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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人的时代

 鹭客社 2020-07-02

一、台湾的“西进”

毫无疑问,台湾的理性力量早就意识到,台湾的出路在“西进”,而“西进”不只是一种回归,也是一种重新阅读的叩寻,“西进”不只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放胆前行的拓展。

“西进运动”有如全球地理大发现时代的航海事件,为一向乌云密布的台海形势,找到一个春暖花开的时间,这是二十一世纪全球最有智慧的政治事件之一。

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西进运动”主要是停留在经济、人文层面,意识形态的束缚,冷战思维的阻隔,还若隐若现,更让人忧心的是台湾民粹力量的坐大。

要真正突破曾经被认为无路可通的海峡之壑,就必须从经济界的骚动、人文领域的交流尽快扩大到包括政治在内的全面交融,拿出智慧与勇气,使台湾海峡成为全球领先的和平繁荣之地。

台海的和平与繁荣,事关中国之真正强盛,台海静,中国兴。

二、海西的崛起

“海西”应命而生。

海西是台湾的乡土脐带,是隐藏中国海洋文化的人文秘境,是唯一能唤醒两岸共同体意识,并提供开阔交融场所的区域,是二十一世纪中国的黄金之地。

事实上,早在民进党当政时期,就有双方学者提出“海西”概念,可囿于台湾当局的政治迷途,只好尘封于学术的阁楼之上。

马英九上台后,第三次国共合作从纲领走进政策,双方在两岸问题上取得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突破,来自台湾海峡的利好消息一波又一波地冲激着全体中国人的眼耳鼻舌意,备受质疑的“海西”概念开始从“江湖之远”跃至“殿堂之高”。

“海西”时代来了。

2009年为“海西”元年。

我们都不会忘记,那年,“海西”的土地上来过一个总理。

“海西”的巨大潜力让其壮怀激烈,也许,多年以后,人们已经忘记他的热切之语,可人们一定会记住:他在厦门海滩上那个斯文的身影。

也许,这只是他与他的伙伴们无数重大决策中的一个。

但注定成为了——“海西”的荣光。

闽南的荣光。

二十一世纪初,两岸中国人的荣光。

所有的中国人都依稀记得,一百年前,也就是在二十世纪初,福建的经济文化曾何其发达,何其先进。

在沧海桑田的百年之后,中华民族的复兴历程将在这里补上了新的一页:

海西的崛起。

三、又闻河洛声

多年前已是暗潮汹涌,如今更是浩浩汤汤。

多少年前的幽幽切切,化成今日的铿锵叱咤。

可以想象,针对台湾而划设的“海西”地带,已经有多少台湾人踏浪归来,台湾的地瓜话又将如何在闽南的大街小巷,田头陌尾找到那源于古早的感动。

台湾的“台语”,闽南的“闽南话”,戏剧性地统合到“河洛话”的框架里。很多年以来,无论是台湾的闽南人,还是福建的闽南人,抑或是温州的闽南人,抑或是潮汕的闽南人,甚至雷州半岛,海南岛的闽南人,一直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

那就是再造“河洛”的繁荣?

不管“河洛”指的是福佬、鹤佬、缚娄,还是什么。

河洛已经不再是血缘概念,而是文化概念,是中国最为先进的海洋文化类型的概念。

这“河洛”的内核直接指向中原的文明核心。

历史就是这样幽默。

一个远离中原的蛮荒之地,偏偏保留了中原文明最为核心的部分——中原古语。

是中原影响河洛,还是河洛影响中原,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只是明白,在这片土地上,即使是没念过书的文盲,也随口是汉语唐音,可以说是字字珠玑,句句古雅。

他们把锅叫“鼎”,把吃粥吃“食糜”,把房子叫“厝”,把筷子叫“箸”,把你叫“汝”,他叫“伊”,我叫“吾”,把黑叫“乌”!

他们念“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斜”为“XIA”音。语言学家不由痛哭流涕,这“XIA才是“斜”在唐朝时的真正读音呀!

