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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丨一把“老锁”

 家在黄岛 2020-07-10

陪你读书

家在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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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前就有个心愿,一直想写写我们家的这把“老锁”,由于种种原因,计划一直被搁置。适逢周末,闲来无事,忆起往事,思绪翻涌,情不自禁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敲下了《一把“老锁”》这个题目。

  题目敲定,记忆的闸门随之被打开,往事历历重现。我说的这把“老锁”,不是一把普通的门锁,而是一把“人锁”,是我逝去近30年的奶奶。“老锁”,是母亲冠以奶奶的名号,是对奶奶一生生活真实的写照和由衷的赞美。

  “你们六个孩子,都是你奶奶一手带大的,我生下你们,便顾不上带了,是奶奶把你们一个个照看大的。你们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奶奶。”

“说句心里话,在帮我带孩子这事上,我心里是非常感激她的。”

“你们的奶奶就是咱家的一把‘老锁’,永远地守着你们,守着这个家,我无论何时出门,都不用挂念家里,不用锁门带钥匙。”

这是母亲在世时,经常对我们几个孩子唠叨的话。于是,“老锁”这个称谓,便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奶奶生于公元1907年的清末,现海青镇一户徐姓农民家中,到成婚年龄嫁给了同镇许姓农家,于是,“许徐氏”便是伴了她一生的“名字”。奶奶一生,历经清末5年、民国37年、新中国41年,三个不同时代。在那时局动荡不安的时代,她的前半生历尽了坎坷,受尽了苦难。

  从我记事儿起,奶奶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头发总是拢在脑后,用丝网裹着,再用个簪子别住。上身一件蓝色的斜对襟布衫,扣子是手工缝制的布扣,斜斜地从左领口经腋窝一直扣到左腰上,下身一条肥大的大裤腰扎腿棉布黑裤,脚上穿着一双小脚尖鞋。这是那个时代中老年妇女最常见的装束。奶奶的童年经历了清末裹脚、民国放脚两个时代,一双畸形的小脚成了时代的见证。

  说起奶奶的小脚,她曾和我说,小时候裹脚疼得受不了,便趁她母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放开。就这样放了裹,裹了放。几经折腾,一双脚虽没有被打造成三寸金莲模样,却也成了畸形。奶奶的小脚比邻居家奶奶的脚大许多,五个脚趾除了大拇指正常伸着,其余四个脚趾全都半蜷着窝在脚下。而邻居奶奶的脚,因为裹脚时顺从,被成功打造成了锥子型的三寸金莲。我摸着奶奶的小脚,经常问她走路疼不疼,奶奶说,已经死性了,不疼。看着奶奶畸形的脚,真庆幸自己没有生在那个女性备受摧残的时代。

奶奶的前半生到底有多苦,我体会不到,但也能想象到肯定是九死一生。奶奶一共生了九个孩子,期间经历过饥饿、瘟疫和战争,九个孩子最后只有一个最小的存活了下来,那便是我的父亲,父亲是她的命根子。

在那贫穷落后的年代,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目不识丁的农村女人来说,守住家,守住孩子,有口饭吃,有件衣穿,能活下来,便是最大的奢望。在父亲十几岁的时候,爷爷不幸染疾离去。奶奶一人拉扯大了父亲。父亲脑瓜灵光,学习成绩优异,后来成为村里的文化人,在村里担任一些重要职务。奶奶为人敦厚实在,和邻居们相处得很和睦。

我父亲年轻时身材魁梧,长相英俊,又有文化,村里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在父亲成年后的某天,邻村戏剧团的姑娘们过来演出,父亲与一位相貌娇好、能歌善舞的姑娘一见钟情。后经村里的热心人牵线搭桥,那位心灵手巧、人见人爱的姑娘便成了我的母亲。

孤儿寡母多年,儿子成家,喜得奶奶合不拢嘴,逢人便说,她命好,娶了一位仙女媳妇儿。

  我的母亲善良朴实,勤劳能干。她和父亲一起,共同撑起了一个温暖的小家,先后生了我们姐妹兄弟六个,随着家庭成员队伍的壮大,小家庭变成了大家庭。

  也许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奶奶格外珍惜后半生的安稳生活。在她的心里,填足满足了幸福,除了父亲、母亲和我们几个孙子、孙女外,再也装不下其他。在那个温饱尚难解决的年代,奶奶用她独特的温情,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我们几个她视若生命的孩子,用她不算宽厚的羽翼守护着我们成长。

