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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年味记忆:40岁的我,开始怀念小时候的“年”

 胶东故事会 2020-07-13
(编者按:本文仍是“胶东年味记忆”话题系列,这次的讲述者是来自烟台栖霞的孙立奇。孙立奇,1979年出生于栖霞。栖霞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学语文教师,作品多次在报刊及网络专栏发表等发表。下面就听听他对于“年”的感触。

以下是正文——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年在中国传统节日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对于孩子来讲,年意味着放鞭炮、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最重要的是没人催着写作业。
在我记忆里,上世纪八十年代,生活还不富裕。家家户户走亲访友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那时候“大金鹿”可谓住家过日子,远程短途必备工具。我的父母都是工人,家里拥有两辆“大金鹿”,好像生活的还不错。每年初一早晨,天蒙蒙亮,父母就会骑着“大金鹿”带着我跟哥哥一同回老家走亲戚。最初是妈妈在后座上绑一根木杠,木杠两头栓两个“面条筐”,我跟哥哥一人一根筐倒也舒适。爸爸载着回老家的礼物,据说两斤桃酥,两瓶酒就能走好多家亲戚,至今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个走法,是不是应用到非常高深的数学公式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我跟哥哥逐渐长大了,那个筐已经容纳不下我们了,父母会在自行车大梁上缠上布条,让我们分别坐在两辆车的大梁上。从栖霞城里到老家大约有六十里路,途中除了上坡就是下坡,坡度很大,很长。上坡时,我跟哥哥随父母一起步行,在后面帮着推车,到了坡顶,满头大汗,回头看看走过的路颇有一份骄傲与豪迈。上车后,随着“滋滋”的车轮压着泥土的声音,感觉微微凉风往衣缝里钻,一阵清爽发自内心的舒畅。刚消了汗,又到了上坡的时候,如同人生总是在波峰波谷间起起伏伏。就这样,说着,笑着,闹着,偶尔屁股坐疼了还可以小幅度的做点小动作,这时候,妈妈就会轻斥道:“老实点”,可屁股根本不听指挥,依旧悄悄地挪来挪去,似乎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忽视皮肉的疼痛。路上如果偶遇同学那就更热闹了,两家作伴,自行车也能骑出风驰电掣的感觉。
晌午,到了爷爷奶奶家里,挨个拜年后,小心翼翼地将两元压岁钱叠放在衣兜里,虽然最终所有的压岁钱都要上交,但揣在兜中的那份踏实、喜悦毕竟曾经拥有过。所有亲戚中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孩子都给两元压岁钱,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整个正月下来,兜里只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钱是真的,其它都是左边兜里进去,右面兜里出去。当然,孩子是不会在意钱的来处与去处的,只要有,那份快乐就是最大的心意。

正月,最喜欢与小伙伴们一起放鞭炮,拿出一盘鞭炮,小心的挨个拆开,装着满满一布兜。鞭线有的药量足,燃烧特别快,有的药量少,燃烧速度就慢。遇到燃烧快的,把鞭炮放地上,用香头点上,只听“刺刺”的声响,这时来不及起身跑开,要赶紧转身,背对鞭炮,猫着腰快跑,往往没走几步就响了。燃烧慢的还可以用大拇指、食指捏住鞭线,在手中点燃,然后使劲向远处扔去,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啪”的声音,偶尔还会传来“嘎嘎”的鸭叫声、鹅叫声,那我们就会撒腿就跑,直到上气不接下气跑远了,才停下来面面相觑哈哈大笑。
以前交通不便,过年走亲戚多半要在亲戚家住一晚的。当时年幼以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因为路途遥远,平日里忙于生计,相聚实属不易。晚上爸爸和各位叔叔伯伯都会抽烟喝酒,谈论着张三家里娶媳妇了,李四的姑娘出阁了,王五家小子挺争气到城里上班了。夜深了,家家户户依然热热闹闹,恍惚中,鸡、鱼、肉等平时很多看不见的饭菜都模模糊糊变成烟雾在空中交错、糅合,变成一个个喜庆的大写“年”字。

三十年如白驹过隙,人们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大金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宽阔的柏油路上各种车辆像风一样疾驰奔跑。孩子的压岁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二百、四百、六百……鼓鼓的钱包无法表达长辈对孩子的期望与祝福,似乎压岁钱的数额与成才有出息成正比。每年声声爆竹只是为了炫耀财富的多少,门前鞭炮纸堆的厚薄赋予新的含义。小哥俩对着玻璃哈口气,用冻的通红的小手努力让玻璃更明亮、洁净已定格为记忆中的老照片,取而代之的是家政人员一阵忙碌后点着钞票说声下次再会。除夕夜,人们已经不再十二点钟守岁问好,不再吃芋头吃意合菜,不再走亲访友去拜年。电话、网络拜年已经成为主流。
腊月二十八,与儿子回老家过年的途中,我问儿子印象中的“过年”用几个关键词概括怎么说?儿子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春晚、上网、睡觉”。我不由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幅漫画,画中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每个人在看手中的手机,桌子中间摆着一个路由器,标题是“一个互联网隔着千山万水”。
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小伙伴正围着一堆火,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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