一位著名的禅学家叹息道:禅经非闽南人不能悟。

实际上,闽南的乡村教师都知道,用河洛话念唐诗宋词,那是相当的地道。

然而,同是河洛话,泉漳却不同。

泉州人讲的河洛话叫泉腔,漳州人讲的河洛话叫漳腔。

泉州人讲的是晋代的河洛话,他们的祖先是东晋南北朝时逃难来的,自称“衣冠南渡”,至于这“衣冠”是不是真实的,那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是确实的,那就是他们大多是难民,来到泉州一带时,沿着一条江居住,所以那江叫晋江。

漳州人讲的是唐代的河洛话,他们的祖先是唐初时南下平叛的大唐军人,据说是从河南固始来的。正因为漳州人是军人后代,所以他们大多是单身,所以他们更多的结合了当时百越人的血统。这些唐人的后代远下南洋时,他们把故乡叫“唐山”,把回故乡叫回“唐山”。

自古以来,泉州人和漳州人一直不和,发生过多场大型械斗,这种械斗一直沿袭至过台湾后。

正是这种曾经的不和,导致了泉腔和漳腔在历史上一直保持着相异的特点。然而,不和只是暂时的,更多的时间,泉州人和漳州人呈现了融合的态势。

厦门话便是漳腔和泉腔融合的结果。

随着闽南人的远行,河洛话流传到了四面八方,不只是沿闽各省,甚至远渡南洋。

如新加坡,便主要是讲闽南话的闽南人的国度。

到目前为止,拥有这种“古汉语化石”的人群,已经达到七千万人以上。

1997年。

美国人将刻录着这种古老语言的镀金唱片放上了宇宙飞船。

无疑,河洛话已经成了仅次于普通话的国产国际性语言。

四、古闽国归来

在闽南话里,除了唐宋官话外,还存在着一种神秘的底层古语。

比如“查伯”、“查姆”、“奄古查”、“镭”、“吉贝”……

关于“查伯”、“查姆”。有人认为是“在捕”、“在亩”,指新石器时代百越人的一种社会分工,男人主猎,女人主耕,我倒认为是“槎伯”、“槎姆”,指驾独木舟或木筏的男人和女人。“奄古查”这个怪里怪气的词指的是蝉,“镭”指钱,“吉贝”指木棉,这些单词和河洛古语关系甚远,倒是其中的“镭”和“吉贝”倒和马来语相同。

这些非汉语的成份渐渐引起了语言学家的重视。

顺着这些残留的百越古语线索,我们可以窥见一个远逝的民族。

这个民族就是百越民族。

和华夏民族一样,百越民族同样由诸多的部落或者方国组成。

华夏民族居江北,百越民族居江南。

准确地讲,百越民族应该叫“南蛮”,之所以叫“百越”,也许是因为同属南蛮世界的越国距中原近,中原化较早,给中原人留下较深的印象,所以对南方不甚明了的中原人便以“越”为南方民族的总称。

中国的历史其实就是中原的河洛文明向四面八方拓展,而周边的亚文明被迫向更远处逃逸的历史。当然这悲剧后来同样落在中原人身上,北方的游牧民族,一步步地掠去了北方的土地,使中原人集体南下。

当然,我们必须指出,各种文明版块的撞击与替代,并非一定是坏事,其本质上亦是一种交流。

那时中原的四周分别被称为:东夷、南蛮、西戎、北狄。

福建早期被称为七闽,这闽字就是蛮字,在闽南话里,两者并无区别。

七闽的范围有多大?

刚好和现在的“海西”差不多,包括浙江的温州地区和广东的潮汕地区。

这真是历史的巧合。

经过几千年的沧海桑田之后,一个消逝的古国的身影终于在政治家与知识分子的智慧狂欢中缓缓归来。

这是一个被忽略了的国家。

这是一个隐身在古籍中的国家。

这是一个具有高度文明的国家。

它就是古闽国。

古闽国,就是发明了悬棺葬的族群。

许多人在惊叹悬棺葬的神奇时,都会发出这样的一个疑问:

那就是,所有何器?

是什么样的工具可以创造出这样极具想象力的壮举。

闽北大量青铜器的陆续出土,剥洋葱般揭开一个震惊世人的秘密了:古闽国是具有发达青铜文化的文明。

这也正是为什么,福州自古以来被称为“东冶”,这也正是为什么,古闽国人能够制造出悬棺这种高难度的杰作。

有学者指出,历史上记载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并非指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也就是“福建的打铁师傅”。欧,又称瓯,是福建的别名,冶也就是打铁、子也就是师傅。

古闽国的青铜铸造业高度发达,特别是青铜剑,更是炉火纯青,考古发现证明,越国的青铜剑技术,直接来自闽国。

那后来,古闽国又哪里去了。

被灭了。

越国被楚国打败后,残余的越国王族率军入闽,血洗古闽国,建立了闽越政权。

血腥、阴暗、无声!

这个有着悬棺文化和青铜文化的古国,被肢解成东越国、闽越国、南越国(部分)等不同区域,当然,其主体仍为闽越。

漳浦的盘陀岭便是闽越和南越的关山。

而这个古闽国,至今是个解不开的谜。

人们不知它来自何方,又迁向何处。

来不及在人世间留下更多的印迹,它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铸剑者死于剑下。

只有那船一样的悬棺,流向了远方。

作者:林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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