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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人见人忧，妖见妖愁 文 | 叶 弥 近年来重新看了一遍“四大名著”，发现古人对爱情是悲观的。 《红楼梦》里男主女主的爱情是个悲剧，这不用说了。连配角们的爱情都没有好下场。司棋、尤三姐、智能儿、晴雯、金钏儿，哪一个不是被爱所毁？ 《水浒传》里没有爱情，还把可能成为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生生写成了荡妇淫夫们作死之路，潘金莲和潘巧云，一个被武松开膛，一个被杨雄开膛。她们代表着古人惩罚荡妇的极端想象。《水浒传》里的正面女性有一丈青扈三娘、母夜叉孙二娘、母大虫顾大嫂，作为男性武力世界里的女性，以武力辅助男性。扈三娘，年轻貌美。她本来是要替未婚夫祝彪报仇的，仇没报上，一家老小除了大哥逃走，全被梁山好汉们杀个干净，她却由宋江做主嫁给了猥琐的矮脚虎王英，丝毫反抗都没有。潘金莲们以爱触犯世界，与此对应，扈三娘们以顺从迎合世界。施耐庵们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犯天条，让孔武有力的女性顺从。 如果扈三娘爱上了西门庆，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首先扈三娘能斗会打，不下于武松。很有可能她把武松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然后武大对扈三娘说，罢了吧，我们好离好散。你就跟了西门大官人吧。 施耐庵是悲观的，他的《水浒传》里没有好的爱情。 《三国演义》里，孙尚香爱刘备。她要是不爱刘备，决不会护着刘备一起逃出周瑜的陷阱。那么刘备爱孙尚香吗？刘备的态度模棱两可。模棱两可中隐藏着罗贯中先生对爱情的悲观态度。 《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历劫九九八十一难，其中起码有六七次是女妖想与唐僧成亲的。女妖们本来过得好好的，占着个山头，把小妖们呼来喝去。山间的水是那么的甜，不羡鸳鸯不羡仙。可惜一旦爱情产生，重则丢命，轻则被主人收回奴役。 所以吴承恩对爱情的看法也是悲观的。 我在写《是谁在深夜里讲童话》时，也明显地感到对爱情的悲观。这种悲观经由时间漫长的持续传递，已深入写书人的骨髓。我知道这种悲观是不对的。这种悲观是一条无形的锁链，要挣脱它，需要勇气和力量。 作者简介  叶弥，本名周洁。1964年6月生，苏州人，祖籍无锡。1970年随父母下放至盐城阜宁县，1978年返回苏州。1994年正式开始文学创作，成名作《成长如蜕》。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天鹅绒》《亲人》《钱币的正反两面》《桃花渡》等。著有长篇小说《风流图卷》《美哉少年》。曾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所著作品译介至美、英、德、法、日、韩、俄等国。现居苏州太湖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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