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瑞应尊者

祥宏讲夷坚 20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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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段子：全国很多寺庙都有500罗汉堂，说到罗汉，一般被称为“尊者”；全国很多地方也都有“摩崖石刻”，也就是在山上直接雕刻的佛教雕像，但把500罗汉堂和“摩崖石刻”结合起来的例子似乎不多，宋代恭州的报恩寺就是这样的。

【原文】

恭州报恩寺有罗汉洞，塑为岩壑五百所，人物散处，其长大与生身等。唯瑞应尊者一像，乃天生石所成。其颜状衣服，襞摺文缕悉具，了无斲削痕迹，莫知起于何代。

绍兴间，或失其首。寺僧告于州，申达制置司，徧下属部寻访弗获。乾道中，一蜀商泊舟江陵沙头，夜梦异僧来谒曰：“贫僧受业于渝川之报恩寺，今行脚西归，拟附于舟尾。如辱赐许，当系奉候于白羊口。缘寄苞笠在彼，趁便道取之。”商曰：“诺。”寤而恍然。

蜀客率能于乱石中识别璞玉码碯，及至白羊，沙碛间得一圆石，高尺许，宛如人头，眉目全备，而圆顶无发。众方聚观，商认为梦中所遇，浴而收之。将至恭州作供，行次洞前，见一石像，方袍无首，默与心会。白方丈，办香花，迎于江滨，置之项上，吻合无龃龉，遂复成全躯。

是时朱师古少卿赴召造朝，挈家游洞。子妇求嗣者窃其只履而去，诸僧不觉也。十年后，朱还乡过渝，梦僧称在报恩寺挂搭久，乞施履舃。明日，为人语，讶其异。妇始自陈曩事，敬以归之。

【白话语音文字版】

恭州（现重庆）报恩寺有个罗汉洞，山上分散雕塑着500处摩崖石刻。塑像都是真人大小，唯有“瑞应尊者”是一块天生石。这石头外表呈现出来的服装颜色、形状、纹理都跟真的一样，没有人工斧凿的痕迹。这块天生石不知是何时被挖掘出来的。宋高宗绍兴年间（1131-1162年），有一回，这石像的头失踪了！寺庙僧人连忙报告到州里，州里报告到四川制置司。制置司行文各地，责令认真查找，但最后也没找到。

宋孝宗乾道年间（1165-1173年），有个四川商人在江陵（湖北荆州）的沙头泊船。那天夜里，他梦到一僧人来访，跟他说：“贫僧以前一直在川渝那边的报恩寺，现打算行脚西归，回到报恩寺，能否搭乘你的船？你在船尾给我留个地方就行，如果你愿意带我，我就在白羊口等你，我在那儿还有一些行李包裹。如果你方便，就帮我取一下。”商人在梦中答应了僧人的请求。醒了以后，那情景还历历在目，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

四川的客商通常都有在乱石堆中辨别璞玉码碯等宝石的能力。四川商人的船来到白羊口，众人上岸寻宝，有人在沙土里得到一块圆石头。这石头一尺多高，看起来像人头，眉目清楚，头顶是圆的，也没有头发。一帮人正围着叽叽喳喳讨论，晚上做梦那商人他一看这头像，正是昨晚梦到的僧人！于是他赶紧拿过来，仔细清洗后收好。等船途径恭州报恩寺，他想把头像供养到寺庙中，于是先来寺里参观游览一番。当他走到罗汉洞，看到一座只有身体没有头的石像，心中默想，这石像缺失的头大概就是我船上的石头！他于是跟方丈说了此事，方丈说：“如果是的话，那太好了！”这就准备迎请仪式，又焚香又摆鲜花。僧人们把石像头从江边的船上迎请上来，安放到身体上，一看是严丝合缝！很显然，那正是石头像的位置。

当时，朱师古少卿接到朝廷诏书回京，他一路携带家眷，经过报恩寺暂作停留，参观游览一番。朱师古儿媳妇正想求子，她看到瑞应尊者的雕像，就偷走了塑像的一只鞋。偷走后，僧人并不知道。十年以后，朱师古返回四川，再经过报恩寺时，梦到一个僧人跟他说：“我在报恩寺挂单很久了，你能否施鞋给我？”第二天，朱师古跟家里人闲聊此事，觉得很蹊跷，儿媳妇才说起十年前的“偷鞋”往事。于是朱家非常恭敬地把鞋给尊者还回去了。

【祥宏点评】：四川话说“孩子”和“鞋子”的发音是不是近似呢？所以“偷鞋子”大概等同于“要孩子”吧？所以朱师古儿媳妇才有偷鞋之举。她偷走的鞋应是寺庙僧人为瑞应尊者后配的，因为原来的塑像是天生石；瑞应尊者的头为什么会从报恩寺来到湖北的江陵？这件事比较神奇，不好解释；重庆地区现存多处“报恩寺”，故事里提到的“罗汉洞”，更大可能是现在重庆的罗汉寺，据说这个罗汉寺还存有不少摩崖石刻；四川制置司是当时四川最高的管理部门；故事说的沙头就是以前常说的沙市，湖北沙市现在是荆州的沙市区。沙头的名字很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