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

小胡叫胡林，是我高中同学。他是我们班男生中最小的，人也长得小模小样，所以大家都叫他小胡。高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平常难得见面。再见小胡是在高中毕业十年同学聚会上，他竟蓄了一把浓浓的胡须，很有些名士风范。于是，小胡成了聚会的中心，谁见了都拿他的胡子说事儿。小胡只是脸红，支吾着不做解释。

上高中时我和小胡关系很铁，当下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不会是情场失意蓄须明志吧？”小胡一脸苦笑道：“你知道我上的是医科大学，学的又是中医，现在在一家县城医院当内科医生。我年纪轻轻的，哪有人找我看病啊，挣的工资还不够自己花。这不，当医生的舅舅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留把胡子装成熟。”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是老气不少，效果好吗？”“找我看诊倒是多了，只是领导看着不顺眼，旁敲侧击批评了我好几次呢。”“管他呢，能挣钱就行。”

一分别又是十年。一开始还通通电话，后来因为和领导顶撞，我从县教育局被发配到一所偏远的乡村中学教书。事业不顺利，平时工作又忙，我干脆换了手机号，和所有同学断了来往。今年的同学聚会是老班长辗转了几次才通知到我的，恰好我刚被任命为学校教导主任，于是欣然前往。　　

还没走进聚会大厅，就听小胡在谈笑风生。小胡声音尖细，上高中时模仿张雨生唱歌极像。十年前那次聚会，他因为蓄须的事一直不怎么说话，如今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进门看到小胡，我又吃一惊，他胡子没了，下巴刮得铁青，衣着也相当考究。　　

聚会开始前，主持人对同学中的成功人士照例要作一番介绍，小胡也在其中。主持人说：小胡已经是医院副院长了。我擂了小胡一拳：“你小子发达了呀。”小胡不好意思地笑：“纯属偶然，纯属偶然。”　　

私下里小胡对我说，他歪打正着治好了一位副县长儿媳的不孕症，而这位副县长正好分管教科文卫，就把他提拔起来了。“领导提拔我以前，让我先把胡子刮掉。其实这不用他说，谁不晓得当官是看起来越年轻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