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州评论】孙晓磊：述说的秘密：抑或是存在的形式

中州作家文刊 20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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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07

述说的秘密：抑或是存在的形式

河南南阳孙晓磊

有学者认为：人生有三大终极恐惧，即对死亡、未知和孤独的恐惧。其中对未知的恐惧，自然要激发人们探索未知秘密的欲望。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刁仁庆的长篇新作《六十岁的秘密》则以小说的方式引领我们去揭示纷繁复杂的存在真相，更诱人透过现象一探究竟，这些世态人情的秘密中有争斗更有阴谋，有善恶更有智慧，有世道良心更有弱肉强食，有欲望诱惑更有信念坚守，有坚持公平正义而甘守良知的君子，也有利欲熏心而利令智昏的小人。

其实，人的自我与他人及社会的冲突，更多表现为个性的差异及在此基础上道德、文化和价值观的对立。尤其在社会转型期的利益重构中，更促使人性发生微妙变化甚或是人心的激变，从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削峰填谷的自然之道，到无常命运的人生轮回概莫能外。这种自然、社会和思维不确定关系的文学呈现，开启、诱导着人们的探究本能，进而在探寻和消解秘密中让我们领略和回味对未知秘密了然于胸的释怀和满足。

如果说，从《有雨的季节》到《四十岁的女人》，刁仁庆完成了最初的讲述故事到文化观照的飞跃，那么，从《一个人的爱欲城堡》到《三十岁的诱惑》再到《六十岁的秘密》，则一次次呈现出一幅幅有着鲜明存在底色的生活画面，这种自然流畅、平和真实的写实功力所呈现出的斑斓多彩、绚丽多姿的现实世界，使他的精神表达实现了语言叙事更为复杂的形式，这种形式将要流变出更多的精神含量，于是，我们看到他近几年的作品总是蕴含一个个悬念迭起、情节跌宕的故事，一段段男欢女爱、各有所图的情感纠葛，一种种似有若无、时隐时现的宗教呈现，一幅幅洞悉现世、描摹人间百态的存在画卷。这种流变使得他的文学阐释更具有生动性、故事化和文化感，标志着他所独有的述说形式和创作风格的日臻完善。

一般来说，形式本身证明了身份外在的独特标志，这种标志内在地类化为他的特质，所以，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形式的符号意义更多转化为存在的先决条件，形式即风格，也就是说，作为思想外壳的表达本身，更重要地表现出以精神创造为内核的一种心灵衣钵。苏珊·朗格的艺术符号学认为：“艺术品所包含的情感的形式，就是生命的形式，也即有机体的形式，各种情感和情绪的相互关系的组合本身，就反映了生命的存在方式”。这也即人们常说的为生命而艺术，也就是说，即便是非的伦理优先于表意的形式而成为人们阐述思想的原动力，但由于文学语言符号更需用含蓄的表达，所以，这种不确定的言说本身有时真的可以直抵人的内心。在这里，形式本身也更多含有思想超越的形而上的意义。所以，如果能够给予形式更大的表现空间，处理好言说方式与思想内涵的关系并使之有机统一，那这种创作一定是很有意义的。

我们从仁庆这几年几乎井喷式的创作可以看到，正是他处理好了深刻思想、独特的感受（或见解）和陌生化语言这些文学元素间的关系，他所具有的文学天赋以及在此基础上的文学自觉，使他能够在描摹现实的文学创造中充分显现并形成自己的个性风格，也才有了他的一部部立意深远、促使沉思、透视存在的好作品。

所以，你不可小觑这种文学作品的形式意义。无疑，特质的艺术语言对小说创作是十分重要的，但人文思想、伦理精神、救赎理念终究更应是小说原创的灵魂，如果缺失伦理诉求，对人性评鸷标准淡化并漠然处之，那么，思想、审美与作家的心灵相通和情感交融的展现都将大打折扣，作品也将失去应有的深厚价值。

《六十岁的秘密》正是充分呈现出统一于言说方式和思想内涵的鲜明个性风格，才使得仁庆的讲述做到了追求深刻思想而不故做深沉，寻找独特感受而不刻意为之，期盼语言技巧而不故弄玄虚。《六十岁的秘密》，在当下人性嬗变的存在感中开启，在波澜壮阔的历史大潮的荡涤中推进，在恩怨情仇的映衬中展开，在现实主义观照下按艺术逻辑递进，命题深远、结构严密、布局巧妙、冲突激烈、笔力稳健、张弛有度，保持了一种通俗风趣、疾徐有度、虚实相间的态势。而且由于作者敏锐的思维和对生活素材的充分占有，故而思想资源的深度开掘广泛而富有张力，语言表述生动贴切而很有节制，更由于他不断超越创新的艺术观念，他的虚构和想象有了坚挺的情感基础和艺术感染力而直抵人的内心，于是，一个荣辱攸关、利益牵连、关乎世道良心和尊严的故事，生发出一系列直抒胸臆、荡气回肠、发人深省的终极叩问并晒出灵魂的尊贵与卑贱。

所以，我们也完全可以说《六十岁的秘密》讲述的是一个赤胆忠心的故事，一个坚定理想信念的故事，一个匡扶正义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们那些可歌可泣的经历，在关乎怎样坚定信仰和如何赢得人的尊严问题上唱出一曲悲天悯人、坚定信念的赞歌。故事描述的主人公西门鹏的信念和他历经沧桑、忠贞不渝的老父亲的信仰以及众多共产党人坚信共产主义必胜的信心，推动着各自跌宕命运的发展变化。西门鹏是一个处处为他人着想，有孝德、敢担当、重情义、有作为、忍辱负重、一身正气的一个大写的人,这个人物个性鲜明，有血有肉，对党忠诚，热爱家庭。这些人物的塑造及作品的艺术性，不仅表明仁庆是编织故事的高手，更在于他在《六十岁的秘密》中塑造的人物群像依然像他原来作品人物一样令人信服，读来真实可亲，形象感人至深，确实体现仁庆非凡的文学创造性。这也说明，仁庆不仅对当代题材的驾驭有很强的掌控力，而且其作为作家的身份又有着强烈的伦理责任感和时代感，他坚信文以载道，他的作品始终对社会负有责任，他本真、纯粹地以他的文学观阐释中国传统文化并做出深层的解读，但他也不排斥使自己的作品因贯穿传统文化在现实遭遇消解的无奈意识而变得丰富和更有意味。特别在《六十岁的秘密》中，他把历史的镜深推向更加宽广的过往岁月中，使作品的观照性回溯出新的更为犀利的意味，由此作品的历史感、宽广度更为深厚，同时，他对存在秘密的探寻，更能够使作品中的人物与社会的互依互存显现出复杂的品性，对人性的挖掘也因此而深刻独到。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系列作品“岁月四部曲”始终充满正能量，始终对人类未来抱有希望，始终对世道人心坚信矫正和匡扶的精神力量。所以，他的理想主义在作品中发挥的淋漓尽致、荡气回肠，真切、真诚并因此感染人、启发人、鼓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