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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美、秦香莲、包公及其他

 天赐金手888 2020-07-10

  一剧《铡美案》因陈世美婚变而起,又由陈世美被铡而终。想陈世美以一介平民,大比得第,直至被宋王招为附马,定然是才貌双全、智慧非凡,可怎么偏偏却在一个乡野村妇面前栽了跟头?想其必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之处。按说,既为状元,又为附马,乃皇亲国戚,何等显贵,倒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至少也算得上个省部级,却连一个乡野村妇都消化不了,和当今社会比起来,恐怕最多够得上农村小队干部的水平,连大队支书的能耐都赶不上,就更不用说其它了。若委以朝中重任,处理皇宫那个处于权力之巅、是非之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恐怕就更不行了。

  试想,秦香莲乃一介村妇,公爹公婆又饿死公堂,这对于陈世美来说,无疑又是一大方便处。纵然她秦香莲削发葬老,可毕竟是人死不能复生,也就少了一份顾忌,没了家法族规的限制,而子女尚幼,谅她一个小小村妇,又能有多大能耐?惹出什么事端?别说在那个可以一夫多妻、随意休妻的封建宋朝,就是在一夫一妻制且法律明文规定不许重婚的二十世纪,消化掉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半老徐娘也是小菜一碟,哪会让她给弄得身败名裂、性命不保?

  首先是离婚。当然,那时离婚手续还不是太繁杂,对于男爷们来说,大笔一挥,一纸休书足矣,根本用不着上法庭,更没必要因为女方不愿意再来个二次开庭。你只要随便派她个什么罪名,或如治她个虐待父母,致死公婆公爹之罪――要不,家中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饿死两位老人,反剩下你们娘仨,这说得过去吗?自然,再开个证明信,盖上老家陈家庄村委会和乡政府的公章,不就得了?想对于当朝附马来说,这点小事自不在话下。一切手续齐全,就是秦香莲不从,又有何用?别说休她,就是让包拯把她一刀铡了或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再让她赔偿些经济损失及精神损失什么的,也明正言顺。毕竟,咱老陈受点精神伤害没什么,可活活饿死爹妈,却是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大事。如若不严惩罪犯,岂不是有辱国法,对父母的大不孝吗?

  如果你不忍坏事做绝,念及昔日的糟糠之情,又有削发葬老之恩,实在寻不出不是,一句“没有共同语言”也是行的。不光你一人,就是社会再发展个一千年,连国外伟大的无产阶级导师恩格斯都会同情你,为你辩护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说不准非但不会臭名昭著,反倒会清史留名,成为伟大的叛逆者,勇于冲破封建枷锁,追求美好爱情的典范呢!也许事情远非如此简单,想一个状元郎,多少也算个知识分子,还蠢不到那种地步,想是必有别样的苦衷。试想,他若休了前妻,就等于承认有前妻,即使是休了,那也还是个二婚头。想皇帝之妹,金枝玉叶,何等尊贵!如果是个男的,说不准还有可能成为皇帝(可好就好在她不是男的,若是男的,恐怕是另一种景象了。你陈世美成不了附马是小事。就是历朝历代,皇帝是三宫六院,美女如云,皇帝的兄弟自然不会少,但别说清史留名,就是得善终者又有几人?更有清朝,几代皇帝登基时都还是顽童,难道说皇帝竟如此晚婚或不生男儿吗?这是题外话。)现在嫁个平民出身的状元,本就屈尊,若那状元再是个二婚头,自己竟作了“偏房”,岂不有失国体,让天下人贻笑大方?也难怪,陈世美不愿承认事实,更不敢直面矛盾,而是极力否认终至杀人灭口。

