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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期】 图片选自网络 题记:用生命守护的真情就是母爱 01 凤霞，是我的一个表弟媳妇。我看到的第一眼，那时的她只给我一个忙碌的侧影，柳腰肥臀，小麦肤色。我总感到她侧映的脸缺少点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痴呆的眼神，暴露了她的与众不同。眼珠黑溜溜的，厚厚的嘴唇永远合不拢。总有涎水不经意地顺着嘴角流下来。 但有一天例外，那是她结婚的当天，我去她家迎娶她。 凤霞穿着紧身的红色嫁衣，头发高高束起。上车时风摆柳的一弯腰一低头，在我眼前定格成窈窕美女的剪影画。 和舅家表弟军伟定亲的是个傻姑娘，早就听说，还花了不少彩礼。家穷呗。虽然表弟一表人材又能咋样。 在那天，凤霞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走进婚房，她羞答答地往铺着新花被子的床边轻轻坐下，低着头抿着嘴笑。眼睛不时偷偷瞄下新花被子上那红艳艳的大红喜字。 姑家大表哥魁梧的身材往凤霞身后的大红喜字上重重地一躺。感叹道:“哎，这新床睡着就是美，舒服啊。” 凤霞用眼的余光瞟了一眼被他压皱的被子，很是心疼。 大表哥忽然支起上半身，伸手拍了拍凤霞的削肩，征询的眼光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说: ‘‘凤霞，今夜我就睡这儿啦。’’ ‘‘那不行，这是我和军伟睡的床。’’ ‘‘叫军伟上别处睡，就这么定了。’’ 大表哥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在婚床上，眯起眼还发出很响的呼噜声。 凤霞急了，忽地站起来，又拽又扯大表哥。 ‘‘你不能睡这儿，你不能睡这儿。’’一脸焦急。 大表哥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任凤霞又扯又拽。 闹洞房的人们一阵哄笑接着一阵哄笑，每个人的脸上都荡着开心。 只有凤霞焦灼无奈的眼神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寻找着军伟的身影。 舅母在此起彼伏的哄笑声中一脸痛楚地走开了。 02 凤霞的吐音有点含糊不清，却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每年春节去舅家拜年，凤霞总是第一个迎了出来。 ‘‘表嫂来了，快来屋里坐。’’她慌忙地找凳子倒茶，还忙不迭地喊:‘‘军伟，快做饭去。’’把正在寒暄的表弟往厨房里推。 当表弟在忙碌的时候，凤霞会神神秘秘地把我拽到一边，喋喋不休地说；‘‘军伟懒得很，让我给他洗脚，衣服穿脏了也不换，喝醉了回来拧我······’’她把胳臂捋起来让我看，有好多处乌青的拧痕。 我打趣地问她；‘‘那不要军伟了，撵他走。’’ 凤霞立马没有了刚才的怨气。含羞地说；‘‘我没说他坏。’’像个说错话的孩子一样低下头，窥见她一脸的幸福感。 就这样，凤霞生活在自己的幸福里。每天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把一家人的 衣服放在大盆里使劲搓洗，把衣服洗得鲜鲜亮亮。 三年来，凤霞生了两个女儿。 凤霞不会做饭，舅母也不让她带孩子。她会把饭一碗一碗盛好，端给公婆，丈夫和女儿。等一家人吃罢收拾碗筷洗涮。 女儿一直由舅母养着。在孩子哭闹奶奶时，她想伸手去抱抱，但孩子们会拒绝她伸过来的双手。在她们幼小的记忆里，只有奶奶这张布满皱纹悲苦的脸才熟悉，奶奶的怀里才安全。 凤霞只能远远地看着两个小女儿在一起嬉闹玩耍。她脸上挂着憨憨的笑，痴痴地看着，谁也猜不透她想些什么。有时候嘴角的口水会一嘟噜一嘟噜挂下来，她全然不知。 大女儿已经三岁了，看到她傻傻地站着，毫不留情地过来推她走，凤霞顺势摸到孩子胖乎乎的小手，眼底立即升腾起无限柔情······那是母爱之光。大女儿嘟着小嘴挣脱开跑了，离她越来越远。 军伟从来不跟她说话，但凤霞一看到丈夫那张冷冰冰的脸时，心中就有一股暖流窜来窜去。她快活地扫扫抹抹，希望军伟看到她的劳动成果时能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 凤霞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一次也没有。 