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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思维的特质化发展 ——作文书简之十二  前几天，我在班上出了一道智力题。请挪动其中一个数字，使“101－102=1”这个等式成立。注意：只是挪动其中一个数字，只能挪动一次，而不是数字对调。过了两分钟，全班只有一位女生答出，——而她还是因为此前看过这道题。 答案其实很简单，你只需将“102”中的“2”上移，变成平方便大功告成，接下来你会看到这样一个等式：“101-102=1”。但是绝大多数人陷入了思维惯性：只会想到左右移动，而不会想到上下移动。 再讲一个故事。大爷挑了三个西红柿放到秤盘里，摊主说：“一斤半，三块七。”大爷说：“我就做个汤，用不着那么多。”说完去掉个儿最大的西红柿。摊主迅速又瞧一眼秤：“一斤二两，三块。”正当我看不过去想提醒大爷注意摊主秤时，大爷从容地掏出了七毛钱，拿起刚刚去掉的西红柿，扭头走了。 这位老大爷有意思吧?打破常规，灵活地处理了这件事。这就是思维的独特性。我们知道，科学家对基因组的破解，人与大猩猩之间的基因差异，也就是不到2%的差异，98%多的基因是相同的。人类从动物界走出来，靠的就是这一点差异。在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上，如果你比别人多那么一点不同的品质，即便只有2%的特殊性，也能让你从“同质化”的群体中超越出来，就像人从大猩猩中超越出来。 写作文其实也是如此，我们要从千篇一律、千文一面中解脱出来，自出机杼，匠心独运，写出富有个性的文章来。当然，我也知道，在“一考定终生”的制度下，你们往往不敢越雷池半步，而是按“规定动作”完成写作。长此以往，你们作文的个性特征全无，而更为严重的则是生命个体的消失。其实，真正有思想、有新意的文章不会在阅卷中被埋没。我们倡导思维的特质化发展，既是为分数，也是为拯救“完整的人”。 写作与思维特征密切关系，要想写出独出机杼的文章，就得有特质化的思维。“特质化”是与“同质化”相对立的一个概念。“同质化”来自相同的学习方式、相同的思维方式，缺乏个性特长，表现为“高分低能”，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而“特质化”最本质的内涵就是独立思考，促成心灵觉醒，促成探索行动，促成个性特长，带来人生多样性的发展。 那么，如何在写作训练中追求思维的特质化发展呢？  第一，培养独立性思维。 大部分同学的思维缺乏个性，往往具有盲从、随众的特点。加之思维的惰性和惯性，很多同学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大脑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人云亦云，毫无新意，整篇文章就是一堆“正确的废话”。 据古书记载，谁能解开奇异的高尔丁死结，谁就注定成为亚洲王。所有试图解开这个复杂怪结的人都失败了。后来轮到亚历山大来试一试。他想尽办法要找到这个结的线头。结果还是一筹莫展。后来他说：“我要建立我自己的解结规则。”他拔出剑来将结劈为两半。他成了亚洲王。 “文姬归汉”这段佳话，是略有史识的人都知道的。但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去质疑过这段“佳话”，因为我们未曾“更多考虑当事人的心理和情感”，因而也盲目跟随称赞的队伍。而黄波却不人云亦云，而是以独立思考者的姿态，从一个新的角度对这段“佳话”进行了有理有据的质疑。他在《“文姬归汉”佳话质疑》一文中，以史料为据，指出当事人蔡文姬归汉后并无幸福，称之为佳话，只是为了烘托曹操爱情人才、珍重友情的美德，只是为了满足一种大众心理。这样的分析，没有人云亦云，体现了思维的独立性。 具有独立性思维的人会对生活保持思考的习惯，往往能从习焉不察的表象下发现出本质性的东西来。比如，现在不少学校以“社会实践”之名，行“欢乐一日游”之实。这种现象因逐渐普遍，已被很多老师、学生、家长接纳、认可以致毫无异议。而具有独立性思维的人，会发现这种名实相悖的现象下所掩盖的问题：诚信的缺失、游乐精神的泛滥、学校的媚俗倾向，等等。只有对生活冷静思考，才不会让自己的头脑被大众裹挟。 第二，培养逆向性思维。 注重思维的逆向性，是写出创新作文的一条有效途径。打破“从来如此”的思维定势，即古人所谓的“翻案法”。宋人杨万里指出：“翻尽古人公案，最后妙法。”（《诚斋诗话》）清末刘熙载总结出大文豪苏轼创作的一大艺术诀窍，即“善用翻案”。 所有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具有逆向思维的人往往能看出为常人所忽视的另一面。比如宁波天一阁历来为人所称道，余秋雨还专门写文盛赞天一阁对中国文化传承的贡献。而学者王重旭却没有苟同于众：“书籍只有流落民间，才会真正发挥书籍的作用；书籍只有被使用，才会大放其光芒，才会推动社会和历史的进步。被永远收藏的书籍和被焚毁的书籍，其本质究竟有什么不同呢？”由于不随流俗的逆向思维，王重旭才有了如此不凡的识见。 训练思维的逆向性，可以对一些成语、俗语质疑思辨，推翻原有结论。比如论证“三个臭皮匠，也不能顶上诸葛亮”。可以进行道理分析“只看数量，不顾质量，是一种糊涂的比法”，也可以进行例证，举钱学森为例证明杰出人才的作用远远大于若干庸众的总和。