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东诸侯王如何高端炫富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这是东汉张衡的《四愁诗》中的一句，其中提到“金错刀”，指的是以错金工艺装饰的刀具。从诗句可以得知这“错金刀”价同美玉，十分珍贵，想必珍贵之处正是在于这把刀的错金工艺吧。关于错金银工艺，小编曾写过一篇小文——《错金知多少》，而这次再写错金，是因被西汉南越王博物馆特展：《齐鲁汉风》中展出的各种错金银器所深深吸引。

山东地区在汉代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富庶之地，分封于山东地区的诸侯王实力更是雄厚。目前在山东地区已发现的汉代诸侯王墓不仅数量多、陪葬品丰厚，且其精美程度足以反映当时贵族生活之奢。在众多类型的随葬器物中，金、玉一类毫无疑问是最直观的财富象征，比如说此次来展的有金饼和玉覆面，相当吸引眼球（见下图）。此外，还有一类器物，以精美的工艺出彩，今天所要聊的错金银器正是其中一种。

▲ 金饼和玉覆面（长清区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在《汉书·贡禹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臣禹尝从之东宫，见赐杯案，尽文金银饰，非当所以赐食臣下也。东宫之费亦不可胜计。”此处提及的“杯案”“尽文金银饰”，应指的是以错金银工艺装饰的杯和案。贡禹见东宫所用的金银食器如此精美，认为东宫花费过于奢侈。关于他描述的这一细节，我们没能重返西汉到皇宫中一窥究竟。所幸无独有偶，错金银器具在西汉时期的贵族墓中常有发现。早在汉文帝时期，实力强大的齐国，王宫中就已出现与贡禹所述如出一辙的错金银食具。

在临淄大武汉墓的陪葬坑中出土了错金银耳杯、错金漆案包角以及错金云纹银盘等。这些错金银食具的出土，再现了贡禹对东宫用器的描述，向我们展示了齐王奢华的宫廷生活，与史书的记载一同反映西汉贵族生活中崇尚金银食具的风俗。

▲ 错金铜漆案包角（临淄市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错金云纹银盘（临淄市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错金银耳杯釦 （临淄市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除食器之外，错金银工艺也广泛应用于贵族生活的其他方面，涉及衣食住行等。

“衣”：服饰上佩以错金银带钩，如此次展出的镶宝石铜带钩，钩身不仅镶嵌红绿两色宝石，还以错金法施以云纹，精致华丽；(带钩：古人用于系腰带的实用物，类似今天的皮带扣)

▲ 镶宝石铜带钩（山东省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住”：建筑中有以错金银铺首衔环作为大户的装饰，以显华贵；

“行”：出行车马的器饰上常以错金银工艺装饰，这也是错金银器出土数量最多的一类。

《后汉书·舆服制》中对皇室贵族所用的车马规格有明确记载，其中有两段记载涉及错金：“太皇太后、皇太后法驾，皆御金根，加交路帐裳。非法驾，则乘紫罽軿车，云肤文画輈，黄金涂五末、盖蚤”、“皇太子、皇子皆安车，朱班轮，青盖，金华蚤，黑肤文，画轓文輈，金涂五末。”。此处的“涂”可能意指错金，在许镇的《说文解字》中：“错，金涂也”。因此使用错金的车马饰，应是皇室车马的规格之一。而考古发现的汉代诸侯王墓中，也出土大量错金银的车马饰，如此次展览中来自九龙山鲁王墓和长清双乳山济北王墓的多件错金银车马饰。分别有：

车饰：盖弓帽、车轴饰、车軎、铜环、车轶等；

马饰：当卢、马衔、马镳等。

▲ 错金青铜车軎（山东省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嵌金银轴饰（长清区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错金银铜环（长清区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错金银车轙（长清区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当卢（山东省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错金银绿松石马衔（山东省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 错金银绿松石马镳（山东省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衣食住行”之外，还有兵器类错金银器，如南越王墓出土的错金铜虎节、错金铁矛，以及文首提及的金错刀等。

▲ 错金铭文铜虎节，西汉南越王博物馆藏

说到错金银器，免不了对比更常见的鎏金器，尤其前文所提及的车马器，更常见的是使用鎏金法做装饰。鎏金与错金银同为金属加工工艺，但两者的作用和追求是有所区别的。鎏金器多为整器鎏金，常被当做纯金器的廉价替代品；而错金银器，则被当成高档装饰工艺品使用，而非简单的金器替代品。古代匠人将黄金和白银剔丝嵌入青铜、铁器中，游丝绘彩，金银交错，形成云纹、菱纹等纹饰，历经两千多年，仍然流光溢彩，华丽无比。时至今日，使用现代技术仍难以达到与其相当的水平和效果。

▲ 分别为鎏金车轴饰和错金银车轴饰（长清区博物馆藏，现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齐鲁汉风》中展出）

错金银工艺从商周时期出现，到战国秦汉达到巅峰。这类器物从出现时起就深受贵族的喜爱，同时也是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其工艺之复杂精细，称其价同美玉，丝毫不夸张。汉代贵族以金银错彩生活方方面面的器具，从细微之处彰显其地位和财富。

编辑：霍雨丰

部分图片摄影：何少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