳虚治法破解

 逸农农 2020-06-30
      根据国家卫建委权威医学科普项目传播网络平台提供的内容,“阴虚是指由于阴液不足,不能滋润,不能制阳引起的一系列病理变化及证候,治以滋阴为主,若阴虚火旺者,宜养阴清热(临床可见低热、手足心热、午后潮热、盗汗、口燥咽干、心烦失眠、头晕耳鸣、舌红少苔,脉细数等症)”。

这是教科书级的解释,也是千年以来的认知,历朝历代,鲜有质疑,多为一味的遵从。不少人从接触中医开始,阴虚的解释及治法就扎根于脑,伴随一生。遇有手足心热、舌红少苔等症,无不判定阴虚火旺,动辄滋阴降火、养阴清热。患者初用有效,继用减效,再用无效,甚至复发。医者无解,患者只好换医,于是开始新一轮的滋阴降火。几经折腾,患者病情不减反重,体质今不胜昔,对中医的信心近乎消耗殆尽。

个人浅见,阴虚症是中医需要重大反思的问题,这关涉到疾病的源头认知、中医的根本疗效、民众对祖国医学的信心,乃至国民的体质。

黄元御《四圣心源》云:“滋阴泻火,伐削中气,故病不皆死,而药不一生。”

郑钦安《医理真传》云:“滋阴降火,杀人无算,真千古流弊,医门大憾也。” 

卢崇汉教授在第二届《扶阳论坛》演讲时说:“我觉得我们中医还是应该反思,关起门来反思。我们有几千年的完善的中医理论和治疗方法,为什么中国人的体质不如有的国家的人的体质,这跟中医药几百年来倡导大量的的清热、大量的解毒、大量的凉血、大量的滋阴这种理念有没有关系?我想是有关系的。”

为何三位大医家都对“滋阴降火(泻火)”、“清热凉血”进行批判或持有异议?可能有人会说:他们批判的是对阳虚用滋阴降火,而不是说阴虚。言下之意,阴虚用滋阴降火是对治。

按照权威解释,阴虚是阴液亏少,无力制阳,以至阴虚火旺。需要追问的是,阴虚之人,阴液亏少的原因是什么?阴虚患者体内的阳气是旺盛吗?人体内阴液与阳气是对立制约关系吗?滋阴降火之法能否用于阴虚?

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需要追根溯源,探究人体阴阳之真相。

               人体之阴阳

在人体中,何为阴?何为阳?气属阳,血属阴,这是大家公认的。

气纯是阳吗?黄元御《四圣心源》云:“祖气之内,含抱阴阳,阴阳之间,是谓中气。中者,土也。”黄元御认为,人之初生之气,含有阴阳,即阴阳含于一气。常言说“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就是指阳气。但人呼出之气,若遇阻挡,比如哈在玻璃上,则可见水雾(属阴)。由此可知,人之一气实含阴阳。

血纯是阴吗?血液之所以能够克服重力定律,在人之全身上下循坏流动,凭借的是阳气能量充于其中。失血之人,失掉的不仅是血中之津液,同时还失掉了血中之温气(阳气)。郑钦安《医理真传》云:“人身一团血肉之躯,阴也,全赖一团真气运于其中而立命。”由此可知,人体之血液、津液实含阴阳。

黄元御云:“纯阳则仙,纯阴则鬼。”人体内,既含阴,又含阳,并且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合一,不可分离,正是“分之不可分,合之不胜合”。郑钦安《医理真传·序》云:“余沉潜于斯二十余载,始知人身阴阳合一之道,仲景立方垂法之美。”阴阳合一,不可分离,这是人体阴阳之第一重含义。

人体之气与血,都是阳中含阴,阴中含阳,阴阳合一。气血自何来?黄元御《四圣心源》云:“气统于肺,血藏于肝,而总化于中气。”“精血神气,实一物也,悉由于中气之变化耳。”黄元御揭示,人体之阴阳,人体之气、血、精、神,均源自中焦脾胃,均是中气所化生。这是人体阴阳之第二重含义。

人出生后,用嘴不停的吃,从婴儿成长至成年,体重增加了上百斤,变得“筋骨隆盛、肌肉满壮”,靠的是脾胃每日运化吸收水谷之精气,中气不断化生精血神气。这是一个由阳化阴能量储藏的过程。

辟谷之人,辟谷期间,中断饮食,体重迅速下降。人患病期间,不思饮食,身体迅速消瘦,连强壮丰满之臀大肌都可变松软、塌陷。可见,当水谷来源减弱后,人体属阴的肌肉即转化为阳气能量,供脏腑生命活动所需。这是一个由阴化阳能量释放的过程。

