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书接上回，接着讲张敞。经过大捕盗贼，打击豪强之后，张敞算是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稳了。俗话说“树大招风”，按理说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张敞应该高调做事，低调做人，避避风头再说。但是张敞做事高调，做人更高调，他如果能够低调就不是张敞了。据说张敞的夫人在小时候由于玩耍时把额头摔伤，导致她的眉毛有了缺点。而张敞跟自己夫人的感情是十分恩爱，每天都帮夫人把眉毛画好了才出门，长安城中就传出了京兆尹替夫人画的眉毛很妩媚的说法。  由于在打击盗贼、豪强的过程中得罪了很多人，就有人借机拿这件事来向皇帝打小报告，说张敞这样做搞得京城尽人皆知，有失朝廷官员的威仪。宣帝就把张敞叫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事情怎么传到外面让别人乱说？张敞本来就是宣帝的心腹亲信，所以大家就把话敞开了说，张敞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意思就是说：“臣听说夫妻之间，在闺房中还有比画眉更过分的事情。您只要问我国家大事就好了，我和夫人在闺房里画眉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这就是张敞画眉典故的由来。张敞作为国家的官员，政治人物，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古代，对个人形象都是非常讲究的。你要符合士大夫的形象，怎么能做给女人画眉毛这样的事情呢！  但是后来张敞牵扯进了杨恽案，杨恽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杨敞，而他的外祖父则更有名，是写《史记》的司马迁，是纯正的官二代。步入仕途的杨恽，目睹朝廷之中贪赃枉法成风，决心像自己的外祖父一样出淤泥而不染，他敢于在皇帝面前直言进谏，大胆揭发其他官员的不法行为。因为告发霍光家族的谋反罪行，杨恽被封为平通侯，后升为光禄勋，位列九卿。但是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得罪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叫戴长乐的人。戴长乐是汉宣帝还流落民间时结识的好朋友，宣帝继位后超拔戴长乐担任太仆。 戴长乐觉得是杨恽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戴长乐就借题发挥，搜罗各种杨恽在不同场合说皇帝“坏话”的事情。像杨恽这种文化人，兴致所至有时候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比如匈奴的单于被手下大臣刺杀，杨恽就说：“像这种昏庸的君主，不听大臣的忠言，活该被杀！”等等，玩笑开到了皇帝身上就是找死。而且在职场当中大家也要注意，经常会有人故意搜集你的一些言论，然后断章取义把你说的意思曲解了，告发到上级那里，说你对他有意见。这样的事情一定要预防好，不能什么人面前都随便说话，更不能什么话都乱说。之后杨恽就被贬为庶民，毕竟还是有功劳的人，而且家族里的人也在朝廷做过高管。贬为庶民之后，杨恽依旧性情不改，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行事说话都十分的高调。他的一位好友孙会宗就写信劝他，皇帝让你回家闭门思过，就应该有个思过的样子，闭门谢客以思己过，向皇帝表达你的悔过之心，这样才能有再被启用的机会。杨恽就给孙会宗写了一封回信，这封信就是著名的《报孙会宗书》。  在信中，杨恽表达了对皇帝的怨恨，对孙会宗的挖苦，同时为自己狂放不羁的行为辩解。整封信写得锋芒毕露，与其外祖司马迁《报任安书》桀骜不驯的风格如出一辙。后来不久恰逢日食，就有人上书，把日食的发生归咎于杨恽骄奢不悔过所致。杨恽再次被捕入狱，在他家中搜出这封《报孙会宗书》，汉宣帝看后大怒，判以大逆不道之罪，把杨恽腰斩。很多同杨恽交好的官员受到株连而被罢官，和杨恽一直关系很好的张敞自然也在被弹劾之列。但是宣帝惜其才，将弹劾张敞的奏折扣留，不想罢免张敞，但是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张敞有个负责抓捕的下属叫絮舜，他以为张敞即将被免职，不肯再为张敞效力，张敞命令他去查办案子的时候，这个絮舜不听调遣，直接私自回家待着去了。有人劝絮舜不该如此，絮舜说：“我为张敞效力已经够多了，现在他只不过是个五天的京兆尹了，还想办什么案子！” 张敞听到这些话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将絮舜抓捕入狱，定了他的死罪。临刑前，张敞派主簿拿着他的命令对絮舜说:"五日京兆怎么样?现在冬日已尽，还想再活下去吗?"没过几天，宣帝派出使者巡行天下，纠察冤狱，絮舜的家人用车拉着絮舜的尸体，向使者鸣冤，告发张敞滥杀无辜。宣帝问明原委，认为这算不了什么大事，也想叫张敞设法逃脱。于是先宣布他同杨恽有株连的事情，把他削职为民。受到这样的处分，张敞也明白了宣帝的用意，便缴还印绶匆匆亡命而去。哪里想到张敞离职后几个月，京师的治安就大不如前，而且在冀州附近出现了大贼，汉宣帝就想起了张敞的治贼有方，于是再次征召张敞。  皇帝的使者到来的时候，张敞的家人见到后还以为是张敞滥杀絮舜的案件事发，皇帝派人来抓张敞，家人纷纷惶恐不已。但是张敞却哈哈大笑，他对家人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逃亡之徒，如果真的要抓我，派个郡县的差役过来就行了，哪里用得着皇帝的使者这样大张旗鼓。必定是皇帝要再次起用我！”于是张敞整理行装，随使者入朝，在回京的路上张敞上书宣帝：臣奉皇命担任京兆尹一职，絮舜本是我的下属，和我一向交际厚，所以我多次宽恕了他的过失。但是他乘有奏章弹劾我，觉得我要被免官之际，对交给他查证罪案的工作置之不理，擅离职守回家。他还放言说我是“五日京兆”奈何不了他！对如此背恩忘义之辈，我借法令将其诛杀。我确实是残杀无辜，所以即使被处以死刑，也死无恨言。”之后宣帝接见张敞，封他为冀州刺史。  张敞的这道上书是把大家的嘴都堵住了，如果以后有人再利用这件事情借题发挥，弹劾我滥杀无辜。那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已经向皇帝汇报了，是皇帝不杀我，难道你想抗旨吗！？这就是职场上的立威和打击异己法则。如果你让我这种酷吏当官，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有人不停调遣和我对着干，我宁愿把自己搭进去也要先把你除掉。就像张敞的下属絮舜，絮舜的行为严重的影响了张敞的威信，我张敞说的话你们还听不听？“五天京兆”就不是京兆了吗？但是像张敞这样的臣子，很难做到更高的职位，做事容易极端是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能够把一方治理的非常好，坏处则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一旦你离开了就会很快再出乱子，落得个人亡政息的结局。  作者：文 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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