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王秀梅 婆婆，牡丹花开了。 腊月，见过雪中梅花闹，从没见过牡丹花开，但在您走的时刻牡丹开了。这竟不是一般的牡丹！枝干高挑，花朵不偏不倚正中顶端，亭亭玉立；花瓣呈晶莹剔透的白色，花芯处隐现淡红，娇态嫣然；香气弥漫整个屋子，似乎也难舍您的离开来送您一程。牡丹寓意富贵，我深信：婆婆，您是富贵命，庇护着儿孙富贵代代。这国色天香，是为您开放的。 婆婆，望着您安详的遗容，我心碎了。您就这样走了？舍掉了尘世的繁华与美丽，舍掉了您相濡以沫的老伴，舍掉了您牵挂心肠的儿女？忘不了握着我的手，您缓缓地说：我想吃豌豆黄，我想吃豆沙包，媳妇你都给我送来了…… 您就那么心满意足？握着的手多么亲啊，可是我感觉您这是在做临终告别，我止不住泪流满面，不敢让您看到我的泪，我只有把头歪到了别处，岔开了话题。我现在有点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忍着点、让您把话说完？您郑重其事地委托我：给我做一件我最喜欢的黑色羊绒上衣，衣领要跟你那件一样的。您说：你给我做的那件衣服我很喜欢！  婆婆，记得那天我给你喝鸡汤的时候，您竟念叨没有鸡肝。第二天，我又给您煮了另一半鸡，用上好的枸杞子调配，清淡的鸡汤里滋养着您念叨的几块鸡肝。我给您掐碎，揉捏成沫沫泡在鸡汤里，一勺一勺地喂到您的嘴里。还剩下一小口呢，您咂咂嘴，说：不吃了。小姑子问您：嫂子做的鸡汤好吃吧？您使劲点点头。您觉得好吃，我的心就安了。 您的一生勤俭节约，对儿女无所欲求，我们又该怎样表达我们的孝心呢？我多想握紧时光的手，停留，再停留，给我更多的机会为您多做几次饭、为您多买可口的水果，哪怕再多做一点点事情也甘心啊。可是这却是您吃得最后一次饭！ 婆婆，有一件事在您生前一直没有跟您说开，我有点遗憾，现在我想好好告诉您。在您的孙子（我的儿子）被烫伤的时候，我是伤心得止不住流泪，您当时误会我了，我只是心疼儿子所以没有说话，您就认为我是生气了，那件事给我们的婆媳关系蒙上了阴影，两个人也就有了一些间隙。如果当时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哪还有什么间隙存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我之间的互相关爱，那些事我们早已不在意，我们还是那么要好的婆媳。 为了给我们买上新楼房，您和公公从来不舍得大手花钱，为了节约电费，天不到老黑绝不开灯；除了我带您去了一趟大珠山，别的地方再没去过——您说，看什么，哪儿还不都一样。我们不想您这样艰苦，劝了多次也不管用。每当跟朋友谈起自己的公婆，我一脸自豪。  婆婆，您生病手术的时候，我附在您的耳边，告诉您：医生是我的好朋友，您不用害怕。手术后，您很不方便，我给您洗洗擦擦细心呵护，旁边的病人误以为我是您的女儿。我还很不解，难道只有女儿才会这样照顾自己的母亲？您虽然没有生养我，但您生养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做我一生的伴侣，您照顾我的儿子长大，还不够我回报您的吗？ 您经常看报纸，发现上面有关我工作的事情，您就会将报纸抽出来放好，等我去看您的时候拿给我看，给我提醒，嘱咐我如何做好事情。每次，我都非常感动。也只有您啊——自己的母亲才可以做到的呀！多年的婆媳情已经融化成浓于血的亲情了。谢谢您，我的婆婆，我的母亲！ 婆婆，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我的公公的。公公对您的照顾与不舍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为了您改变了自己的作息时间，晚上执意和您躺在一张床上，只要你一动他就会起来照顾你；您的身上长出了一些红疙瘩，一动就破皮，公公给您用紫药水轻轻擦洗，再贴上纱布，怕细菌感染……您走了，抽掉心魂的就属他了。 坚强的他也有点晕晕张张，反复说着“不甘心，生活太好还应再享几年福”的话。他又怎么舍得你走呢？相伴了几十年的人再也看不见了，只有那一张张照片还在提示着生活中的有趣情节。婆婆，我们跟他老人家一样啊，感觉您还在某个地方忙碌，没有觉得您已经离开了我们。  婆婆，我相信我们说的最后的话您是能听见的。我摸了摸您的手，已经冰凉。我们赶紧轻轻给您穿上您生前最喜欢的衣服，跟您说最后的话：娘，穿上衣服吧，穿上鞋子吧。您那么配合，不让我们留一点遗憾，如果您肿得老粗的脚穿不上已经显小的鞋子我们该多么难受！ 婆婆，您真的心如止水了。静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我不仅想到您平淡而又怡然的一生，与人为善，宽宏大度。您为您的儿女做出了榜样，我们也会像您那样庇护儿女、爱护我们的小家。 婆婆，阳光一扫冬日的寒冷、暖暖地探进窗子，屋里竟流动起了丝丝春意。您感受到了吧？是的，您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春色，您一定知道了。婆婆，您是在即将冬去春来的时候走的，您是在牡丹盛开的日子里走的，您挑了个好日子。 婆婆，您慢慢走好。 作者简介  王秀梅，黄岛区育才小学语文教师。业余时间喜欢游山玩水，喜欢与文字打交道，偶尔写点小说、童话、儿童诗等，乐在其中。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shitoulpr001(若兰） 校稿：shitoulpr001(若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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