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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段子：有统计说，明代著名的社会小说“两拍”（拍案惊奇）中将近40%章节的原始故事都来自《夷坚志》，“拍案惊奇”中有一则《王孺人离合团鱼梦》就是取材于本故事。悲欢离合也好，幺蛾子也好，反正都出不去《夷坚志》。 【原文】 绍兴初，四方盗寇未定，汴人王从事挈妻妾来临安调官，止抱剑营邸中。顾左右皆娼家，不为便，乃出外僦民居。归语妻曰：“我已得某巷某家，甚宽洁，明当先护笼箧行，却倚〖“倩”〗轿取汝。” 明日遂行。移时而轿至，妻亦往。久之，王复回旧邸访觅，邸翁曰：“君去不数刻，遣车来〖“有轿来”〗，君夫人登时去，妾随之〖“行”〗矣，得非失路耶？”王惊痛而反，竟失妻，不复可寻。 后五年，为衢州教授，赴西安宰宴集，羞鳖甚美，坐客皆大嚼，王食一脔，停箸悲涕。宰问故，曰：“忆亡妻在时，最能馔此，每治鳖裙，去黑皮必尽，切脔必方正。今一何似也，所以泣。”因具言始末。宰亦怅然，托更衣入宅。既出，即罢酒，曰：“一人向隅而泣，满堂为之不乐。教授既尔，吾曹何心乐饮哉？”客皆去。 宰揖王入堂上，唤一妇人出，乃其妻也。相顾大恸欲绝。盖昔年将徙舍之夕，奸人窃闻之，遂诈舆至女侩家而货于宰，得钱三十万。宰以为侧室，寻常初不使治庖厨，是日偶然耳。便呼车送诸王氏。王拜而谢，愿尽偿元直。宰曰：“以同官妻为妾，不能审详，其过大矣。幸无男女于此，尚敢言钱乎？”卒归之。 予顷闻钱塘俞倞话此，能道其姓名乡里，今皆忘之。如西安宰之贤，不传于世，尤可惜也。 【白话语音文字版】 事情发生在宋高宗绍兴初年（绍兴元年，1131年），当时因为金兵入侵，盗匪四起，社会动荡。有个东京汴梁人王从事（普通文官）带着妻妾来到临安（杭州）调官，他们住在抱剑营的一家旅店。周边都是娼妓人家，王从事因带着家眷感觉进出很不方便，于是就打算到外边另租住处。他出去找到一处比较合适的地方，回来跟妻子说：“我已经找好地方了，宽敞整洁，明天我先带着行李过去，安顿好以后，再派轿子来接你们。” 第二天，王从事先走，他的妻妾在那旅店里等着。没过多久，就来了一顶轿子，他的妻妾都上去走了。过了很长时间，王从事又回到了这家旅店，问店里人说：“我老婆呢？咋没见到呢？”旅店主人就说：“你走了没多长时间，就派轿子来了，你的夫人上轿，跟着走了，包括你家的妾，你们是不是走岔道了？”王从事一听，捶心大痛，说：“没有啊，我没找着啊！”说着话，他马上回去找，但是找来找去，这老婆后来就没找着。 时间一下子过了五年。这位王从事官职调动，已成为浙江衢州的教授（教育官职）了。有一回，他参加当地西安县（衢州古县名）宰举办的一个宴会。席间，王教授吃了一道鳖菜，味道很美，在座的客人都大快朵颐。王教授吃了一块，把筷子一放，就开始哭。县宰问他怎么回事？王教授说：“我老婆以前在的时候，特别会做这道鳖菜，每次做呢，她整治这鳖裙，都会把黑皮去的特别干净，把肉切的特别方正，今天我吃到的这道菜，太像我老婆做的了，所以就哭了！”听王教授这么一说，县宰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他假说上厕所，自己就进了内宅，在里面呆了好久，然后出来，跟所有的客人这样说：“今天咱们挺高兴的，但是没想到聚会触动了王教授的伤心事，他一个人在那哭，咱们满堂人再这么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就很不合适了，作为同僚，我们各位都理解一下吧！”大家一听，这是主人下逐客令了，于是所有的宾客都起身告辞。 县宰唯独把王教授留下来，说：“您先别走，请到内宅一叙！”王教授也搞不清楚咋回事，就跟着县宰来到他家内宅。县宰找出了一个女人，王教授一看，正是他老婆！两个人不禁抱头痛哭。原来，五年前，就是王从事准备搬家的那天晚上，他要在第二天接他老婆的一番话被贼人窃听走了，所以第二天他老婆也没搞清楚情况，就跟着贼人走了。轿子直接把他妻子拉到拐卖妇女的人贩子那里，人贩子后来就把王从事的妻子卖给了这个县宰做侧室，当时得了30万的钱。县宰平常也不让这个王从事妻下厨，那天完全出于偶然，县宰当即安排车轿归还王教授妻子。王教授下拜感谢，愿意掏30万钱赎回妻子。县宰拒绝，他说：“咱们都是官场上的同事，我现在把你妻子纳为我的妾，在这过程中，我没有详细调查，已经有很大过错了，幸好我跟她并没有孩子，现在把你老婆还给你，怎么能再要钱呢？”最终，县宰让王教授把他妻子带回家了。 洪迈说，这件事儿是我不久前从钱塘人俞倞那儿听说的，俞倞还跟我说了当事人的姓名和乡里，可惜我现在都给忘了，像西安县宰这么贤良的人，我不把此事写下来传之后世，是很可惜的。 【祥宏点评】：王教授把事情的因缘始末一说，估计这位西安县宰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因为他很清楚花30万钱买的这个女人一定是某官员的妻子，那是能感觉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道失主是谁？那个妻子可能为了自保，也没跟他说实话；这个故事是著名的“两拍”中一则——《王孺人离合团鱼梦》的原始故事；临安的“抱剑营”在宋以前是吴越王的屯兵之所，到了南宋，这里就变成了一处“红灯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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