  但,如果陈世美再聪明一些,本可以不把事情办得如此糟糕。他可以像现代人那样,先暗暗接纳下他们母子,就是一时买不了房,先在京外赁个房子也是成的。再说,既为当朝附马,是何等尊贵,多少地方官想结识结识,借机买帐巴结还没机会呢!还愁房子?恐怕稍一暗示,赠房送银者便排成队呢!说不好竟也会因此又发笔邪财。总之,把那秦香莲母子安排个住所,好生安慰,然后晓之以情,喻之以理,说明利害关系。自然,关键的时候免不了声泪俱下,顿首捶胸――我虽爱你秦香莲,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已。你若真的爱我,就更应该成全我。别说去告,就是有人告我,为了我的政治前途及咱全家的荣华富贵,你还要为我辩护呢!当然,免不了破些银两,反正妻子是自己的妻子,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也没花到别处去。再说,高兴时还可以来泄泄火,不高兴时满可以溜之大吉,何乐而不为?金屋藏娇者自古有之,又何止咱一人?即使以后东窗事发,让皇姑及皇上知道了,那也是家事,自然不好张扬,就是论大论小,争风吃醋也是女人间的事了,于咱大老爷们何干?你满可以坐山观火,渔翁得利。如你看那秦香莲实在粗俗不堪,调不起一点情趣。不妨先办个“假离婚”或协议离婚什么的,隔断时间再打通官节,允她再嫁,或者给她找个相好,解决她的生理问题,也就免了是非,岂不两全齐美?可你偏偏把人家母子逼上绝路。也难怪落个可悲下场,边皇帝都救不了不说,还臭名昭著,遗臭万年!

  再说,就是你真的死了心,凭你一当朝附马,想要秦香莲的小命,还不如踩死脚下的蚂蚁?怎的弄成人没杀成,反倒授人以把柄?况且,即使那韩淇杀了秦氏母子,恐怕京城也是议论纷纷,免不了戳你脊梁骨,怀疑是你所为。要知道,“人言可畏”呀!更何况你是名人?你何不做得干净些,跟皇帝请个假,说回家探亲,或者是去体察民情、视察工作、调查研究什么的。然后再对那秦氏好生安慰,装作同她一道回家耕田的样子,路上乘其不备,推入悬崖,或寻别个法子了断,然后自个回家,作衣锦还乡携妻进京之状,陈家庄父老乡亲自然信你,只怪她们母子没福,想早已饿死他乡或野山荒野被狼叨走也未可知。就是有人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要不你治他个诽谤中伤,污陷皇亲国戚之罪。自然,你自己不免还要假惺惺地大哭几番,说不准一些地方官还会为你立个牌坊,把你当成典范,教育后学,奖掖后进,写进乡史县志千古留名什么的,倒只怪那秦氏母子太没福了。如若一路上还未能得逞,回到老家,小住几日,寻个不是,把她打发掉,或者瞅个机会,下药、填井、绳索……总之,法儿多得很,想你七尺须眉,想要一瘦骨如材的妇人小命,还不如探囊取物?当然,为“干净”起见,最好自己下手,免得小人抓住把柄恐吓索勒,再起事端。事毕,自然要厚葬一番,给她立个在大大的牌坊――这是最要紧处,让街坊邻居想她秦香莲这一生也值了。说不准还会收些丧礼,发笔小财呢――现在,一个不大的贪官办婚嫁娶之事,少说还收个十万八万的,更何况你是一个京官、当朝附马?最后,还要提醒你一点,不要光想着发丧妻财,忘记了到乡派出所弄人“未婚证明”(想这也不难),盖上公章,为严肃起见,不妨发个公函至京,胡弄皇帝老岳一番,自个去上任,岂不快哉?

  二秦香莲

  也许,我们也不能完全抱怨陈世美无能,关键是这秦香莲太痴、太拗,甚至有些神经质,又不明事理。你想,纵然有糠糟之情,但今非昔比,今天的附马岂再是昔日百无一用的穷酸书生?这陈世美的名讳也还是你一介民妇可直呼的?该忌讳才对。再说,你让一个状元郞、当朝附马还跟你回家种田,说不准还会像其父母那样饿死公堂,岂不太不明智?既损人又不利已。你若聪明些,一旦进京,知其为附马,别说他不认你,就是他认你,你也认他不得。想想这世道险恶,你若认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再加上皇权赫赫,取你小命不如踩死脚下的蚂蚁?无论从皇帝的龙颜,还是国体,或说附马的脸面,你都得死。这世界,强者总是需要弱者作牺牲的。更何况你又在皇姑面前,跟人家论大论小?想若不是包拯拦着,你早碎尸万断了。再说,你若闹将起来,陈世美也果真依了你,将置皇姑于何地?皇姑就甘愿放弃,自愿守寡?你们就能安心回家种田,过那男耕女织的逍遥日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耕谁的田去?说不好,龙颜一怒,怪罪下来,治陈世美个欺君之罪,灭门九族,也未可知。