可见,人体之阴阳,可相互转化。黄元御《四圣心源》云:“精血神气,实一物也,悉由于中气之变化耳。”黄元御更透彻地揭示,人体之阴阳(精血神气),实为同一,都是一气(中气)所化。于是乎,人体之阴阳,阴即是阳,阳即是阴,阴阳同一。这是人体阴阳之第三重含义。

由于人体阴阳合一、阴阳同一、阴阳同源,决定了人体阴阳同盛同衰,阴虚即是阳虚,阳虚即是阴虚,阴虚、阳虚、阴阳两虚,归根结底,是中气虚。

由此可以回答,所谓阴虚,以及阴液亏少,其实是中气虚,是中气化生能力不足所致;人体内阴阳同盛同衰,所以,阴虚,阳气必虚,而不是阳旺;人体内阴阳不是相互对立制约,而是相互转化,实为同一,所以“阴不制阳”之说也站不住脚。

可以看出,阴虚之权威解释,将自然界的阴阳关系生硬搬到了人体之中,没有认识到人体内阴阳的特殊性,由此种下了医理及辨证立法上的偏失之根。

             中气之治

决定人体气血阴阳盛衰的是中气,决定人有病无病、衰老病死的是中气。黄元御《四圣心源》云:“胃主受盛,脾主消磨,中气旺则胃降而善纳,脾升而善磨,水谷腐熟,精气滋生,所以无病。”“四维之病,悉因于中气。”“阴阳交济,水火互根,此下之所以不寒而上之所以不热也。水火不交,则热生于上而寒于下。病在上下,而实缘于中气之败。”

治病就是治中气,抓住了中气,就抓住了疾病的根本。郑钦安《医法圆通·自序》云:“天地一阴阳耳,分之为亿万阴阳,合之为一阴阳。于是以病参究, 一病有一病之虚实,一病有一病之阴阳。知此,始明仲景之六经,还是一经,人身之五气,还是一气,三焦还是一焦,万病总是在阴阳之中。”实际上,万病总是在一气之中。

反观我们的教科书,用很大的篇幅,以气、血、阴、阳为纲,五脏虚候为目,分别论述心、肝、脾、肺、肾之气虚、血虚、阴虚、阳虚,分别罗列几十个处方,惟只字不提五脏虚候之源头,只字不论人体阴阳合一之道,让学者难以适从。正是郑钦安所言:“以脏腑分阴阳, 论其末也”。

中气如此重要,我们有必要探究中气虚衰的原因,知道如何才能使中气旺盛,懂得中气健运之道,掌握“中气之治”。

脾胃在五行中属土。黄元御认为,土湿是中气不运的原因。“土湿不运,升降倒行,水木下陷而寒生,火金上逆而热作,百病之来,莫不以此。”“盖足太阴脾以湿土主令,足阳明胃从燥金化气,是以阳明之燥不敌太阴之湿,及其病也,胃阳衰而脾阴旺,十人之中,湿居八九而不止也。”“湿则中气凝郁,枢轴不运,升降反作,脾陷胃逆。”

土湿的原因是什么?黄元御认为,是“阳衰”、“火亏”、“水寒”。“百病之来,湿居十九,悉缘于太阴脾土之阳衰也。”“人之衰也,火日亏而水日盛,燥日消而湿日长。”“脾陷之根,因于土湿,土湿之由,原于水寒。”“寒湿偏旺,气化停滞,枢机不运,升降乃反,此脾陷胃逆之根也。安有中气健运,而病胃逆者哉!”“肺胃之逆,非无上热,肝脾之陷,非无下热,而究其根原,全缘于中下之湿寒。”

基于此,黄元御揭示了“中气之治”:“中气在二土之交,土生于火而死于水,火盛则土燥,水盛则土湿,泻水补火,扶阳抑阴,使中气轮转,清浊复位,却病延年之法,莫妙于此矣。”

“泻水补火,扶阳抑阴”,使中气轮转,清浊复位,是祛病延年的最高妙之法。这是黄元御留给后人“中气之治”的八字真言,核心是“扶阳补火”。

《内经》云:“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土生万物”隐含的前提是,土必须温热,因为“土寒不生”,寒凉之土无法生化,这是自然界的定律。

中气作为中焦脾胃之气,是土气。由于“土生于火,火旺则土燥,火衰则土湿”,补火就是生土、燥土,补火即是扶阳,只有“扶阳补火”,才能让后天之脾土胃土温热不湿,才能使中气轮转一气周流,才能生生化化、生机无限,才不致“土寒不生”,才有“土生万物”。所以,黄元御揭示的治中气大法,是归一大法,是天人合一大法。

