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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丨麦子熟了

 家在黄岛 2020-07-10

J

JIA ZAI HUANG DAO

|   家在黄岛   |

有 声

读 物

谁的心思也是

半尺厚的黄土

熟了麦子呀!

  ——题记

前几日回了趟老家,乡野的景致一下子映入眼帘,一种说不出的舒坦和亲切如潮水般涌入心怀。车窗外,那倏忽而过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地耀眼和热烈。

  老家的麦子熟了。

  如今,麦收时节,麦田里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声早已代替了挥着镰刀的沙沙声。可故乡的人,故乡的麦事,依然令我深深眷恋。

  故乡六月,那烙在生命里的金黄,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在我的眼前徐徐展开。广袤,深沉。

  六月的清晨,太阳也仿佛起的特别早,温情地看着乡村田间早已忙碌着的人们。一垄垄金黄的麦子,好像还沉浸在露水的怀里,懒懒地不愿醒来。沐浴着故乡的风,整个村落仿佛还沉醉在这还带着点湿润的麦香的风里。

  我是被窗外梧桐树上的小鸟吵醒的,睡梦中的我,却不知道我的哥哥姐姐们早已被父亲吆喝起来,搓着惺忪的眼睛,去了麦田。作为家中的老幺,我尽享大家庭之爱,不必早起到田野里挥汗如雨,我是被一家人惯坏了的小九儿。

  灶间,母亲烟熏火燎地在做饭,灶火映着母亲略显疲惫而苍老的脸庞。低矮的屋子里,满是烟尘,母亲不时用衣襟擦着眼睛。我分明看到,母亲凌乱的头发里,夹杂着些许麦糠!不用说,昨晚家里人肯定在麦场里忙到很晚,而我,却在他们浓浓的爱意里,睡得香甜。

  我蹲在锅灶前,学着母亲的样子,往灶膛里面添柴草。母亲则腾出手来,用唾沫吐在手里权当头油,给我梳起两个光溜溜的羊角辫儿。那时,一点也不嫌脏,反而高兴得就像那两条翘起的羊角辫。母亲说,等做完饭,让我到麦田里给父亲和哥哥姐姐们送早饭。

  麦收时节,家家都会比平时吃得好,我家也不例外,那是对劳动者的特殊奖赏。人,在劳累的时候,特别需要美食的犒赏,而在当时物质贫乏的年代尤其如此。也许,因为这顿好饭,我的哥哥姐姐们,在麦地里才干得那么带劲儿。母亲按照父亲的吩咐,要我把饭菜挑到地头上,那是怕把割麦的工夫耽搁在路上,因为熟透了的麦子,一定要跟随时都会变脸的天气赛跑,麦收时节,要抢收抢种,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子紧锣密鼓地劳作着。母亲要我在家跟她吃完再送,这我可不答应,因为送到田地里的饭菜比家里吃的多了金灿灿的大葱炒鸡蛋,几个腌得流油的咸鸭蛋,还有满满一盆冒着香气的五花肉炒卷心菜。

  白居易《观刈麦》表达的是对劳动者的疾苦的同情,而年幼的我却是以孩童的眼光看世界,也以孩童的好奇掺和到“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麦收时节中来的。的确是,南风一吹,一个晌午,麦子都像听到集结号一样,一株挨着一株,一片连着一片地变成了金黄。张扬的麦芒,干索索的沙沙声,怎能容许庄稼人的懒惰和不紧不慢呢。

  走在路上,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雾气刚刚散去,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下来。村野的小路上,到处是农人忙碌的身影,老人和孩子也各司其职,有的专管在家烧火做饭,有的负责送到田间地头。骡马则驼着满满的一车麦子,喘着粗气,在主人的吆喝下,点着头,卖力地迈着步子。我担着饭菜,听着骡马脖子底下清脆的铃铛声,母亲给我扎的两条小羊角辫也随着步子起劲儿地甩来甩去。

  田野里,到处是或立或铺或移动在小路上的金黄,人们用镰刀,用汗水挥洒出丰收的喜悦。远远地,我就看到自家麦田里,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弯腰挥镰,一摞摞麦子整齐地躺倒在他们的身后。大我两岁的七姐眼最尖,最先丢下镰刀,向地头奔来。我看到哥哥姐姐们手上被镰刀磨起了水泡。我喊父亲过来吃饭,他只说不急不急,你们先吃。长大后我才明白,拉扯着大家口,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父亲只是想让她的儿女们多吃几口好饭。而今,那个全村最能干的庄稼汉子,那个庄稼地里的好把式,我的父亲,离开我们已十二年了。父亲在麦田里挥汗如雨的场景,却成了珍藏在我们心中的一幅画——这幅画泛着太阳的光,散着麦穗的香。