  其实摆在你面前的,也并非全是死胡同,未必没有阳关道。机会对于人人都是平等的,就看你如何去把握。你满可以先找个豪华居处住下来,借债刻意把自己包装一番,然后再派差人到陈世美府上递去你的名片。注意,千万不要再沦落街头,更不可到处卖唱,借点债怕什么,既有陈世美,还愁以后没有白花花银子?想他一定会来看你。见了他,你也不必说别的,只说些家中之事及昔日旧情,再渲染些母子三人今日窘境,他陈世美能不给你些许银子?他若果真一毛不拔,你便抓住他怕事败露的心理,威胁他,索要青春补偿或子女抚养费什么的也还不迟。这样一来,他陈世美不成了你的摇钱树?你把皇家的银子让陈世美拿来给你花,岂不比傍什么大腕都强?再说,你既已人老珠黄,又带两个孩子,还能傍上什么大腕?倒贴有人要就很不错了。而你若耐不住寂寞,不妨到美容院美美容,反正有的是银子,再找个相好或养个汉子,岂不逍遥快活?偏偏弄到这步田地,就是把陈世美铡了,你不也一样会沦落街头?连包老爷都自个把乌纱帽摘了,想你会有什么好结果?

  当然,这样做,日子是滋滋润润、舒舒坦坦的了,就是没了人的尊严。那就听听二十一世纪“小姐”们的劝告吧:“若钱和尊严都有,当然要尊严;若有了尊严便没了钱,我还是要钱”!这口号多实惠,多聪明!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既有了银子,为家乡办个学校,救助几个失学儿童,或者是贫困大学生什么的,再找几个记者,上上报纸与电台,说不准老家陈家庄乡政府还会选你个乡人大代表什么的,或在政协挂个委员,也算有了政治资本。如果你还不满足,还可以把你的兄呀弟呀的,没有至亲,表亲也成,总之,有点沾亲带故就成,介绍给陈世美,不过,最好别晕了头,把个相好荐给他。当然,若实在没人选,荐个相好也行。现代人胸怀都宽了,不再鸡肠寡肚计较那些陈谷子烂米的事。让陈世美在皇帝老岳面前美言几句,也谋个一官半职,想是不成大问题的,自己岂不更风光?在亲戚朋友面前也好做人?而你自己,也可以出面办个企业、有限公司什么的,想有陈世美这层关系,立项、批地、批钱都没什么问题,凭你胆敢跟皇姑论大小的勇气和利嘴利舌及状告陈世美的胆识魄力与执着,说不定几年后便成了“大姐大”,女中强人,再跟那皇姑论大论小也还不迟。就是最后赔了钱,也是公家的,再说,还有地呀、房呀等不动资产,岂不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偏偏要死钻牛角尖,弄得彼此失了和气,几次都差点儿失了性命,最后也落得个流浪街头,到处卖唱,又有何尊严?

  时代变了,人的观点也变了。当今社会,如秦香莲之遇者太多了。但,有香莲之遇,未必有香莲之痴;有香莲之痴,未必有香莲之志;有香莲之志,未必有香莲之胆;有香莲之胆,未必有香莲之幸,(哪能像香莲一样,不是遇上诸如王九龄包拯那样的大清官,就是韩淇那样的血性男儿?)有香莲之幸,未必有香莲之决也!(恐怕其中不乏好事者“调解”,把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得些银两,也就作罢了)。

  纵观古今,如秦香莲者,鲜矣哉!

