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击上方 绿标 收听音频  小时候，因为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改善一下生活，可以吃好一点的饭菜，可以穿好一点的衣服，可以放鞭炮，可以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尽情地在街上玩而不用干活，可以见到所有的人都面带微笑且彬彬有礼地拜年问好。整个村庄沉浸在热闹、祥和、欢乐的气氛之中，所以离过年时间还很早就掰着手指头盼望着过年。 进入腊月，年味渐浓，大人们开始忙年了。家家户户把自己种植的大姜、大蒜、白菜、萝卜等农作物或养殖的鸡、兔、羊、猪等牲畜或背或挑或用小土车推到集市变卖，再用卖的钱采购一些蜡烛、香、对联、席子等必须的年货。再有节余，或给老大割一块布料做件新衣服，或给老二买双新鞋子，或给老三买顶新帽子，每个家庭都是这样。孩子多，不可能每个孩子都会有，只能根据经济情况由老大往下排，小一点的孩子一般都得穿大孩子换下来的衣服。 听见父亲说好几次，要给母亲做一件衣服，都被母亲拒绝了。母亲说，军营上初中了，应该给他做个新棉袄了，二嫚也大了，给她做条裤子吧！ 其实孩子们在内心里都期望父母能给自己买件新衣服，但没有一个开口向父母要的，因为他们知道家里经济条件有限，不可能都有新衣服，好多父母辛苦一年也没有给自己添置一件新衣服。因此，这只不过是孩子们在心里稍纵即逝的一种奢望而已。 置办年货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往往不但大人们上阵，有时候小孩子们也要上阵，最令人头痛的是帮大人推磨和推碾。推磨专门加工小麦面和玉米面，而推碾专门加工地瓜干、豌豆、米黍除皮等，都是凭人力推动，是个力气活。因为石磨和石碾的数量有限，家家户户都集中在这个时候用，所以得提前排队等号。在这期间也得帮助正在使用的人家推，以期轮到自己家也能得到帮助。就这样几乎是一天不住脚地推碾，在零下十多度的寒冬腊月都累得满头大汗，但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因为他们从小就懂得分担。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年日子那么苦，生活那么累，兄弟姐妹一家人在吃穿用度上都你谦我让、情义深厚的原因所在吧。 为了避免食品变质，蒸饽饽、蒸年糕、做豆腐、割猪肉等都是临近年末了才置办。这个时候往往昼夜烟火不断，把一整个冬天冰冷的土炕烧得热乎乎的，晚上睡觉舒服极了。当时不但粮食短缺，就连柴草也没有。为了节省粮草，整个冬天每天都是吃两顿饭，土炕基本上天天都是冰冷。 除夕这天男人们一大早就起来把水缸挑满水，把院子清扫得干干净净，贴对联，摆设蜡烛、香炉，准备好放鞭的杆子等。女人们忙碌着准备饺子馅包饺子，封窗纸贴窗花。孩子们则有新衣服的穿上新衣服，没有新衣服的，换上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算是新衣服，蹦蹦跳跳地早已到街上玩耍去了。 这一天也是两顿饭，中午饭一般延到四五点钟吃。这一顿饭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大多数家庭都是小米饭和烩猪肉。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家庭，也能吃上鸡肉和鱼肉。 吃饭的时候一到，饿了一天的孩子们立即狼吞虎咽起来！母亲不断给我们盛饭加菜，父亲一边喝酒一边不停提醒我们：慢一点吃，今天你们放开肚子吃，管够管饱。 一会儿就吃饱了，但是还没有放下筷子的意思，心里还是想吃。父母也早就看出来了，就鼓励我再吃一碗。新盛的一碗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父亲就开玩笑说，你蹦哒几下或者到街上跑一圈消消食回来再吃。我真的照着父亲的说法去做了！ 天黑时分，父亲摆好供品焚上香，就催促我们快点睡觉。孩子们心里只惦记着五更吃饺子和放鞭炮，哪里还有心绪睡觉！ 大约三轮香的功夫过去了，外面有零零散散的炮仗声，这是接近零时时分人们放几个炮仗开始拦门准备过年了。父母听到了炮仗声就喊我们起来准备过年，其实我们压根儿就没有睡觉。 烧水煮饺子、摆供品是男人的事，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忙碌，就熬出五更这一顿饭不用她做，算是让她休息。其实母亲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忙这忙那。 先供天地。把大饽饽十个、水饺三碗每个碗里放三个水饺，再配上三双筷子，放在天井里烧纸焚香供天地，这个时候就开始放鞭炮了，之后再撤回屋里重复一遍供祖先。 吃饭之前还得给祖先磕头，向父母问好，父母一般给一点压岁钱。吃完饺子根据血缘关系的远近顺序去每家每户拜年问好。其实对孩子们来说，走门串户去拜年是一种表面上的形式，他们心里想着的是去捡那些没有响了的炮仗。 天亮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累了。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大人们盘算着新的艰辛的一年该怎么去应对，而孩子们心里盘算的，是还得等多久再过年……  文/田怀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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