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家在黄岛 2020-07-10

展开全文

感恩的心

感谢有你

——宋荣芳

父亲没有节，忙碌的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关乎父亲的节日。不但没有节，父亲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确切的知晓，以至于我们作为儿女也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时间给他庆祝一下。父亲记着的只有正月，具体哪一天，奶奶早已过世无从知道。每当兄妹几人商议给他定个时间过生日时，父亲总是悠悠地来一句：“现在生活水平如此高，天天十五月月年，什么也不缺，过不过生日有什么说头，我才不在乎这些来，上班都忙，谁有时间谁回家，这样多好，非得那一天回来吗？”父亲不在乎这些表面的大操大办，说到底是不愿耽误我们工作的时间。

说起父亲一生的不易就不得不提爷爷。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家乡那边青壮年都让日本鬼抓去修桥铺路，爷爷就是其中的一员。虽然离家不远，但是不允许私自回家，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思家的迫切心情促使爷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溜了出来，顺着坑洼不平的回家路一路小跑，跑着只听后面有一个人也气喘吁吁地追来，爷爷以为是日本鬼子，吓得没命地跑，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个身影。回家之后汗流浃背衣服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又惊又怕接着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医疗水平有限，生病只能看命运和造化，爷爷没有熬过那个坎，带着无尽地不舍匆匆走了，那年父亲只有七岁，还是撒娇的年龄。

每当父亲回忆起这段往事，总是陷入长长的沉默。父亲说：没了父亲走在人群中总是感觉比别人矮那么一截，童年有的更多的是沉重。人生的不幸没有让父亲一蹶不振，而是更多了一份坚强，父亲开朗乐观向上的心态是儿女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童年的记忆中，父亲很少动手打过我们兄妹几人，犯了错误也只有严厉地批评。父亲不动手打我们源于一次作为乡里管理棉花能手去外乡参观，中午在一个领导家就餐，父亲发现领导家的孩子吃的穿的应有尽有，很受触动。回家就跟母亲说：“咱们孩子来咱们这个家庭受苦了，粗茶淡饭的，看看人家的孩子，以后孩子做了错事轻打重吆喝，舍不得下手了。”父亲是这样说的，也一直是这样履行的。那时候的孩子多数都是这样的一个生存现状，胡同里经常传来孩子悠悠的哭声，也没有什么原因都爱哭，莫名其妙地就哭起来，而且抑扬顿挫很难停下来，哭似乎成了童年的一份工作。有时把大人哭烦躁了，惹来一顿揍，在惊吓中孩子才停住哭泣。现在想来那一定是肚子里缺铁，缺锌，缺维生素吧。我也无端地没完没了地哭过，最严重的一次是父亲提着他那双凉鞋在手里转了个圈，哭声戛然而止的。

为了供我们兄妹几人上学，父亲在村子西头承包了几亩桃园，春天挖沟施肥，花期前后，要喷好几次药。记忆中父亲背着那个打药的喷雾器桶，穿梭于桃树底下。桃树树冠很低，为了把树冠底下的枝叶喷得均匀，父亲需要半跪着，背着几十斤的药水，一手拿着喷药杆，一手还要不住地按压，喷药桶的背带把父亲的肩膀磨得通红，几亩地喷下来，整个人都会虚脱，停下来才看见手臂上被桃叶上的毛虫蜇伤了很多处，忙碌的父亲全然没有察觉，也没感觉到疼痛。当停下来，才感觉奇痒难忍。洗把手顺势坐在桃树底下，点燃一颗烟，望着绿油油充满生机的桃园，父亲忘记了疼痛和疲劳，满眼是幸福的期待。

桃树在父亲精心呵护之下茁壮成长。耕作中，一个夏天下来父亲脱下那件背心时，身上清晰的印出了一个背心的形状，背心以外的是得到太阳无限馈赠的黝黑黝黑的皮肤。为了这个家父亲似乎有着永远用不完的力气，任劳任怨。在耳濡目染中兄妹几人也学会了勤劳踏实做事，不会偷懒。

父亲很有经济头脑，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虽然家口大，但这个大家庭在他的领导下，生活得不但不拮据，反而很滋润。农闲时节父亲操起他的老本行——编笊篱。说起笊篱，现在的年轻人应该很是陌生了，这种家用工具已经被不锈钢漏勺取代淡出了历史舞台。可是小时候家家捞麦子，捞猪食草再到捞饺子用的都是手工编织的笊篱。笊篱最早是木头把的，后来演变成铁把的。每晚父亲早早吃完饭，一个马扎子，一盏油灯下，父亲熟练地打好一个像蜘蛛网似的笊篱底子，再把用砂纸打磨得没有锈迹的细铁丝，转着圈一圈一圈编好，每一处铁丝的固定全是用他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完成的。每当我们睡得差不多了醒来，屋子里的灯依然亮着，偶尔听到几声父亲咳嗽的声音，空气弥漫着铁丝和香烟掺杂着的味道。

编好的笊篱父亲要徒步背到很远的集市去卖，卖完换回一大些好吃的好用的大家一起享用。父亲每次赶集的日子，我们会有无尽地期待，眼巴巴眺望那条父亲返回的乡间小路，渴望那个熟悉的身影早点浮现，耐心期待更多的应该是父亲背上的那个鼓鼓的袋子吧。

往事一幕幕，回忆的幕帘只是缓缓打开，关于父亲的记忆太多太多。父亲是一棵大树，成长路上为我们挡风遮雨。如今已是四世同堂的他，每当欢聚时刻，烫一壶老酒；沏一壶清茶；喝到兴处哼一曲属于他的经典《鄂伦春小唱》或《跑马溜溜的山上》。闲暇时间看看《水浒传》，听听单田芳的评书，去菜园子里拔拔草，捉捉虫，摘两根带着露珠的黄瓜蘸着自酿的黄豆酱，神仙不换的日子。偶尔心血来潮，骑上那辆大金鹿带上渔网去河里、水塘里撒网捉鱼，水里放网，适时收网，年迈的父亲在水塘里依然身手敏捷。鲫鱼，白条鱼，偶尔还有几只小蟹，收获颇丰。赶紧回家让老娘收拾干净做一锅鲜鱼汤，人间美味此时有啊。

日子原本就该这样精彩的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