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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巴柔里的父爱

 家在黄岛 2020-07-10

文/丁芹青

在我们老家,有一种食物叫干巴柔。就是把地瓜煮熟切片,然后晾晒至半干,柔柔糯糯的非常好吃。

那天,朋友来家里玩,带了一箱干巴柔,说是用机械切的,大小均匀,黄里透红,一看就是那种黃瓤地瓜的。朋友走后,禁不住诱惑吃了起来,干巴柔很甜,可吃着吃着一股酸疼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也不争气的跟了出来。我想起了父亲,还有老家那一锅盖未干的干巴柔。

我的父亲喜欢吃地瓜,好像总也吃不够的样子。无论那个季节回老家,都会经常见到餐桌上地瓜的身影。母亲总是说“我是从地瓜堆里爬出来的,吃够了。”父亲却是笑眯眯地,一边大口大口吃得香甜,一边说“好吃,甘甜,这地瓜那些年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呢。”

是的,那些年,地瓜几乎是家家户户餐桌的主食,地瓜,地瓜干,地瓜面,这些食物伴着自己的成长,也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我们姐弟三个,对地瓜不喜不厌,却唯独都特别喜欢吃干巴柔。

父亲是个勤劳的人,一辈子闲不住。我女儿出生后,母亲一直帮我带看,而父亲不喜欢跟我们住一起,说不习惯,多数时候就一人住在老家。他喜欢与土地做伴,说那是他一辈子施展身手的地方,不干活闲着心里空落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老了,干不动了,家里的地都给左邻右舍种了,但是根据父亲的强烈要求,留了一小块地供他“消遣”,按他的话说闲着会出毛病。

父亲心态好,很幽默,70岁的身体看起来很硬朗。其实,父亲曾在2011年腰椎骨折,躺了半年,2012年又查出膀胱癌,手术后化疗了一年。但这些都被坚强的父亲战胜了,几乎没人知道他是个罹患癌症的老人。康复后,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劳作,为了他那三个喜欢吃干巴柔的儿女,在那块自留地上,每年都要栽点地瓜,收获后就在家晾晒干巴柔。父亲专捡那些黃瓤地瓜,煮熟后一个一个剥皮,然后再切片晾干。

别人晒干巴柔都是放在太阳底下直晒,父亲不是,他说那样一是有风会吹上很多灰尘,二是晾晒的时候会有苍蝇叮,怪脏的。他是在做饭的不锈钢锅盖上晾,晾之前把锅盖擦洗干净了,然后将切好的地瓜片一一摆在锅盖上,上面再盖一层纱布,借助每天烧火做饭的热量,慢慢蒸干。这样晾出来的干巴柔不仅干净,而且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调节干湿。

每年秋后回老家,父亲都会给我展示他的作品,他把晾晒好的干巴柔收在两个纸箱子里,一个里面都是大片片的,黄黄的,软软的,闪着一层油光,这是给我们姐弟三个留的。另一个箱子里是那些小片片的,是切下的边边角角。父亲说,这些大的你们带着,同事朋友的都喜欢,分分一起吃,吃着也好看。这些小的你们能拿就拿,不拿剩下的我就自己吃。每每看着我迫不及待吃的香甜,父亲就抿着嘴,一脸满足和慈爱的笑。那笑容,现在想起来,既温暖又让自己伤感。

走的时候,父亲就会把那些大的干巴柔一份份给我们分好,最后剩下的都是小的。这样的情景每年都会重播,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享受着这份已经成为习惯的父爱。现在想来,把地瓜变为干巴柔是一个多么繁琐的过程,父亲却不厌其烦,把他的爱,凝缩进这一片片的干巴柔里,毫无保留地给了我们。

记得那个秋末初冬的中午,我们电话告知父亲要回老家,父亲接了电话很高兴,说做好饭等我们回去。到家刚停下车,女儿就喊着“姥爷”兴冲冲的跑进屋子,但很快就惊慌失措的跑出来,说姥爷在地下躺着喊也不答应。我赶紧冲进屋里,父亲躺在灶台前,灶台里着着火,而灶台的锅盖上,摊了满满一锅盖的干巴柔,一片片的黄灿灿的、软软的,这应该正是前晚上刚刚切的,因为晚上我和父亲通话的时候他说在剥地瓜,给我们晒干巴柔,门厅里还有一盆剥出来地瓜皮。在我和女儿的喊叫声中父亲悠悠转醒,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又晕厥过去。面对父亲忽然倒下,从医十几年的我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三天后的深夜,父亲离我们而去。父亲临终只留下一句话:“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小二嫚。”原来我一直都是他最挂念的和不放心的那个。处理后事的时候发现,家里除了那一锅盖未干的干巴柔,还有一纸箱已经晾干的干巴柔,它们用无声的语言再一次诉说着父亲对我们的爱。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一年多了,每每看到干巴柔,心中除了失去父亲的伤痛,更多的是对父爱甜蜜的回忆!

作者简介

丁芹青,黄岛区六汪中心卫生院职工,爱生活,爱玩,爱臭美,喜欢用文字抒情,善感但不多愁。愿执一份善良和真诚,与你进行心与心的沟通和交流!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shitoulpr001(若兰)

校稿:张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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