中气是一气,一气内含阴阳。中气之衰,说到底是中气之阳衰,即中气之阳气衰。由于中气之阳衰,温煦、熏蒸的火力不够,不能使水谷在脾土胃土中充分腐熟,不能充分蒸腾气化,甚至完谷不化,于是脾胃化生精血神气能力不足,从而导致心肝肺肾之病,导致阴虚、阳虚、阴阳两虚,导致五脏六腑、五官九窍、四肢百骸之病。

“扶阳补火”,扶的是中气之阳,补的是脾土胃土之火。如此,阳气得复,阴虚得治,“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得实现。

                一点真阳

火神派祖祖师爷郑钦安认为,先天真气为人立命之本。《医理真传》云:“人身一团血肉之躯,阴也,全赖一团真气运于其中而立命。”“有形之躯壳,皆是一团死机,全赖这一团真气运用于中,而死机遂成生机。”

郑钦安认为,万病起于一元真气损伤。《医法圆通》云:“总而言之,万病起于一元伤损。”“外感内伤,皆本此一元有损耳。”“夫人之所以奉生而不死者,惟赖有此先天一点真气耳。真气在一日,人即活一日,真气立刻亡,人亦立刻亡。故曰人活一口气。气即阳也,火也。又曰:人非此火不生。”

郑钦安认为,治病就是治一气。《医法圆通·万病一气》云:“病有万端,发于一元。一元者,二气混为一气者也。”“病也者,病此气也。气也者,周身躯壳之大用也。用药以治病,实以治气也。”

郑钦安认为,先天真气之真阳,为“坎中一阳”,为诸阳之根。《医理真传·坎卦解》云:“坎为水,属阴,血也,而真阳寓焉。中一爻,即天也。天一生水,在人身为肾,一点真阳,含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诸书称为真阳。”

“真阳二字,一名相火,一名命门火,一名龙雷火,一名无根火,一名阴火,一名虚火。发而为病,一名元气不纳,一名元阳外越,一名真火沸腾,一名肾气不纳,一名气不归源,一名孤阳上浮,一名虚火上冲,种种名目,皆指坎中之一阳也。”

“历代诸家,俱未将一阳潜于水中底蕴搜出,以致后学茫然无据,滋阴降火,杀人无算,真千古流弊,医门大憾也。”

黄元御立极于后天,认为中气化生人体阴阳四象,中气是人身阴阳之主宰。但“中气之阳”为水谷腐熟、中气轮转、清浊复位之关键,起决定性作用,所以才有治中气之“扶阳补火”大法。

郑钦安立极于先天,认为先天真气、元气、乾元之气,化生后天阴阳五行,为后天阴阳之主宰。但先天真气之“一点真阳”,为“人立命之根”,为“真种子”,为先天一气化生后天阴阳五行之关键,起决定性作用。正是基于此,郑钦安认为,历代诸家均未悟出“潜于水中”之“一阳”最为关键,才导致后学茫然无据,滥用滋阴降火之法,杀人无数,成为医门大憾。

黄元御与郑钦安这两位顶级高手,都看到了人生立命在立极层面须以阳为主导的生命规律。于立极处,只有阳为主导,才有生命发生和延续,才有后续的阴阳化生和转化。基于阳气是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卢崇汉教授提出了“阳主阴从”观,但和之者寡。“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所立层面不同,观之景象自然不同。

          扶阳抑阴与用阳化阴

郑钦安作为火神派的开山祖师,以阴阳为纲,首重坎中一阳,提出了大道至简的学术思想,把中医几千年的辨证方法浓缩为“阴阳辨决”两把尺子,以阳虚症和阴虚症统分万病。虽然郑钦安深明“阴阳合一”之道,但仍处处分阴阳,对辨为阴虚症,还是采用“滋阴降火”之法。

黄元御揭示了治中气之“扶阳补火”大法,但对阴虚开出了“地魄汤”(甘草、半夏、麦冬、芍药、五味子、元参、牡蛎),用麦冬、芍药清君相之火,用半夏、五味降摄肺胃之逆(用人参、黄芪益气生水),仍处于标的层面,还不是治本之法。

当然,理与用方面的一些不一致,丝毫不影响黄元御与郑钦安两位医学大家理论思想的光辉,丝毫不影响两位医学巨擘在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郑钦安的嫡传弟子卢铸之,在继承郑钦安医学的基础上,在理论和临床上提出一些新的观点,并历经卢氏家族一百余年的验证,完善和发展了郑钦安的医学思想。