对俗语的“推陈出新”，可以有效训练逆向性思维。 2001年全国高考作文话题为“诚信”。北京一考生以《不诚不信不为过》一文，从一大堆为“诚信”唱颂歌的作文中脱颖而出。当然，他的“反弹琵琶”言之成理。我们且看他的运思： 在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把“诚信”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不可缺少的美德。我们都讲究待人诚实守信，喜欢老老实实做事的人；可是，在特殊情况下，不诚不信也不为过。 《孙子兵法》中写道：“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等。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要想打败对手，就得抛开诚信，巧妙运用计谋，以诈取胜。我国古代就有这样一些战例。…… 时至当代，使诈的方法仍然没有过时。都说商场如战场，真是一点也不假。在行情瞬息万变的商场上，“诈而不欺”之道也是可取的。举英特尔公司前总裁葛洛夫之例。 总之，我们欢迎诚实守信的人，但社会是复杂的，在特殊情况下，不诚不信不为过。 这位考生是聪明的，他提出“在特殊情况下，不诚不信不为过”。诚然，在商场与战场中，“诚信”法则有其局限性。添加了限制条件，这样的逆向思维更令人信服。 第三、培养多向性思维。 在写作过程中，我们的思维总是在“发散—收敛”之间不断地往复。在立意阶段，先要进行发散性思考，然后逐一加以评判，慢慢收敛聚拢，找到最合理、最利于自己发挥的主题。发散性思考，要求思维具有多向性，能想到的立意多多益善。比如我们以“东施效颦”这个成语作为话题。我们可以从多角度作出评判：（1）应该批评；（2）应该表扬；（3）应该一分为二地看；（4）不适合对此做法作价值判断。这四个立意中，第一个立意偏旧，第二个立意就有了新意，而第三个立意既新且深。可以论述尽管东施缺乏对美的正确认识，尽管她追求美的方法有问题，但是，这种精神是相当可贵的，更何况追求美是任何人都不能被剥夺的基本权利。这样进行多向度思考，逐一列举后，再进行优劣比较，就能避免落入窠臼，从而确立新颖立意。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二元对立状态，而是多元并存的复杂关系，我们应跳出二元对立的简单圈子，要从表面的二元对立中找到“第三条路”。周国平《在义与利之外》一文很典型地体现了这一特征。 义和利，貌似相反，实则相通。“义”要求人献身抽象的社会实体，“利”驱使人投身世俗的物质利益，两者都无视人的心灵生活，遮蔽了人的真正的自我。“义”教人奉献，“利”诱人占有，前者把人生变成一次义务的履行，后者把人生变成一场权利的争夺。殊不知，人生的真价值是超乎义和利的。如果说“义”代表一种伦理的人生态度，“利”代表一种功利的人生态度，那么，“情”便代表一种审美的人生态度。生命的意义不在奉献或占有，而在创造，创造就是人的真性情的积极展开，是人在实现其本质力量时所获得的情感上的满足。 再看一道作文题： 农夫汤姆养了一群羊。放牧时，他总是放声高唱：“我雪白的羊群啊，多么可爱……”可是有件事让他感到有些遗憾——他的羊群里还有一只黑羊。汤姆盘算着要卖掉黑羊：“这样我的羊群里就都是可爱的白羊了。” 冬天到了。一天，在一场暴风雪中，汤姆与羊群走散了。当暴风雪停息的时候，漫山遍野银装素裹，汤姆四处寻找，哪里还有羊群的影子？这时，汤姆看到远处有一个晃动的小黑点，跑过去，果然是那只黑羊！其他的白羊也在那里。汤姆高兴地抱起那只立功的黑羊：“多亏有了你！” 春天，汤姆的羊群里又多了几只小黑羊，他的歌声依旧嘹亮：“我的羊群啊，多么可爱……” 很多考生从汤姆的角度讲“要包容异类”，从黑羊的角度讲“异类的价值”，或者从羊群的角度讲“群体因多元丰富而更有活力”，唯独只有一位考生从暴风雪的角度去思考，写了一篇《假如没有那场暴风雪》，让阅卷老师纷纷称奇。 一场暴风雪让牧羊人发现了那只黑羊不同寻常的存在价值。黑羊不仅被被变卖而走向孤独流浪之旅，反而获得了牧羊人的首肯，此黑羊可谓幸运矣！可是，我想到的是“假如没有那场暴风雪”！是啊，假如没有那场暴风雪，那只黑羊的命运将会如何？古往今来，我们看到了不少因为偶然的机遇而光荣显赫的成功者，可是，又有多少“黑羊”式的人才因为没有逢上“那场暴风雪”而饱受屈辱、命途多舛。 罗丹说：“拙劣的艺术家永远戴别人眼镜。”鲁迅也强调，写作应“任意而谈，无所顾忌”。每个写作者都应该是一个有思想的人，绝不应该堕落为一只人云亦云的鹦鹉。因此，我们应该“不走寻常路”，追求思维的特质化发展。当然，也要切忌“为特而特”，思维可奇特，而不可怪特。 徐飞，苏州工业园区语文教研员，苏州工业园区第二高级中学挂职副校长，中国教育报2014年度推动读书十大人物，全国“三新”作文教学研究会副秘书长，国培班讲师，“大夏书系”特约编辑，《中学作文教学研究》栏目主持人，苏州市学科带头人，苏州市首届“十佳”班主任。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文章300余篇，出版《读书，教师的第一修炼》、《从此爱上写作》、“原点作文”丛书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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