那时家里最轻松肆意的就是我了,不是在地里随意捡拾几把麦穗,就是到沟渠旁找个有树阴的地方自娱自乐。或者躺在麦秸堆上,看天上的云,数飞过的鸟儿;或者被身边的蚱蜢所吸引,跪着,爬着,追出好远;或者拣那种半黄不绿的麦穗搓来吃……童年的我,就是在这样一个个麦收季节家人挥汗如雨的辛劳中,在不知“汗滴禾下土”的娇惯下,恣意生长。

  麦收时节,对于孩子们来说,最快乐最紧张的地方莫过于麦场了。大人们,把收割好的麦子,堆在麦场里,等待晚上用机器把它们脱粒。有些比较贫困的家庭,是不舍得花租机器的钱的。他们就挑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把麦子摊开在麦场里,然后,把石滚子拴在牛或驴的屁股后,用布蒙住它们的眼睛,让它们专心重复地做着圆周运动。石滚子吱吱呀呀的声音,像一首古老的歌谣,诉说着庄稼人的辛苦。有机器脱粒的人家虽说轻省些,但也往往需要几个家庭互帮互助才可以更加高效地完成麦场脱粒工作。几个人,分工明确,像一条机器的传送带,所有人打完麦子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黑鬼”,认不出平日的模样。

  大人们忙不过来坡里场里的事,会吩咐小孩子看好“麦场”。烈日下,麦粒需要隔一小会儿,就得翻晒一下。有时用木耙翻动,有时打赤脚走动来翻。太阳最毒的时候,脚底被地面烫得火辣辣的疼。有时,天气瞬息万变,大雨要来。整个麦场就变得万马奔腾起来。吆喝声,催促声,奔跑声,木锨,簸箕的摩擦声,声声入耳。看场的小孩子们最先行动起来,用木锨簸箕堆麦粒。小小的人儿,抱着长长的木掀,那场景很是搞笑。一两个大雨点落下来,一道闪电,一声响雷,小孩儿们心里就着急了。大人还未赶回,自己势单力薄,麦粒被大雨冲跑了可咋办。幸好,大人们赶到的正是时候,一通抢场,大雨泼下来之前,麦粒堆好了,雨布也遮盖好了。小孩儿忙得脸通红,喘着粗气,等着大人们的奖励,通常是一根透心儿凉嘎嘣脆的老冰棍儿。

  一个麦收季节,几场忙碌的脱粒、抢收战役之后,夕阳下,一个个麦垛,散发着潮湿的麦香,静静得立在麦场里,显得更加静谧。。大人们,有的坐在麦场边,闷几口旱烟,闲聊几句今年的收成;有的则用木锨,借风势把麦粒里的杂质扬出去。小孩子则戴着大人们的斗笠在不时落下的“麦雨”里,欢快地跑进又跑出。有时也会遭到不耐烦的大人呵斥几声,而这并不妨碍我们小孩子的玩兴,不过是再换家场地继续淋“麦雨”的游戏。父亲,也是扬麦的高手,他扬的麦雨层次分明又粒粒干净。然后,父亲会用扫帚把滚到角落里混在土里的麦粒,连同沙土背回家,让母亲用来喂鸡。

  此时的麦场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我们调皮地蹿到麦垛上,尽情地嬉戏玩耍:在潮湿而温热的麦垛之间藏猫猫,跳皮筋儿;还跟着手巧的邻家姐姐学着用麦秸编织指环,发卡,海螺,小篮子......麦场交织着孩童的欢笑,大人的辛劳,骡马的汗水,还有新麦的麦香。

  麦子从播种,拔节到抽穗、扬花、结籽的过程已成儿时遥远的记忆了,麦收时节的辛劳也似乎已经淡忘了。惟有那金黄麦浪里劳作的场景,却成了我们在餐桌上常常谈起的话题。

  那故乡的麦田,那麦田里的守望者。

  不知不觉,麦子又熟了。 

文/张金秀

简介:青西新区第六初级中学教师。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她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于随心随性随行随拍随写中,把平淡的日子过得一样有了诗意。

主播/李华美

简介:小园主人,上泉朗诵社会员,一个从小听广播长大的文艺女,坚信书卷气是最脱俗的气质,而走过的路,读过的书都会化作最自然的妆容。努力追求以有温度的声音,诠释有态度的文字。任岁月流转,只愿心中有故事,脸上无风霜。

摄影/王培珂

简介:小城摄影俱乐部会员。新黄岛报社摄影记者,新华社签约摄影师。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静    秋

校稿:薛素爱

复审:李华美

发布:静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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