卢铸之提出了“人生立命在于以火立极,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阴”,还提出了“病在阳者,扶阳抑阴;病在阴者,用阳化阴”的主张。尤其后者集中反映了卢铸之的核心学术思想。“病在阴者,用阳化阴”是卢铸之对郑钦安医学思想在阴虚治疗上一个根本意义上的提升,自此,卢氏将郑钦安医学发展成了纯粹的扶阳医学。

“病在阳者”,也就是人体阳不足(阳虚),自然是要扶阳,通过扶阳,祛除阴邪,提升阳气水平,恢复健康。

“病在阴者”,也就是人体血液、津液、阴精等阴不足(阴虚),此时要看到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源还是人体阳的不足,实际是人体阳化生阴的能力不足,所以还是要扶阳,提升人体阳化生阴的能力,通过阳生阴长,恢复健康。

卢崇汉教授在《扶阳讲记》中说:“在临证上,阴虚的本质仍然是阳的不足,这是由于阳气化生阴精的功能受到影响,才会出现阴阳两者关系失调。”卢崇汉教授对人体阴虚的原因作了揭示,但没有明说“用阳化阴”如何得以实现。如果理解黄元御的中气思想,自是容易理解“用阳化阴”的含义。

根据黄元御的中气思想,中气化生阴阳四象,“精血神气”皆由中气所化,人体阴之不足,是由于中气之虚,中气化生阴之能力不足,而中气之虚实际是中气之阳虚,所以扶中气之阳虚,就是扶中气之虚。通过“扶阳补火”,自然阳生阴长,阴虚得治,健康得复。这一“扶阳补火”的过程,也是生火以暖土的过程,土暖便可生化万物。

“用阳化阴”,必然离不开中土。“用阳”的过程,就是用火暖土的过程。郑钦安《医理真传·五行说》云:“二气乃人身立极主宰,既生五行,又以五行为归。然五行之要在中土:火无土不潜藏,木无土不植立,金无土不化生,水无土不停蓄。故曰:土为万物之母,后天之四象咸赖焉。不独后天之四象赖之,而先天立极之二气,实赖之也。”

《医法真传·君相二火解》云:“按君火,凡火也;相火,真火也。凡火即心,真火即肾中之阳。……二火虽分,其实一气,诚阴阳之主宰也……顾二火不可分,而二火亦不胜合,所以一往一来,化生中气,遂分二气为三气也。如中宫不得二火之往来薰蒸,即不能腐熟谷水,则完谷不化,痰湿痞满诸症作矣。”

《医法圆通·分脾肾为先后二天解》云:“人之运动,全在先天一团真气鼓动耳。饮食虽入于脾胃,非真气鼓动,不能腐热水谷。真气鼓动,则一切饮食,立刻消溶,脏腑一身,立刻俱受其泽”。

中宫即中土脾胃。郑钦安认为,先天一气化生后天阴阳五行,先天一气与后天中土先后互赖,饮食水谷进入脾胃,由先天真气鼓动腐熟,化生水谷精气和营血津液。卢铸之所称“用阳化阴”,实际是通过温扶阳气,运化脾土胃土,则不仅水谷精气得生,营血津液也得以化生。这是“用阳化阴”之真义。

对于阴虚,用黄元御的“扶中气之阳”与卢铸之的“用阳化阴”思想,都需要追问一个问题:既然阴虚的本质是阳虚,那阴虚为何会表现出种种热像(“手足心热、午后潮热、口燥咽干、舌红少苔”)?这是因为阴邪(寒邪)阻滞了气机(一气之升降),使人体“水升火降”这一正常循坏被打破,形成“水火不交”,以致上热下寒,局部出现郁热,但人身整体依然是阳的不足。所以,“用阳化阴”的第二层含义,就是用阳化阴邪、散寒邪,去掉阻滞人体气机循坏之阴邪(寒邪),回到正常的“水火既济”模式。这与“用阳化生营血津液之阴”并不矛盾,仍是贯彻“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阴”这一原则。

依黄元御的中气思想,实际上可以定位阴邪(寒邪)主要阻滞了何处气机。中气作为人体气机升级之枢纽,中气虚,就是中气之阳虚,就是中焦脾胃之阳虚。中土作为人体水火升降之枢轴,中土寒就是脾土胃土之虚寒。中气位于脾土胃土之交,中气寒湿,脾胃虚寒,是导致中气虚衰、中气阳虚之根源。郑钦安《医理真传》云:“俗语云:百病从口入,是伤中之意也。”世人贪凉饮冷,暴饮暴食,吃雪糕、喝凉茶、饮冰镇啤酒,吃寒凉瓜果蔬菜,无一不在伤中败胃,造成脾胃虚寒,以致中气不运,阴阳失调,百病丛生。