  三包公

  秦香莲误入歧途,全因遇上了王九龄包拯之流,不懂得官场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游戏规则。曾经,包拯年轻时,便被御赐为“天下第一聪明人”。那包公果真能当此名吗?先别下定论,研究一下“聪明人”的概念再说。可“聪明人”亦难下定义,不妨先拿两个历史上的“智者”看看。

  首选是苏格拉底。据说苏格拉底年轻时即虚心好学,自叹自己“无知”,便遍访天下名士贤达,求学问师。为此,花了很多时间及精力,拜见过当时所有的大学问家、科学家、文学家、达官贵人乃至手工艺人,最后却发现,这些所谓的“智者”实在是所知甚少,倒还不知以为知,夸夸其谈,以智者自居。失望之余,便总结出一条流芳千古的至理名言:“最大的智慧是无知”。而得出这惊世骇俗的妙语,自己在心里想想也倒罢了,偏又要说出来,告知天下,更要命的是,还把求学问师的过程及名士贤达的姓名都一一写上。这下好了,岂不把所有的显贵与“智者”都得罪了?最后成为异端,被捕入狱,却更加不知悔悟,又发表什么酸溜溜、臭烘烘的《申辩》,最后小命不保,呜呼哀哉,算什么“智者”!还有那个布鲁诺,为了一个什么太阳中心说,竟然被活活烧死,你说是聪明人不?况且,太阳围着地球转也好,地球绕着太阳转也罢,关你屁事?值得大惊小怪,甚至把小命也搭上?自从人类产生以来,从穴居开始,人类最大的聪明便是保全自己的生。对于异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便跑,一人打不过,便群起而攻之,“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吗!总之,“生命诚可贵”,没了性命,便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看来,苏格拉底布鲁诺之流实在算不上聪明人。

  而随着人类的发展,有了阶级、国家机器,人便有了等级多分。“人往高处走”,步步高升,努力使自己提高一个等级便成为人类追求的另一目标,也是衡量一个人聪明与否的又一个重要尺度。这使我们又想起一个人,那就是老子,曾作图书吏,写出了洋洋洒洒的《道德经》,字字如珠矶,可为防杀身之祸,最后竟“骑青年而去”,走向归隐之路,终得以长寿。若以生命为人之第一要素来看,倒也算得个聪明人。但若以“人往高处走”即第二尺度当然又是更重要的尺度(要不,人的聪明与否就应以年龄排序了)来论,便又算不得聪明人了。想他那么大学问,却不想着削尖脑袋,在政府谋个一官半职,“以天下为已任”或竟“当朝议政,指点江山”也未可知,前途自然无量,且能光宗耀祖,让子孙后代也多沾些油水,这又算什么聪明人?

  回来再说包公,接下秦香莲的案子,一看被告是当朝附马,这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巴结上司、拢络同僚的大好时机?你只要明里虚张声势,收下案子,暗地里派亲信王朝等人给陈世美打个口风,让陈陈美马上到陈家庄开个未婚证明,然后再花钱买个证人。“重奖之下,必有勇夫”。还怕找不到证人?万事皆备,便再开庭,让陈世美与秦香莲当堂对质,被告陈世美人证物证俱在,秦香莲空口无凭,能采信吗?我就是有心帮你,也不能枉法办案呀!然后再私下里劝慰秦香莲一番,且说喜新厌旧乃人之本性,只是道德问题,算不上犯罪,杀人灭口,最多算个杀人未逐,构不成死罪,再说韩淇已死,且死因不明,难以定论,需公安机关继续侦察,专门立案调查,或说你们母子则是杀韩淇的最大嫌疑,因为现场只要你们母子三人,你们能举出淇他杀的证据、自杀的理由吗?这样,恩威兼施,还怕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你想坏事做绝,彻底铲除后患,不妨令陈世美再反告她个“饿死父母,谋杀校尉韩淇”之罪,处以死刑,立即执行,且是终审,不得上诉,岂不干干净净?就是以后皇上的检查团来了,重查此案,原告、人证、物证俱在,犯罪事实清晰,审判程序合法,运用法律得当,何过之有?当然,为防不测,免不了再让陈世美破些银两,打点打点,买通关节,岂不天衣无缝?以后跟陈世美的伙计班子自然好处,而自己若需方便,根基不渐渐厚了?谁还敢奈你何?若再有提拔重用或换届选举什么的,自然大家举荐你,投你的票,不就八面玲珑,官运亨通了吗?放着的好事儿不干,偏偏要王朝把陈世美骗到自己府上,打入死牢,看似聪明,其实只不过是些小把戏,活脱脱一个傻冒罢了。

