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 廉 十岁的那年，1973年的某一天，我同母亲去赶集。出发前兴高采烈、乐不思蜀，途中历尽千辛、悔不当初，回家后疲惫不堪、心有余悸！那次赶集却成了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梦......。 说到赶集，就是乡下人去上街，到集中的乡镇去交易买卖商品，也叫赶街。那个年代最初约定俗成就是每周赶一次集，且固定在每周日，后来随着商品经济的复苏和市场经济的不断成长，赶集调整为空四赶五或空三赶四，就不再按周赶集，而是按空隔天数赶集，这种乡镇赶集的习俗有的地方一直延续至今。  十岁那年我正在读小学三年级，由于赶集是星期日，所以不用上学，只要能够同母亲一同去赶集，去看看赶集的热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件十分向往和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还不用去放牛、放羊、干活什么的......。 赶集那天，我早早就起床了，因为心情好，老早就醒来了。急着准备上街赶集的行头，我的任务是负责扛两根甘蔗到集市上去卖。你可别小看这两根甘蔗，它很甜、皮是金黄色的，品种特别、容易去皮、方便口食，属黄皮蔗科系列，每颗能长三米多高，重量可达三公斤左右。这是我母亲辛辛苦苦种在自家自留地上的尤物。母亲很勤劳、且很刚强，也许其中是因为家里穷、子女多、儿多母苦吧！每次上街赶集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在自家自留地里种出来的，如：瓜、果、豆、青白菜、萝卜、辣椒、红薯、鲜姜、草根烟，还有田边地头自家种的核桃、茶叶、柿子、芭蕉，还有我四哥自己用竹做的篾具什么的......。 天朦朦胧肬，东方尚未发白，本来我准备扛三根甘蔗，但被母亲掂量了一番后劝阻减少为两根，我觉得这是太轻松不过的事情了、母亲似乎小看了我的能力，母亲还说：“别在灶门前试担子”，要走的路远着呢，我又蹦又跳同母亲一起出发了。出门前我不知道山有多高、路有多远，只知道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那面，从没去过，大概也就是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吧，心想走路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每天上学往返都要蹦跶二十多里路，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至半山腰，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由于山路一直是坡行而上，曲曲折折，路转峰移，不时回望走过的路，家已被稀疏朦胧的山雾遮盖，被甩得远远的。这时我已略感疲惫，但仍能坚持，因为很快就能登越山顶，越过大山后就轻松了。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山顶，总算歇了一口小气，接着就要走下长坡约一个小时的路即可沿公路行走了，心里总是希望路会越来越好走，越来越平坦。 但赶集的这一路走来，不断出乎我的意料，途中总是事与愿违，还没等走到坡脚，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幸好我和母亲还带着雨具，所谓“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准没错。但是万万没想到会下如此这般大雨，须然头上带着竹冒、身上披着塑料雨衣，但还是除头部以外全都湿透了，我已冷得瑟瑟发抖、上下嘴唇在不停的壳碰，雨一时没有停下的念头，只能冒雨前行，走近一道小沟旁恰好又被因下暴雨而汇集的山洪阻断，也只好冒险淌水而过。不仅如此，刚爬上公路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原先的渴望瞬间被化作泡影，本以为走到公路就平坦了、好走了，但眼前的一切恰恰相反，去年刚刚开挖通的公路被暴雨山洪给全毁了，眼前的公路比山路难走上百倍，而且泥石流不断、山洪伴着泥土不停的涌动，不小心就会被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还有山石滚落稀疏不断，一心想往回走，但毕竟快到赶集的地方了，不能半途而废，带着的街货还必须卖掉才有脸面回家，何况这是母亲要给我们凑的书费钱啊！虽然只能卖到几块钱，但这是赶集筹款的唯一办法。 一路艰险、又冷又饿、又疲又累，身上的衣服几次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出门时那种高傲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眼前的现实早已把之前我的所有揣测击得粉碎。一路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太多太多，甚至出乎了我母亲的意料。我跌倒又起、起了又跌、跌倒再爬起来，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我肩上扛着的金黄色甘蔗早已变了颜色、好像变成了其它的物种了，好在只要用路边的清水一冲便恢复了原样，可我确不能恢复出门时的模样了。一路惊险过后，雨晴了，终于到达了赶集的地方，这地名叫更戛。集市上人来人往、谈天说地、说长道短、强买强卖什么都有，着实让我开了一回眼界。当时的集市上商品交易极度的不发达，有钱的人少之又少，当时有钱的要数有工作的人了，当时乡镇前身叫公社，一个公社也就有诸如供销社、粮管所、供电所、邮电所、财金所、食品站、兽医站、锅铁厂、教师、医院、政府及部分单位，当时没有太多的单位，由于当时乡下工作的人很少、工作的人都很了不起，人人都很羡慕。由于农村人大多都没钱，我扛去的两根甘蔗等了半天才变卖、兑换完毕，我母亲背篓里满满当当的山货一直到了日头快要偏西的时候也才变卖、兑换完成。说兑换就是卖不出去了就开始民间固有的、原始的物物交换。 集市街人渐渐散去，我和母亲也开始踏上了回家的路，由于路途遥远、一路都要急切葱忙的行走，根本没时间中途休息一会儿，担心稍有耽隔夜幕降临就危险重重，要么走错了路、要么遇到毒蛇野兽、要么跌跤什么的都有可能。 随着太阳向西边缀落，我走在山路上前也害怕，后也害怕，前怕狼来、后怕虎，在古木参天、路径羊肠的小路上，惊悚不断，随时提心吊胆、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还好，当回到家时已近黄昏。 自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言赶集之事，听到赶集也会心有余悸，之前的自信和傲慢被严酷的赶集之路洗刷得荡然无存了。 生活是快乐的，同时也是残酷的，人生也是这样。我的童年是艰苦的，同时也是快乐的。我和母亲的那次赶集，是我人生的堑脚石，它已深深的扎根于我的人生底柱，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与母亲的那次赶集，为此我更敬爱我的母亲、更叹服我伟大而刚强的母亲。是她从小就给了我坚韧不拔的精神食粮和追求更高希翼的人生境界。 于2020年4月11日。     1.了解本次征文信息请点击查看：“墨语杯·童年旧事” 主题有奖征文启事 2.了解更多平台内幕，敬请点击下方“温馨提示”标题查看提示详情—— 
|
|
|
来自： 昵称70808387 > 《待分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