不论“病在阳者”,“病在阴者”,都要“用阳”(扶阳)来恢复健康,都要“以火消阴”,都印证了“人生立命在于以火立极”这一终极论断。

在郑钦安看来,人之所以生存而不发病,全赖“坎中一阳之气”化生精、气、血、津液,以营养五脏六腑、五官九窍、四肢百骸。如果把郑钦安所说的“坎中一阳之气”换成“中气”,就成了黄元御的观点。

化生都依赖中土进行,“坎中一阳”、“中气之阳”是决定化生的关键。“坎中一阳之气”与“中气”是先后互赖无可分合之关系。

于是,扶阳有了三层含义:扶先天“坎中一阳”,扶后天“中气之阳”,扶后天之后天之阳。人身本一气,实为扶先后天合一之气之阳。

          阴中求阳与阳中求阴

张景岳《新方八略引》曰:“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张景岳作为温补派的宗师,其“阴中求阳、阳中求阴”论被广为推崇,也被中医近代、现代教材大力倡导,深刻影响了现在的中医学术体系。

郑钦安对张景岳的“阴中求阳”论有精彩的否定性评价:《医法圆通·反胃》云:“诸书亦云:朝食暮吐,为命门无火,不能熏蒸,果称灼见,但用药多以阳八味,大补元煎治之,为补命门必用之药,舍此二方,无从下手。予尝试之,多不见效。所以然者,二方概以熟地为君以补阴,枣皮以滋阴,丹皮以泻火,用桂、附仅十中之二三。试问:既曰命门无火,理宜专用桂、附以补火,何得用地、枣以滋阴,丹皮以泻火乎?此皆景岳不读仲景之书,而未明阴阳之道也。在景岳以为,善补阳者,于阴中求阳,故用一派养阴之药,杂一二味补火之品于中,而谓阴中求阳,至极无二之法,独不思仲景为立法之祖,于纯阴无阳之证,只用姜、附、草三味,即能起死回生,并不杂一养阴之品,未必仲景不知阴中求阳乎?仲景求阳,在人身坎宫中说法,景岳求阳,在药味养阴里注解。相隔天渊,无人窥破,蒙蔽有年,不忍坐视,故特申言之。”

郑钦安认为张景岳“未明阴阳之道,求阳在药味养阴里注解”。反观我们的教科书,给予张景岳的医学主张至高的地位,这不得不令人深思。

为何不赞同阴中求阳?阳虚,实质是“先后天合一之气”之阳虚,既然“坎中一阳”虚、“中气之阳”虚,中土脾胃连运化吸收日常水谷之精气都有困难,如何还有能力运化滋腻碍脾之黄精、熟地、阿胶等滋阴养阴药?人能够吸收食物水谷之精气的多少取决于“坎中一阳”或“中气之阳”的盛衰。如果人本身阳气不足(自然暗含“坎中一阳”和“中气之阳”不足),服用超出中土脾胃运化能力的滋腻药物将成为一种伤害,不仅无益,反而会进一步削弱阳气(包括“中气之阳”、“坎中一阳”),助推病情往更坏方向发展。

为何不赞同阳中求阴?阴虚,本质是中土脾胃化生精血津液之能力虚,是“中气之阳”虚、“坎中一阳”虚,滋阴药合入扶阳药也不能改变滋腻碍脾的药性格局,依然会对中土脾胃构成妨碍,不是解决阴虚的根本之道。

               滋阴降火

对于阴虚症,一开始就采用滋阴的手段,而不顾脾胃的承受能力,不是治病求本之法。滋阴药一定程度上可掩盖病情,初始的好转很可能是一种错觉,将为病情向反方向发展埋下隐患。从根本上说,滋阴药碍脾伤中,不利于阴虚症的根本解决。

“阴虚”之“火旺”是一种假象。“火旺”,只是身体局部之郁热,是阴邪阻滞了气机所致,本质上仍是“火不足”。“火旺”之“火”依然是人身宝贵的阳气能量,用寒凉之“降火药”清火清热,违逆了生命规律,直接扼杀人体阳气,无异于饮鸩止渴。

阴虚,用扶阳之方,配伍适当,不仅不耗阴伤津,反而能促进津液的回生、阴血的生成,实现阳生阴长,达到阴平阳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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