  这不,陈世美一入监,还没动铡刀,麻烦就来了。想你包拯要铡陈世美不要紧,可你置皇姑何处?难道还让她终生守寡不成?真是做事犯考虑,想“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你偌大一把年纪,一脸的长须只作驴尾用?这不,皇姑来了,正为包拯捏一把汗,不想皇姑要见秦香莲。凭她大公主的脾性,几句话下来,便要杀香莲,却又被包拯拦住。想包拯又犯了个大错误:你装作一眼看不见,让皇姑杀了那泼妇,岂不没了自个的过错?责任便全推到她皇姑身上了,后人骂就骂皇姑吧!你包拯不妨落个两袖清风,百姓心目中的青天?有冤自然还到你府上来诉,还怕少得诉讼费?我包拯自然想为她秦香莲伸冤,可惜她斗不过皇亲,命归黄泉,关我何事?就是皇帝怪罪下来,也没你事。岂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皇姑眼看杀秦氏不得,转而向包拯求情,先以美言,许以后高升,想你包拯也该满足了,可偏偏包拯不买此帐,最后皇姑竟以皇权威胁,形成僵局,又得罪人了不是?皇姑不行,皇姑的老娘又至,当场便许以高官。这时,我倒又佩服起包拯的大智大勇来了――查案办案,一旦捏住对方的把柄,就不要轻易放行,要等对方最重要的人物来说情方可。这一方面体现出事情的难办程度,若有个人来说情,别管他哪号人,你都放人,岂不是小事一桩,谁还会领你的大情?另一方面,也能获得更大的筹码。想,这次包拯还不会答应,还有皇帝那一关呢!果然,任凭皇娘如何高官利诱,严责威胁,并要赶回他汴梁去,他就是不放人。这不皇帝来圣旨了,说不准会当面给官升三级什么的。不过,包拯聪明是聪明,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忽略了一点,既然自己手中捏着秦香莲,满可以拿她做挡箭牌,只说她原告不答应,万万不能自己逞强,这样才能做得圆满,不得罪人。就是事办砸了,也有个退路――人家秦香莲不认,于我何干?就是日后官司输了,怪也只怪她秦香莲。闲话少说,就看看皇帝如何求情了吧!坏了,皇帝没来,圣旨只说:“赦免陈世美”!这次,你包拯敢抗旨吗?完了,砸了,弓拉过了,看来什么事都应适可而止,价不可要得太高,弓不能拉得过紧,知足常乐,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正理。

  无奈,包拯便只好灰溜溜地自己掏腰包,拿出300两银子,交给秦香莲――还算是个明白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更气人的是,那泼妇竟然不买帐——“掷银于地”,还牢骚说你是什么包青天!看,连原告也得罪了,真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里里外外不是人了,这又算什么“天下第一聪明人”!那包拯被这秦香莲一顿抢白,感觉实在窝囊,干脆横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先把陈世美铡了再说。当然,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干脆自个先把乌纱帽摘了。这下完了,别说提升,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何苦呢?

  看来,这为官之道,学问大得很,后人千万莫学这包拯,聪明反被聪明误!

   四韩淇

  为官难,为清官更难,为聪明的清官更是难上加难。那就做小兵好了,不妨说说韩淇。既为小兵,便应为主子效犬马之劳,主子让杀谁就杀谁,由不得你思考,更由不得你感情用事。只有服从,冲锋陷阵,建功立业。试想,短兵相接,你举起刀要杀死对方,却突发同情心,不忍心杀死他,饶他一死,这又算什么好兵?说不准眨眼的功夫,别人倒把你给杀了!所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军人的最大美德在于杀人”,做小兵,就应丢掉脑子,放弃思想,灭了良心。虽然,拿破仑说什么“不想做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一心想作元帅的士兵自然更不是什么好士兵。试想,一个部队,所有的士兵都要作元帅,不思杀敌,岂不乱了章法?毕竟,元帅和士兵有质的差别,前者在于运筹帷幄,是思想;后者在于勇猛杀敌,是行为,这才是最佳组合。若让诸葛亮到前线杀敌,赵子龙稳坐军中帐当军师,不打败仗才怪!