  记忆里,奶奶与几个娘家侄子关系特别好。我们村子有集市,每到赶集的日子,奶奶的几个兄弟与侄子便会轮流来看她,给奶奶带来点心、水果之类好吃的东西。每每此时,奶奶总会拉住他们的手,流着眼泪说着想念他们的话。从我记事起,我的奶奶从来就没有回过娘家,她是一天也不舍得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家。奶奶娘家人送来好吃的食物,她一口也舍不得吃,每个孩子分一份,有在外上学住宿的孩子不能回来,她便留到周末。有时候等孩子们回来,好吃的已经变坏了,即使这样,她也舍不得吃到肚里,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凛冽的北风呼呼刮着,经常下没膝的大雪。放学回来,我的手脚几乎都是冻僵的。每次放学刚进家门,便会听到坐在炕上奶奶喜悦地召唤:“回来我的大宝了!”“回来我的胖胖了!”奶奶根据我们姊妹几个各自的特征,都给起了昵称。每每听到奶奶的召唤,我们便飞速跑到她身边,笑嘻嘻的,毫不客气地把冻得像胡萝卜一样冰凉的手,伸进了奶奶围坐的棉被里,放在她热乎乎的肚皮上。此时,奶奶一脸的皱纹便笑成了一朵好看的菊花儿。

  由于家里人口众多,等着吃食的嘴巴太多,我的母亲永远在忙碌着。用她自己的话说,我生下你们来就管不了了,幸亏你们的奶奶帮着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哪个孩子也是奶奶嘴对嘴喂大的。一直以来,我感觉我们对奶奶的爱戴,远远超越了对母亲的爱。而奶奶对我们的爱,也是那种护犊式的不讲道理的爱。

  小时候的我们难免调皮捣蛋,有时候也会惹火了母亲,当母亲拿着笤帚疙瘩作势要教训我们的时候,奶奶便会像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把我们护在身后,瞪圆了两只愤怒眼睛朝着母亲大吼:“我看看你敢打我的孩子,你打我吧!”这个时候,往往母亲便会败下阵来,扔了笤帚疙瘩,无计可施。  

炎热的夏季来临的时候,驱赶炎热的利器便是一把芭蕉蒲扇。每天晚上我们睡觉时,奶奶两只手轮番上阵,扇了左边扇右边,生怕热着我们。在蒲扇扇来的阵阵凉风里,我们安然入睡。深夜里,我们偶尔的翻身动作也会把奶奶惊醒,她拿起掉在肚皮上的蒲扇,继续给我们扇。这把蒲扇陪着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炎夏。

  我亲爱的奶奶,从年轻时嫁给爷爷,便守着这个家,无论受多大苦,遭多大罪,都不曾动摇过意志。有一年,村子里过大兵(据奶奶说是二师兵),全村人都跑出去躲了,奶奶坚决不走,她用锅底灰抹在脸上,找了两个破烂不堪的篮子,放点东西,假装讨饭的,最终蒙混了过去。一家人平安喜乐地守在一起过日子,便是最大的幸福。正如母亲所说,她就是我们家的一把“老锁”,看护着家,看护着我们,陪伴着我们慢慢地长大。

  我们没有想到,我们也不愿去想。有一天,“老锁”也会老去,“老锁”也会离开我们。奶奶晚年经历了七个年头的痴傻病痛之后,在虚岁84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在我们剜心般悲痛的哀嚎声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撒手人寰,去了天堂。

  从此以后,“老锁”锁进了我们的心里,成为了我们永久的怀念!

文/许瑞兰

简介: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成员。黄岛区人。喜欢摄影、古典文学、古典音乐。崇尚自然,认为自然地从来都是最美的。闲时喜欢写点心情随笔,丰盈一下生活。

主播/孟鑫

简介:孟利平,上泉朗诵社会员。四十多年前,误打误撞与语言结了缘,并深深地爱上了朗读这个一半是天籁、一半是情怀的物种。从事语言工作三十多年的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自己的经验和技巧传授给孩子们。2016年她开始创办《淳语口才》小主持人培训,经常带领学生们参加青岛市和西海岸新区的公益活动。她一心所愿,愿更多的孩子用美好的声音诠释美好的生活!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静   秋

校稿:王礼明

复审:静   秋

发布:宋荣芳

“家在黄岛”主编

 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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