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击上方 绿标 收听音频  旧时男女青年的婚姻必须遵从父母之命，信奉媒妁之言，自己没有做主的权力。“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嫁娶之俗也是各有千秋，与时俱进，特别是经过文革荡涤，一些繁节被略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只剩下那些基本套路了。 二哥是我邻居，我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七十年代中期参军入伍，当兵三年了，这年秋天部队批准回家探亲。 前些日子邻居大婶曾经给二哥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叫芹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身体棒实，个头高挑，相貌出众。经过大婶几次穿梭，双方已经达成意向，但毕竟耳听为虚，况且媒人那三寸不烂之舌总是放大优点遮掩缺点，甚至把缺点换个角度说成优点，把个头太矮说成可以省布，把不识字说成可以安分守己，甚至把缺胳膊少腿说成不会有家庭暴力。媒人的话不可全信，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必须眼见为实。以前二哥就婚姻问题也和父母写信沟通过，条件也不高，除了身体健康、吃苦耐劳、安分守己等基本要求外，加了两个具体量化指标，一是考虑到互相照应，最好相距十里以内，二是自己高中毕业，媳妇最低应该初中毕业。鉴于媒人介绍的姑娘，既超出了十里，又仅有小学文化，显然不符合要求，于是尽管媒人把姑娘吹成什么村花甚至乡花，二哥的父母却不敢答应，要等儿子回来再说。  听说二哥回来探亲了，大婶第一时间登门了，上下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学生娃，身穿一身绿军装，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身材魁梧，英姿飒爽，这要让那边姑娘看到还不两眼如痴腿肚发软？只要青年没有过高条件，这门亲事十拿九稳了。 事不宜迟，为避免别人横插一杠节外生枝，大婶与二哥的父母定下了双方见面的日子，就算是“相亲”了，俗语“验对象”，地点就在大婶家。 我们当地成就一桩姻缘要过“五关”，这与关云长有的一比。第一关是男女本人关，是基础关，双方通过初次见面产生的第一印象，确定是否继续推进沟通；第二关是婆媳关，俗话说“丑媳妇脱不了见公婆”，这一关不严，只要外表过得去就行，其他就无所谓了，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第三关是翁婿关，自己养大的闺女要到别人家里生活一辈子，自然是牵肠挂肚，择婿把关必然要苛刻一些；第四关是“捎亲”关，也就是双方动用社会关系，打听对方那些肉眼看不见的方面，通过情报搜集，把对方及其父母的道德品质、文化水平、社会口碑、家庭出身、经济状况做一个全面评估，不说查到上八辈，至少查到祖辈。其实它不算个关口，因为时间太长，往往一有意向，双方就启动这项特务活动了，直至定亲为止。这一关尽管不算关，却是尤为重要、必不可少的一关，在这一关搁浅的婚姻并不鲜见。第五关是神仙关，毕竟婚姻是大事，还得问问神仙答应不答应，需要找人根据男女生辰八字，测算是否吉利，这一关好过，若确有不适，大师也会想办法破解摆平，很少有被这一关拦下的。 相亲时间是在晚饭后，二哥人生第一次办这事有点打怵，拖着我做“电灯泡”，以壮声威。 二哥不用打扮，还是穿着那身的确良军装，晚饭后，我和二哥就出发了。我倒要看看这朵村花是否名副其实。来到大婶家，见女方还没到，二哥靠里盘上右腿坐在炕沿上，左腿自然下垂在炕沿下，拉了几句大呱儿，大婶朝西间一喊：“快过来喝水吧！”知道这是主角要出场了，我盯着门口，等着闪眼的那一刻。不多时，一个小媳妇在前引导，芹芹跟在后面亮相了，我只看了一眼，就惊呆了，果然名不虚传，从前听说的“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太抽象，莫非就是这个姿色？高挑的个头，匀称的身材，端庄的五官，浓浓的柳叶眉下双眼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机灵，一条笔挺的灰色针织裤，配上一件红色毛线衣，尽显喜庆吉祥。芹芹嬉笑着，满脸羞涩的红晕，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我偷偷抹了一下鼻子，还好，没有流出鼻血。芹芹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将一束目光射向了二哥，二哥毕竟是听过大响的，目光迎了上去，不知道在空中是否碰撞出了电石火花。 