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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家在黄岛 2020-07-10

文/陈金光

夏夜,明月当空,鸣蝉隐树,喝一壶少时熟悉的茉莉花茶后竟然夜不能寐,便想起了我的父亲,思绪越来越清晰,思念像大坝打开了闸门一样汹涌而来。

父亲是农民,却不像地地道道的农民,年轻时的父亲喜欢穿一件与农民身份极不相符的白衬衫。他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英俊潇洒。据他说,上学上到高小(小学四年级)就辍学了,却对会计极有天赋,可谓是无师自通吧!打算盘在十里八乡首屈一指。他用过的算盘中间的柱子竟然是磨断了才扔掉的,口算一百之内任何数的加减乘除更是随口就出答案。现在偶尔开玩笑,我总是埋怨自己的这一点为啥不遗传他的基因,却遗传了他的缺点:内向、寡言,以至于本家的一位爷爷对我的评价是:“这孩子有些迂。”

那时,父亲在村里干会计兼银行的信贷员,好客的父亲经常邀请朋友到家里喝酒,贤惠的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炒菜伺候着。父亲就是家里的一座大山,家幸福而美满。

父亲教育子女一丝不苟,对待他的“学生”更是如此。家中经常安排小队会计报表,父亲常说数字半点马虎不得,小数点后面两位数字总是记得清清楚楚。即使错了一个小数点也要撕掉重新写。那时候没有电脑,人口普查全靠手写。父亲就让我和写字比较好的同学书写,墨水竟然用掉好几瓶,写字水平也提高了不少。我和同学还跟父亲画过房契,画的好父亲提出表扬,画的不好父亲总是严厉批评。顺利完成任务后,村里给我们每人一天一块五毛钱的工钱,那时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多年来还一直引以为豪呢!

父亲从来都是公私分明,不占公家一点便宜。我学习用的纸笔他总是让我自己去买。记得那时候农忙打麦子,队里每年用的柴油放在我家院子里,邻居劝母亲说抽点柴油出来做油灯赶海用吧,反正用不了多少,也不会被发现。没想到父亲却严词拒绝了,青着脸说:“放咱家里是信任咱,公家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用呢?自己去买!”顺从的母亲再也不敢作声了。多年过去了,当我偶尔想占些单位便宜时,脑海中总浮现出父亲那严厉的目光,耳边响起:“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便收回那些肮脏的想法。

父亲爱才,当时我家可以说是我和同学们的俱乐部,同学在我家下象棋、听评书、打扑克、练书法,父亲还组织我们书法比赛,并认真地写上评语。他还领我们去围山河、大海里游泳,陪我们度过那个快乐又有意义的童年。

父亲喜欢小孩子,邻居家的小孩子到我家去,父亲总是拿出自己不舍得吃的点心、罐头给他们吃,记得有一次家中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父亲无奈,拘谨地喃喃到:“要不和点糖水给孩子喝?要不和点糖水给孩子喝?”唉!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啊!

父亲是个热心肠,不管谁有困难父亲总是鼎力相助。不论是寡妇、单身汉、贫困人,找到父亲借钱,他总是有求必应,也从不催还钱的事,只是有时年底会对我说:“谁谁还欠咱XX元,谁谁还欠咱XX元,估计是忘了吧!”父亲总是如此善良仁慈,宁愿相信别人却自己编造谎话骗自己。

父亲好酒,好结交朋友,却因此吃了酒的亏。因为酒后开拖拉机轧断了腿,从此借酒消愁,靠酒精麻醉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才五十多岁身体就垮了,病重时一声不吭,临终时也没留下什么遗言。现在想来,父亲该是怕给我们留下什么麻烦吧,自己有事时总是默默承受。去世时,全村的老少都去给父亲送终,村里一位辈分最高的长者跪在父亲灵前哭着说:“忠臣啊,这是忠臣啊!”也许这就是对父亲一生最大的评价吧。

父亲啊,儿子有时傻傻地想:天堂里你是否也喜欢就着平时最爱的小葱拌八带在喝酒?虽然生活虐我千遍,儿子却愿意秉承您的忠厚与善良。如果可以再选一次,不孝儿还愿您做我的父亲!

作者简介:陈金光,1974年生人,基督徒。个体经营者,性格内向稳重,不善言辞。老家胶南泊里,现定居开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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