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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散文】流沙河:毗邻者

 中州作家文刊 2020-07-14

No.206

毗邻者

河南西峡   流沙河

01

2016年春天,燕子归来的时候,鸭黄鹅绿,桃花吐蕊。

人们纷纷走进大自然,放飞心情。可老刘的心却“飞”不起来,不独“飞”不起来,而且心情特别郁闷,简直糟糕透了!老刘的郁闷,源自于邻居朱堂翻修房屋,你说你翻就翻吧,咋就又翻出了新“花样”?

02

二十多年前,老刘有了儿子,为了把母亲接来同住,夫妇俩求爷爷告奶奶,才在亲戚的帮衬下,买了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独院,搬出了寝办合一的公房,和朱堂、勾丽夫妇成了近邻居,近到中间只隔了一条60公分的巷道。别看这个巷道不起眼,围绕它的前世今生,邻居间演绎了不少荒唐而又啼笑皆非的故事,甚而至于爆发了没有硝烟的“争斗”。

老刘买的是二手房,前房主是老李。当初,老李买下地皮兴冲冲的建房时,那个60公分的巷道是不存在的,而是一条通衢大道,老李就设计大门面向道路,路对面是朱堂家的后墙。当老李开始砌墙时,蹊跷的事情发生了:一天,朱堂家的后墙有工匠扒开了一个洞,很快的,墙洞嵌上了门框,装上了门板,成了朱堂全家出入的通道;当老李还在满腹狐疑的时候,朱堂又迅速的在老李设计的大门前60公分处划了一条线,竟垒起了一道院墙。如此变故,老李下巴都快惊掉了,任其下去,自家的大门将置于何处?

老李急忙和朱堂理论,可朱堂、勾丽根本不和他讲理,两人几乎大打出手。更加不妙的是,毗邻朱堂的本地户,纷纷效仿,那条通衢大道很快就无影无踪了,老李扭转局面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无奈之下,老李只好就地扭转九十度,把大门挤在一个窄窄的走道里,那个60公分的巷道就诞生了。此后的半年时间里,两家因龃龉相恶而争吵不休,谩骂、诅咒,及至近身相搏,折磨得老李精疲力尽,去意已决,惹不起,总躲得起!于是,老刘就成了这座小院的新主人!

03

有关60公分巷道的“小出身”,是在老刘成为新主人几个月之后,一位知情人绘声绘色给他讲述的。同时,还获得了意外的“情报”。原来,朱堂叫朱茨堂,是乡下人,身份是上门女婿,朱家勾丽当家,勾丽是小名,大号叫勾普茹。那可是个狠角色,水蛇腰,乌嘴头,心底阴暗,自私刻毒,损人利己。而且,是个出名的洁癖精,从来不让家里有一粒灰尘。曾以死相要挟,约法三章,不准朱堂乡下父母家人进她的大门,理由是乡巴佬会踏脏地板。所以,邻居们谁也不进她的家,有事也是站在门口和他们沟通。

知情的好心人,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那俩货可难缠,千万别招惹他们!”

听完知情者的一番描述,老刘竟打了个激灵,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近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恶邻吗?不由得生出些悔意来。又转念一想,毬!各过各的日子,现状就是这样了,我又不妨碍谁,你还能玩出啥花样?此后的日子里,除了“洁癖精”三天两头冲院子,把几家共用的通道搞得像“下牛娃”似的以外,还算相安无事。

04

大概三年后,朱堂、勾丽开始不安分了。突然有一天用彩钢玻璃把自家的院子给封了起来,那房檐向外伸得长长的,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巷道,每逢下大雨,流水直溅老刘家院内。老刘找其交涉,给出的理由是:那是他家的“滴水”,不能让雨水勾到自家院子里。老刘心里明白,和他们讲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也就没再理他们,反正雨天到处都是水,也不多它那一点。再后来,勾丽请工重垒中间界墙,把巷道打了水泥地坪。老刘也只当没看见。老刘心里清楚,他们这一系列小伎俩,其目的就是觊觎巷道的归属,自己根本无意与其相争,只图落个清静。

05

本想清净,可清净不了,这次他们翻修房子,真的翻出了“新花样”。一天,正是做午饭的时候,老刘在院内水池边洗菜。突然一阵很大的“呼呼”声响从相邻的巷道内传出,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老刘赶紧搬把椅子,手扒院墙仔细一瞅,从朱堂家厨房的墙上向外伸出一个粗粗的管子,“呼呼”的声响和难闻的气味都来自于那里。原来,这次他们翻修房子,竟把烟机的排烟口隐藏在巷道里,排烟口正对着老刘家院子,高度几乎和院墙平齐。好家伙,一日三餐,排出的废气,大部分都进入到老刘家院内,呛的家人在客厅里都坐不住。这次,老刘真的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老刘知道他家原来的排气口是在侧面,谁的事都不碍。据此,老刘把二人邀请到家里,与他们协商,看能否改良一下?