第一次见面，时间不宜过长，寒暄了一阵我们就告辞了。路上我问二哥是否看清楚了，二哥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就纳闷了，炕沿中间隔着两个人，怎么能看清楚了？二哥笑了：“你就没看到北墙上那面镜子？”我恍然大悟，原来二哥这是巧用有利的地形地物啊，可用镜子反射观察是相互的呀，这么说他们两个不知通过镜子的中转暗送了多少秋波呢，还把我们众人蒙在鼓里，这面镜子可称得上“第二红娘”了呀。 媒人大婶立即征求了双方的意见，女方自然是一见钟情，认定二哥就是梦中的白马王子，二哥见了美女，也不再提“十里之内”“初中文化”的附加条件了，皆大欢喜，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第一次见面成功了，接着就安排了第二次闯关——婆媳见面。 婆媳见面有两层意思，除了婆媳见面外还要捎带着“验家”，就是女方看看未来婆家的家庭状况，包括经济状况，卫生状况，居住环境等。毕竟是新社会，婆婆的态度已经不是主导了，验家也看不到家里的金条或债务，即是看到的也不一定真实，有些现场和道具是可以临时布置的，这些毫无意义的表面文章也就是个程序，草草了事，双方都很满意，这桩婚姻闯过了第二关，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二哥探亲假时间有限，大婶急忙安排第三关的考验——翁婿见面。 二哥在媒人大婶带领下，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相距三十多里的村子，沥青公路从村中穿过，下路向西一拐就到了。 一个很平凡的农家小院，低矮门楼土地面，土墙房子棂子窗。媒人大婶给二哥介绍了芹芹的父母，二哥一一问好，但只能称呼“大爷”“大娘”，不可着急越界。一边寒暄着一边让到了炕上，二哥还是懂得坐炕规矩的，自觉坐在了下首。 芹芹在村里的绣花屋上班，绣花屋就在芹芹的屋后，同伴们听说村花的对象来了，急于一睹尊容，看看是何等帅哥要揭走我们的“茶壶盖儿”，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把最美丽的姑娘称为“茶壶盖儿”。她们商量了许多借口想去芹芹家近距离探究，最后都觉得不妥，有人提议，干脆透过芹芹家的后窗看看就行。于是，她们结伙来到了芹芹屋后，有人甚至搬着凳子，“哎吆，原来是个解放军呀，她挑三拣四地终于淘到宝了。”二哥在炕上也看得清楚：“进来看吧，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泼辣劲直接把她们唬散了。 午饭是一般规格招待，也没有找别人陪客，毕竟是初级阶段，不知最后结果就不可张扬。这种事不宜久留，饭后不多时就要告辞，刚出门口又被一帮邻居妇女堵住了：“二妹妹找了个解放军呀，这回儿挖着参了，跟着去部队开开眼吧。”弄得二哥也不好意思了，插空就闪了。 毫无疑问，芹芹的父母以及家人都很满意，抛开军人身份不说，那魁梧的身材、大方的气质，还有高中学历和共产党员的光环摆在那里，相对而言各方面无可挑剔，说不定以后还能吃国家粮呢，都觉得芹芹有福气，这第三关顺利通过。 第四关是“捎亲”，那是以后的事，时间漫长，由家人各显神通，广开信息渠道，经过全面分析，得出最后结论。最后过神仙关就是俗称的“查日子”，要等到谈婚论嫁时才能操办。过了前面三关，就算相亲成功，可以确定恋爱关系了。 时间过得太快，尤其是对两个初恋之人，更觉得时光如梭。二哥就要归队了，临走两人互换了信物，二哥把带回来的一身“的确良”军装送给了芹芹，芹芹试穿了一下，尽管略有宽松，倒也合体，更显青春活力飒爽英姿，在那个崇尚军人、羡慕军装的年代，这无疑是珍贵的礼品。芹芹把自己亲手缝制的绣花鞋垫送给了二哥，意在“千里相随勿相忘”。 归队时间到了，二哥告别了父母亲人和邻居们，坐上了芹芹送行的自行车。 后记：闯过了五关，二哥和芹芹结婚后幸福美满，现在早已是爷爷奶奶了，尽管无情的岁月在他们脸上堆积了皱纹斑点，腰身不再挺拔，眼睛失去光华，依旧恩爱如初。   文/刘润清 简介：黄岛区隐珠街道阡上村人，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   主播/李珊 简介：家在黄岛·上泉朗诵社会员。毕业于青岛大学。就职于莱西市香港路小学音乐教师。工作十多年来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教学能手，优秀少先队辅导员。多次出示莱西市级公开课优质课。擅长朗诵和播音主持。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责编：王礼明 排版：尹 芸 校稿：王礼明 音频：李 珊 复审：尹 芸 发布：尹 芸 “家在黄岛”主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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