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原创）刘长荣：高山顶上听《红岩》 /当年我是农家郎系列散文之四

高山顶上听《红岩》

文/刘长荣

编辑/落英小桥

  

  2018年秋，我参观了重庆原国民党关押革命志士的监狱渣滓洞和白公馆。渣滓洞在歌乐山谷的深坳里，白公馆在半山腰。我们目睹了这两个革命烈士洒下热血的地方。了解了国民党反动派在重庆即将解放的前夕，对他们进行了大屠杀。就连八岁的小孩小萝卜头也不放过。
       第一次听说小萝卜头，那是我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同学们，今下午不上课，我们爬北林，参加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

        一九六五年春天的一天下午，班主任老师告诉我们。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高兴的跳了起来。因为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上课是坐不住的，这里跑那里窜是我们的天性。何况北林是山坡上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令人非常向往。
      

这是学校组织五、六年纪学生参加的一次春季大型课外活动，五年级一个班六年级两个班大约有一百四五十人。我们排起长长的队伍，蹦蹦跳跳的向北林奔去。到了山坡下，我们按照各自的小组为单位兴致勃勃的爬上山顶。

山坡树木繁茂，山顶却是一片荒野，岩石裸露。四月的时节，荆棘嫩绿，山花开放，春意盎然。校长让同学们成排席地而坐。首先开始第一项课外活动——唱歌，记得我们五年级班唱的第一支歌是《打靶归来》。他们两班分别唱的是《游击队之歌》和《踏着烈士的足迹前进》。在高高的上顶上我们放开喉咙大声轮番唱，唱完一支又一支，唱的很起劲。

大约一节课的时间，校长摆手止住了我们唱歌，安排第二项课外活动。他说： “同学们！今天唱歌各班都唱的很好，今天就唱到这里，以后学校再组织大家唱。下面请教导处李主任给大家讲红岩的故事，大家欢迎！”

李主任？就是那个这一学期刚调来不久，穿戴时尚，不苟言笑，组织课间操非常严厉的教导处副主任吗？这个言语极少，目光冷峻的人，还能讲故事？

“同学们！你们好？我叫李鸿彦，是刚从外地调来咱们学校不久的数学老师，以后同学们有不懂的数学题可来找我，我一定耐心辅导。”只见的他站了起来，态度和蔼诚恳，风度翩翩，真是判若两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今天，学校安排我为同学们来讲《红岩》的故事。红岩这本书较长，内容很多。”
  李老师简略交代一下当时国共交战背景和重庆地下斗争的情况，使我们有所了解。接着他说：
  “红岩里边有许多英雄人物，最为出名的有许云峰、江雪琴、成刚等，事迹都很感人。由于时间关系，我就不展开讲了，我只讲讲小萝卜头的故事，希望同学们认真的听。”

听到这个名字，我们很好奇，认真听。
    小萝卜头是谁？他是《红岩》小说里的一个人物。他的人物原型叫宋振中。他在一岁的时候，和妈妈一起被关进重庆白公馆监狱，在敌人的监狱里被关押了8年。 他从小跟着母亲在女牢中长大，一直到四五岁还没有见过关在男牢中的父亲。由于终年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吃的是发霉发臭的米饭，小振中长到八九岁时，个头却只有四五岁孩子那么高，成了一个大头细身子、面黄肌瘦的孩子，难友们都疼爱地叫他“小萝卜头”。

        

噢，这就是小萝卜头名字的由来。

李老师声音不高，以往人多经常嘈杂的情景没有了，山顶上鸦雀无声，我们都支着耳朵听。很同情小萝卜头的遭遇。

“小萝卜头从小就很懂事，他的妈妈为了给他换一点大豆吃，就去做苦工，可每次开饭时，小萝卜头总是让妈妈吃。他还常常搜集一些破布条、破袜子留给妈妈做鞋用。从五岁起，他就学着自己缝补破衣服了。小萝卜头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提出让他出去上学，特务们怕暴露他们的罪行，硬是不让，经过多次斗争，才同意由同监狱的政治犯黄显声将军教小萝卜头念书。小萝卜头学习非常刻苦，记忆力很强，也很懂礼貌，非常尊敬老师。”

我们都为小萝卜头的行动和能学习而高兴。讲到这里，李老师略作停顿，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也盯着李老师的目光，听他继续讲下去。

 “监狱生活使小萝卜头懂得了许多道理，国民党特务对共产党人的非人虐待、折磨，共产党员坚贞不屈、英勇斗争的精神都留给他深刻的印象，使他从小就知道恨谁、爱谁。他还经常帮助大人做秘密工作。”

我们疑问，他一个很小的小孩能做什么工作？

李老师仿佛知道我们的怀疑，他说：

 “由于他年龄小，特务们对他的看管不是很严，他就经常在牢房之间传递信息。淮海战役胜利的消息传到监狱后，就是由他从男牢传到女牢，从楼上传到楼下的。每当大人商量事情，小萝卜头总是坐在门口放哨，他还帮助大入了解入狱同志的情况，传递东西。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讲到这里，李老师又简要叙述了一段监狱里的斗争和我解放军迅速向大西南推进的情况，我们一方面为志士们与国民党反动派积极作斗争而感染，一方面为解放的脚步加快而高兴。讲着讲着，李老师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黑暗总有尽头，光明终于来到。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三十日，我人民解放军攻占重庆，美丽的重庆终于回到了人民手中。”

啊！重庆终于解放了，坐牢的志士们该解救了。可是李老师这时却掏出手绢擦了擦含有泪水的眼睛。

“李老师，小萝卜头呢？”有胆大的同学问道。

“在国民党溃逃之前，进行了大屠杀。特务们杀害了他的父母。接着又逼向小萝卜头。小萝卜头喊着：我没有罪，我要出去。灭绝人性的刽子手残忍的把他杀害了。解放后，人民政府追认他和他的父母为革命烈士。”
      

我们都为小萝卜头命运的结局而痛惜，很多同学流下了眼泪，还听到了哭泣声。

李老师最后说：“同学们，今天大家听了小萝卜头的故事，知道我们现在安定的社会是无数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所以我们要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我们的国家还很贫穷，你们要成为有理想有道德爱劳动的人，热爱党，热爱祖国，好好学习，使我们的国家繁荣富强，对得起革命先烈的流血牺牲-------。”

我们都呆呆的望着李老师，仿佛他没讲完，我们也没听够。直到校长带头鼓掌，我们才知道故事结束了。

这次课外活动虽短，但我们明白了一些革命的道理，小萝卜头成为我们学习的楷模。同学们千方百计找来《红岩》小说传看，书中的许云峰、江姐等形象更是高大，他们的精神成为我们克服困难的动力，各个班的学习、纪律和团结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后来，我们得知李老师是一个城区学校的业务尖子，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支援山区教育，主动要求来到我们偏远的山区。后来我们村成立高小，他又成了我们村的校长，也成为我的六年级班主任，通过直接接触，感到他外表严肃，实际上却有一片热心肠。为我们村的教育做出了很大贡献。

去年冬天，我专程拨着荆棘爬上北林山顶，重温五十年前听故事的地方。看到那里景景依旧，当年那些听众都已成才。里面包含着学校和李老师付出的心血。
    在学习期间，我参加多次课外活动。唯有这次活动记忆最深刻。

2018年10月29日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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