  而韩淇就是没有过这“良心”关,自己想这秦香莲太冤,不能死――这岂是你所想的?看看,任务没完成,交不了差,干脆自个了断,拿自己的血去交差了。这又何苦来?再说,你一死不要紧,却不想想坏了他陈世美的大事,他能饶了你的全家老小?不灭你九族才怪!幸亏包公及时把他铡了。

  再说,即使你顺利过了“良心关”,杀了秦香莲母子,便能平安无事或竟到主子那儿邀功请赏吗?那也未必!大凡陈世美这样的“主子”,最需要没有脑子的“小人”为自己干这杀妻灭子的恶事,但内心深处却又最瞧不起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所以,古往今来,这种“小人”,有好下场者不多。不是手里拿了银子,还没高兴过来,脖子上便挨了刀子;就是过不了多少时间,便被派个不是,不知不觉中被打发掉或消化掉!你想,主子怎么会天天枕着个定时炸弹睡觉?《红楼梦》中贾雨村的那个自以为聪明的门役不就是例证吗?更何况,韩淇所杀的,又是主子的妻子儿女。如果现在他一气之下,杀妻灭子,顺利过了这道关坎,日后良心发现起来,狠不得抽自己耳光,特别是若皇姑不给好脸色看时,忆起糟糠之妻的好处,或是得了天谴,断子绝孙,那皇姑竟不生育,膝下没个一男半女,就更危险了。到那时,吃亏的恐怕还是你韩淇!岂止一个韩淇?在清代,义和团原是反清的,但却被慈禧“招安”,去打洋人,打洋人不过,天津一失陷,慈禧太后便同外国求和,又埋怨义和团捅了漏子,并请八国联军“助剿”来了。慈禧太后爱她的江山,却不爱她的人民,整个义和团便这样作了祭品。宋江被“招安”后亦然。看来,这“小人”亦不好当,“小人”的“小人”更不好当!因为作主子的“小人”比一般的“小人”更反复无常。不是其反复无常,是因其坏事做得太多,欲盖弥彰,弥彰愈盖,恶性循环又想脸上涂粉抹金,以仁人志士自居或竟找个替罪羊,弃车保帅也。

  五再说陈世美及其他

  写到这里,本想结束此文,不想手头又见一考证资料。大意是说历史上确有陈世美此人,不过,却远非如此恶贯满盈却又其蠢无比的小人,而是一个大清官,官场新秀,因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屡遭同僚嫉妒才被写成这个样子遗臭万年的。

  看后,我一阵唏嘘不已。果真如此,那陈世美不是包拯般的大青天?而包拯却黑白不分,竟把它铡了。是包拯真的受了蒙蔽,还是其助纣为虐故意使然?如是,则包拯亦非但不是什么青天,倒也是那帮恶官的同党了。人们一千多年来信奉的包青天,竟然是如此一个奸臣逆党,制造出这样一个千古冤案,说起来真有点儿危言耸听,但也并非全是虚言。要不,那包拯屡屡使皇帝难堪,铡附马,杀太师,哪一件事不可以使他头脑落地,他反倒官运亨通,越做越大,且永远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再说,皇帝果真有如此宽阔之胸怀,能任人为贤吗?若如是,宋朝便不会有那么多奸佞小人得势甚至岳飞遇害了。可见,包拯又是何等聪明,其聪明不在于其不做恶,而在长于文过饰非,长于往自己脸上贴金欺骗天下也。我差点儿竟错怪了他!

