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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坦和秋芙这对"瓜皮cp"，每天的日常就是撒狗粮 放眼中国历史，有名的爱情故事千千万，如霸王别姬，如陆游唐婉，如游园惊梦，如红拂夜奔……但最令我感动的，至今仍然是这对神仙眷侣——蒋坦与秋芙。 有那么一些情侣，一遇见，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现代人讲求浪漫，注重生活的仪式感，但和蒋坦秋芙这对清朝的神仙夫妻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浙江的钱塘，有一个秀才叫蒋坦，娶了一个妻子叫秋芙，两人仿佛天生的知己，情趣才学皆一致。两人既是朋友亦是爱人，相知相伴的那些年，哪怕生活贫寒，依然意趣高雅，生活得陶然忘忧。  蒋坦写了一本《秋灯琐忆》，专记与秋芙生活中的点滴之事，其中两人的日常相处齁甜齁甜的： 秋月正好的时候，秋芙到有着荷花的湖中泛舟弹琴。当时秋芙先出门，用瓜皮留作暗号，蒋坦从西溪回来后就顺着瓜皮找来，果然和秋芙在苏堤的第二个桥下相遇——这可真称得上是"瓜皮夫妻"了！ 当时秋芙弹着《汉宫秋怨》的曲子，蒋坦就在一旁听着秋芙抚琴，四周山峦都被烟雾笼罩，星星和月亮倒映在水中，耳边琤瑽之声环绕，不知道是风声还是环佩之声。 这样温馨美好的情景，在今人眼中也是浪漫至极。 他们夫妻都很有才学，喜欢诗词，也经常借诗词调笑，比如有一次，秋芙看见一阵风雨之后，桃花被吹得零落在地，秋芙有感而发，作了一首《谒金门》，并用花瓣在地上拼出了词句： "一夜落红吹渐慢，风狂春不管。"  结果词句里最后一个"春"字还没拼成，突然一阵东风吹来，已经拼好的花瓣字飘散满地，秋芙不由为之伤感，蒋坦就在一旁调节气氛："这可真是应了你这句'风狂春不管'呀！"两人相视一笑，秋芙也不再纠结于此。 又有一次，这次两人的互动更加可爱动人，起因是秋芙种的芭蕉已经长成，叶子已经大到能遮阴了，于是等秋天风雨较多的时候，夜晚睡觉时听到风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淅淅沥沥，教人愁意断肠。 于是有一天，蒋坦起了玩心，就在芭蕉叶子上写了几句话："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结果第二天，芭蕉叶上竟已经被秋芙续上了几行字："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又是一戏笔，但从中可看出蒋坦与秋芙夫妻两人的亲密无间，两人生活情趣如此相似，性格又都十分有趣，相处起来处处都像是撒糖。 蒋坦对秋芙是深情的，从那字里行间的着墨，读者处处可感受到他对妻子的喜爱与怀念。而秋芙，这个被蒋坦倾注了如此多笔墨的女子，不只才学过人，在好友们一同清谈论诗、挥墨夜饮之时参与进来，还能在钱财窘困之时，默默脱去自己的玉手镯换酒…… 她既能与蒋坦同游同乐，亦愿与之同甘共苦。这样的女子，怎能不教人喜爱？  沈复写的《浮生六记》曾感动无数读者，这是较为被读者熟知的"忆语体"散文经典，沈复和芸娘的夫妻之情历经甜蜜与坎坷，同时具有时代意义，即将动情的笔墨聚焦到夫妻之间，拉近了人们尘世夫妻姻缘的关注。 而同为"忆语体"经典的《秋灯琐忆》，在感情、文辞和故事上都不差于《浮生六记》，但却因种种原因，并不如《浮生六记》更为人所熟知。但是只要读过这个故事，没有人不为之打动。 蒋坦和秋芙的这段姻缘，比我看过的小说话本都要动人。