朱堂、勾丽夫妇满脸戒备神色,一前一后横着膀子来到老刘家。刚进院门,朱堂就冷冷的问道:“啥事”?

老刘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用柔和的语调说:“是这样的,你看这个油烟味太呛人,能不能搁摸一下?”

“咋搁摸?”

还没等到老刘的话落音,朱堂就扎撒着双手,鼻孔朝天的左一扭,右一瞅,话就随着吐沫星子喷了出来。

接着又说:“我装在自家墙上,碍着谁事了?”

老刘耐着性子解释:“装在你墙上不假,可烟吹在我院里!如果你在自家院里放枪伤到院外的人,你说你有没有责任?”

朱堂一时语塞,嗫嚅着,眼睛快速的眨巴着。

勾丽一看,赶紧说道:“谁家做饭还没个饭香味,搁着说说?”

真新鲜,把油烟废气说成饭香味,老刘啼笑皆非,感到和这样素质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再和他们争执下去,也小了自己身份。总不至于再给他们上一堂化学课吧?即便讲化学常识,他们能不能听懂还是两说呢。

话不投机,协商没法进行下去。朱堂勾丽两人嘴里嘀咕着,悻悻的离去了。

之后,老刘以请吃饭为由,找朱堂又协商几次,朱堂都把责任推到勾丽身上,每次都拿需要说服勾丽来搪塞。老刘又到勾丽上班的中介公司,试图与其沟通,依然未果。

06

 此事很快在邻居之间传开了。人们一方面谴责朱家无德行为,一方面纷纷给老刘支招:

“把排气口塞住!”

“干脆砸掉算了!”

......

也有热心者,主动从中间说和,希望朱家把管道扭扭方向,要么向上,要么侧向。可都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

一天,朋友小泽来家闲聊,闻听此事,颇为义愤填膺,提出诉讼的建议,并且,大包大揽,免费帮老刘搞定此事!听此建议,老刘颇有点心动。小泽有律师证,也算个半挂子律师,有他出面,没准能行。况且,老刘也懂点法律常识,自己占着理,应该是胜券在握!顿时,老刘心情轻松了,似乎已经窥见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在慎重的思考了几天后,老刘改变了想法,彻底放弃了打官司的选项。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少时得父母教育。父母常常念叨:“忍忍忍,饶饶饶,‘忍’字

更比‘饶’字高”。教育老刘姊妹们不要与人争强斗狠,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方面是长大后又受“中庸”思想的熏染,无形中成就了把控情绪的个人修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刘对某些掌握公权力的人不太信任。老刘有一个同事前年打了一场民事诉讼,本来胜诉是毫无悬念的,等了快三个月,结果,承办的法官劝同事撤诉后再起诉,理由是起诉书上被告的名字和身份证上的名字对照,少了中间一个字,说是“主体不明”。这不是瞎折腾吗?主体都到庭应诉了,还不明?这《民法》的条文是不是需要改改了?这件事,老刘的印象比较深刻。“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便占着理,官司赢了又该如何?对方如果无休止的变出“新花样”,总不能天天打官司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合适,问题在那里摆着,总得解决吧?怎么办?

07

这些天,老刘一直在思索着解决的办法,就连走路也低头琢磨着。突然,老刘发现一个现象,不知何时,在门前通道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低低的水泥坎,坎的前边被凿开了一条缝隙,勾丽冲院子的水,到此遇到阻碍,流入了下水道。原来,是通道口的几家邻居,为了防止冲院子的脏水浸泡地下水表,采取的防护措施。

电光石火般,突然间,老刘来了灵感。

几天后,老刘家的院墙上竖起了一道有机玻璃屏障,高度大概在一米以上。

这件事,又一次验证了老刘的理论:

这世上,你不犯人,不一定人不犯你!

这世上,有些人,是听不懂人话的,他们就是为损人利己而生的!老刘把其定性为“无赖”!

作 者 简 介

作者:流沙河

流沙河,实名刘永先,河南西峡人。生于1957年,1982年毕业于河南农学院(现河南农业大学)农学系农学专业,毕业后一直从事行政工作。现已退休在家。自幼喜爱文学,闲暇时间,以文作乐,陶冶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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