03 一个夏日的午后，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说凤霞被摩托车撞了，刚才被救护车拉往医院。 慌忙赶到医院，凤霞还在水泥地面的担架上躺着。眼紧闭着，苍白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只有鼻子往外渗血，别的地方没见明显的伤，军伟正在安排治疗事宜。 我俯下身子问她哪儿疼? 凤霞的脸不停地变换着痛苦的神色，只摇摇头没说话。 此刻，我多么希望听到她口齿不清的说话声，那是生命的迹象。 凤霞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撞飞的，从公路这边飞到公路那边，头先着地。低智商的她估算不到疾飞的摩托车是怎样的神速，比光速还快。 骑摩托车的是个楞头青年，终日浪荡街头。那天他灌了烈酒骑朋友的摩托车飙风，反应迟钝的凤霞没能躲开他的飞车，一下子被撞飞了。 这个闯祸者看到不省人事的倒地女人，弃车跑了。从此消失在生养他的家。他年迈的父亲把家里的粮食卖了，凑了三千元钱送到医院。 医生给惆怅百结的军伟一再声明；凤霞的伤很重，必须做开颅手术，不然后果难料，那可是一大笔钱。 军伟拿不出钱，亲戚又凑不来。穷乡僻野的父老只能送份关心和叹息，拎点鸡蛋，提点水果，来医院看看，就是乡下人最厚道的情谊了。 政府有人出面调停，医院每天给凤霞输几瓶消炎水，药效如何，只有昏迷的凤霞感知到，其实她连感知都没有。 04 半月后，奇迹出现了，凤霞醒了过来，黑黑的眼珠转动着四处寻找丈夫的身影。当军伟来到床前，凤霞眼底的喜悦瞬间放出异彩。该不会连傻呆也好了?先前饱满红润的脸颊像刀削去一般，无助而茫然的眼神，看着令人心疼。 她奋力地张张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是嗓子翕动几下。遵医生指导，利用她嗓子能下咽的功能，一天灌三碗稀面水。 小麦的精华维持了一颗感恩的心，凤霞对每一个来到床前的护士都会热切地注视，露出一脸傻笑。那傻笑像一缕暖阳，照得病房暖烘烘的。 我抽空来到病房，凤霞的傻笑一直驻留在她僵硬的脸颊上。一次替她换好尿湿的褥子，揉捏她已经失去知觉的胳膊。凤霞一直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落。我轻轻地替她拭去，而自己的泪珠却滴落在她瘦了几圈的胳膊上。 昔日凤霞圆实的臂膀已经瘫软，毫无光泽。苍白的脸也消瘦变形。只在眼底有一丝生命的火焰忽明忽暗。 一个护士来换输液水，看到我哭过的眼睛，不满地嘀咕；照看她的人太不像话了，有时一天只给她喂一顿面水，病房里也看不见人影。 我站起来要走，看到凤霞傻傻地笑，抬脚也显得沉重。 刚转过身来，军伟来到了病房。说着话走到门口，不忍心又看看凤霞，她已经把目光全部移到丈夫身上，满含热切和期待，闪现着温馨和幸福。那是一个妻子最简单最直白的渴求。 05 时隔三天，丈夫很晚才回家，神色凝重。他坐在床边抽烟，在烟雾缭绕里，只缓缓吐了一句；凤霞死了，已经放到太平间了。 我倚在床栏上正在看的书滑落到孩子熟睡的脸上。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事沿着它固有的轨道往前发展了。 ‘‘什么时候?’’我缓过劲来。 ‘‘下午六点多断气。’’ 我的心收紧了。 丈夫猛抽几口烟，又沉重地道出；太凄惨了，今早护士给凤霞换药，感觉到被子动了一下。护士以为凤霞的腿有知觉了。掀开一看，凤霞怀了五个多月的婴儿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当时孩子细胳膊细腿还能动，过一会儿不行了。凤霞一直睁着眼，直到下午，凤霞的黑眼珠不转了，脉都摸不到了······ 那是她想把女儿送到人间享受阳光，只有傻女人才有这傻想法。 把小女儿送走了，她的使命也完成了。因此，她也走了。凤霞那年23岁······ 她的小女儿在通往天堂的路上等着妈妈。 凤霞终于得到了可以相伴的亲人，来弥补她活在世上的欠缺。 作 者 简 介 作者：袁荣丽 河南邓州人，70后，网名：雾锁残秋。现在花洲实验高中附近私立学校任职，闲暇时光总喜欢在唐诗宋词中寻找寄托，总想把岁月沧桑用文字记录下来，感动自己。 立足中原沃土 放飞文学梦想 作者校对后再投稿，将作品、作者简介、作者照片三者放在一个邮件里，用附件发送。附200字以内的简介，个人照片一张，并留下微信、电话等联系方式。谢绝应酬敷衍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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