他们的缘分就像前世注定的一般，机缘巧合，又恰如其分。 单看蒋坦和秋芙的相遇相知，就让人觉得这真是一对命定的神仙眷侣： 关家和蒋家本是表亲，第一次见面，两人还小，青梅竹马的年纪，两小无猜。 到丁亥年的元夕，秋芙来蒋坦家拜年，少女穿着绿色衣服，少年穿着红色袍子，"肩随额齐，钗帽相傍"，大人们已经有意结成儿女亲家。  后来几个月后，在一次大人们举办的花宴上，蒋坦又遇见秋芙。当时秋芙正用手帕收宴席上的果脯，蒋坦跟她争起来，秋芙说："我要把这些带走，不给你吃！"蒋坦开玩笑地解开身上所系的腰带，说："我用这个绑住你，看你能自己走不能？"秋芙吓哭了，被乳娘带走后才慢慢缓和，大人们看到了都相视而笑。于是当即就请了俞霞轩先生为媒妁，在筵席上就为两人定了亲。 再后来有许多年两人都未相见，到壬辰年，蒋坦到关家拜会，刚入门就看到一个穿青衣服的小丫鬟扶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上车走了，后来听到车厢中的笑声，才知道那其实就是秋芙，这算是又有一面之缘。 再一次，蒋坦在街上走着，突然一辆车的帘子卷了起来，里面一位美人看了他许久，似乎认识他似的，最后一个车子里似乎是自己未来的岳母，蒋坦这才意识到那位美人应当就是秋芙了。 这般巧遇，像极了小说里的情节，但在蒋坦身上发生得无比真实。 两人婚前最后一次遇见，是秋芙戴着一个貂绒帽站在蜜色梅花树下，那般美好的情景，想来蒋坦一生都难以忘怀吧。  但悲欢相伴，情深不寿，同沈复和芸娘一样，蒋坦和秋芙的爱情中，也同样夹杂着那些生活的无奈。秋芙天生体弱，婚后两人生活又时常落到清贫的地步，秋芙性格多愁善感，到最后病体难愈，先于蒋坦而去，三十多岁就悄然离世，这确实是莫大的遗憾。 秋芙常常对蒋坦说："人生百年，梦寐居半，愁病居半，襁褓垂老之日又居半，所仅存者，十之一二耳，况我辈蒲柳之质，犹未必百年者乎！"一语成谶，让人惋惜。 但秋芙信佛，被认为是昙阳转世，她自小礼佛有20余年，或许对她来说，死亡也只是一种西去吧。只是对于蒋坦而言，自此之后，便是形单影只。 在《秋灯琐忆》的结尾，蒋坦说，愿与秋芙同往西方，并肩而坐，"夕梵晨钟，忏除慧业。花开之日，当并见弥陀，听无生之法"，如果重回人间，则愿永生永世结为夫妻，不离不弃。  归有光在《项脊轩志》里用枇杷树来写对妻子的思念，从此枇杷具有了动人的韵味。《秋灯琐忆》里，蒋坦秋芙通过芭蕉叶来对诗取笑，当我再看到芭蕉，就不由自主想起这对神仙眷侣。 世上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纵然这些"忆语体"散文故事中，都充满了哀伤与遗憾，但恰恰是这些遗憾，凸显出那些曾经的美好，也让我们更加珍惜当下的幸福。 还记得秋芙与蒋坦下棋，明明下不过蒋坦，却依然每次拉着他下棋，甚至有时候通宵达旦，蒋坦就戏问："钱都已经输光了，你今夜拿什么抵给我？"秋芙嘴硬道："你以为我赢不了吗？我把我身上戴的玉虎押给你，再来！"结果眼看棋局又要输，秋芙就让膝上的小狗搅乱棋局。  唐朝有杨玉环以狗乱棋局的典故，见秋芙让小狗跳上桌子捣乱，蒋坦就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把自己比作杨玉环吗？"秋芙没说话，脸颊却慢慢红了。 那些浪漫的往昔，都一点一滴地渗入进读者的心中，不管是两人以瓜皮为约在桥头相遇弹琴，还是蒋坦为秋芙制作梅花画衣……都浓情蜜意，深入人心。 蒋坦和秋芙，真是一对神仙夫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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