  再说,像曹操那样的大英雄,在《三国演义》中也被冠以白脸奸雄之谓流传至今,就很难说包拯的故事中没有猫膩,也难怪今人“捉刀”了。若更进一步,不妨设想--当然有待考证,那秦桧是个民族英雄,而岳飞也真想投敌叛国,要不,何出“将在外,君令可以弗从”之言?只因那秦桧得罪了朝中众臣,断了他们卖国求荣的后路,才被官僚及文人们信手涂鸦,写成这个样子的。果真如此,那这人世间到底还有多少公正及黑白可言?这倒又是文人的不是了,姑且用时下的话称之为“黑笔”。毕竟,执笔者,真如史家司马迁者寥寥。再说,司马迁苟且偷生,在狱中写出《史记》,别说俸禄与“黑钱”,连稿费也得不上几文,实非“聪明”之举,自然后人无一效仿。像一个三国演义,洋洋乎百万言,尚且信口雌黄,指鹿为马,更何况其它?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真乃金玉良言也。

  古人如此,今人就更“聪明”了。试看,每一位成功者――无论仕途还是生意场上――周围都有一大群无聊的文人,自然全是阿谀奉迎之辈,及称颂喝彩之声,更无一句杂音;而每一个倒霉鬼――无论仕途还是生意场上――周围亦然,不同的是全是些落井下石之徒,或者斥责谤骂之语,更无一句良言。别说后人,就是今人,亦很难了解那成功者或失败者的“庐山真面目”了。更有一帮文人,抑或审计师、会计师什么的,为了几个小钱及所谓的人情,便可以把一个亏损企业写成盈利;把一个贪官污吏树立成廉政的典范;把一个贫困地区说成小康社会,人均收入数千元云云。看来,“黑笔”无处不在,你又有什么办法?

  而社会上又仅仅有“黑笔”吗?足球裁判中有“黑哨”,股评中有“黑嘴”,就连奥林匹克运动会这样如此严肃的国际大赛,举办城市选举时,尚有“黑票”,不时暴露出些许委员收受贿赂的“黑幕”来。至于其他一些评委及赛事,小至作品评比、工程项目招标、单位领导人换届选举;大至国际性选美,推选歌星、影星类国际级名人,乃至某国总统大选……“黑票”是无处不在。而同袁士凯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在中国历史上,袁士凯也许算不得最聪明的“小人”,但却是级别最高的“小人”――使“戊戌变法”夭折,窃取了资产阶级革命成果。以其“小人”行经,两次改变了中国的命运,却最终成为民国的大总统,甚至还当了百天的皇帝;也算聪明得可以!那“袁皇帝”在选举总统那天,竟然雇佣了三四千个地痞流氓组成所谓的“公民团”,手持大棒,把会场围个水泄不通,叫嚷:“今天得选出称心如意的大总统,否则,谁也别想出门!”两次投票都未过半数,选举从早晨一直到夜里十点,评论员们饿得肚子辘辘叫,干脆违心地投了袁士凯的票,使其当选。看样子,这票不黑也不行。堪称“黑选”之最,可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当然这仅仅是正史,入历史书“胡弄”中小学生的。今观一电视剧,方知所谓的窍国大盗袁皇帝却本是主张新政的雄杰,亦实无做皇帝之心,就如历史上的赵广胤,无奈受了下人们的怂恿,才“不得已”登上帝位的,选举闹剧自然是“子虚乌有”。而他的老伙伴、大笔一挥潇潇洒洒地签署了<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等一个个丧权辱国条约长期遭后人唾弃的李中堂大人竟然是清廷官场中最具忧患意识及世界眼光、最能忍辱负重的洋务功臣!其笔法之黑真是登峰造极足以以假乱真令我等无名之辈黑白莫辩了。“黑”到了这种境界,也算得上出神入化功高盖世了,虽不是非仙即圣,也可留传千古了!

  看来,这社会是越来越进步,聪明人也越来越多了。我们总不能逆历史潮流,阻止人类进化,变得越来越聪明吧?要不,“适者生存,不适才淘汰”,人类因不聪明被淘汰出地球,又罪莫大焉!

  这样一想,便有些心平气和,不再为陈世美遭我辈文人“黑笔”之冤耿耿于怀了。也难怪,今人有勇气平陈世美之反,却不忍“捉”包拯之“刀”――那对老百姓感情的伤害未免太大了些,可以想见,他们心目中的包青天,精神偶像轰然倒塌,被强行“捉刀”后,其心情是何等的绝望!这样一想,这“刀”还是不“捉”的好,给包拯留点面子,也给天下百姓留点希望与感念之情。要不,我们将拿什么来立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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