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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丁照清 深秋的早晨，寂静，清冷，我走出周末安静的校园，沿着崎岖的山路走着，走着。凉凉的风吹着我的脸，心里也有了丝丝凉意。 我茫然地走在山道上，看着路边有青有黄的野草随秋风不停地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开放的一丛一丛，一颗露珠落在我的脚面上。我望着远处，黄绿色的山，一座连着一座，淡淡的云雾在山顶飘荡。 我站在山岗上，仰望天空，何去何从？心中涌起些许伤感：十几万字小说手稿的丢失；环境的变换；远离亲朋好友的寂寞。在这忙碌的时代，人们应付着各种关系，施展着自己的能力，有委曲求全的忍耐，有打下牙齿往肚里咽的悲凉，更不乏有兴奋的狂躁，纵情的肆虐，可此时，有谁为我撑起一片精神的天空？ 我没有古人举杯邀月、踏雪寻梅的情致，但我的双脚不停地走向不知名的远方，人世间的风雨冷暖，人世间的苦涩甘醇，多少喜怒哀乐，多少爱恨功过，一切皆会化作过眼云烟，化作似水流年。我也时刻提醒自己：心，快生出穿越荆棘的羽翼；脚，快踏出坚实有力的步履。可有时心里仍会彷徨无奈，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看天上云卷云舒。我也深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可在上下求索的路途中，有时会涌出困惑的茫然。 我从齐鲁大地的孔孟之乡，一路期待，一路思索，一路劳累与颠簸，来到这遥远的清冷的云贵高原，这静僻的山野，这蜿蜒的小道怎能与我思乡的心灵相融？ 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从我身边欢快地鸣叫着飞去，远处传来几声悠长的山歌，我抬头望向远方，是她么？那个背着孩子的母亲在远处艰难地走着，她身穿红上衣的身影像一枚红果挂在黄绿色的山野。许久未流的泪水，此刻模糊了我的双眼。一年年，一天天，她们就走在这山野间。 “老师，你怎么一人跑这儿了？”“老师，你怎么哭了？”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从一边的玉米地里弯着腰走出来，她们背上背筐里是刚收下的玉米，走近了，我才认出是我班里的孩子，看着她们热得红通通的带着汗水和泥土的小脸，我心痛地问“你们两个累坏了吧，快歇一歇吧。”两个女孩马上摇了摇头，甜甜地说“老师，我们不累，早习惯了。你走这路会累的，再见！老师，你还是回学校吧。”两个女孩走远了。 远处一位陌生的老伯背着满满一背篓青菜过来了，他满脸的皱纹，黑黄的脸色，还有汗珠在滴，但看不出劳累，脸上有的是满足，是充实。他笑着向我点了点头，快步走下山去。 哦，我贫穷而又富有的高原，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霍尔顿那句“我愿做一个麦田的守望者，守望麦田，绵延生命”的深刻内涵。是的，守住精神的家园，便永远不会贫穷。 阵阵秋风吹来，带着淡淡的野草野花香，带着淡淡的高原泥土气息。回想我久在那楼群林立的城中，已很难见到淳朴与纯粹的脸；在那充满欲望，处处高分贝的广告噪音中，已很难听到那天籁般发自内心的咏唱。此时此刻，一切都鲜明地浮现在我的眼前，生动地萦绕在我的耳际，令我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又想起了海子的诗句“我要扶住你，大地，我醉了，我是醉了。我称山为兄弟，水为姐妹，树林为情人。”是的，从前我看多了时尚的装扮，肥硕的肚腩；听惯了虚伪的问候，无聊的喊唱。此时，我真的为那些自命高贵，实则平庸的人们感到悲哀，悲哀他们看似体面的外表，实则无依的心灵。 我的心在呼唤，在热切地呼唤，呼唤精神的寥廓自由，呼唤怀想天空的无际的情愫，呼唤清风般的真情，呼唤回归自然的淳朴。这些情缘如绵细的秋雨，如柔和的春风，不会有大起大落。只是淡泊默然，但却能激起我内心深处的精彩纷呈。 我又想起北方清冷的月光下，一位老人在虔诚地祈祷，秋风吹起了她的白发，吹不散她的刻骨思念，嘴里一遍遍念叨：“上天保佑我女儿一家平安”她是我的母亲，她不明白女儿流浪的脚步这次为何走的更远？但她一向尊重女儿、女婿的选择，只有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还有一位母亲，年过花甲，由于一生的操劳，身体不太好，可她每次通话和我说的总是这样几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一家，教好学生，别挂念我，我好着哩。”这是我的婆母，每一次我们远走他乡，她总是这样叮嘱自己的儿媳。 我何等幸运，有这样两位母亲，我只有在心里千万次地默念：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任眼泪横流，我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向着遥远的北方，向她们致敬！为她们那澄明的见解，为她们那无私的心胸。 此时，我感悟到人真的应该诗意地活着，正如叶芝诗歌所言：“我将不停地走啊，不停地歌唱。”其实，生命的真谛正如大自然的四季，也生之灿烂的春，有生之热烈的夏，有生之萧瑟的秋，更有生之肃穆的冬，不论你处在哪个季节，都要执着地走自己的路，都要无愧于自己的生命，因为在精神的家园里，没有世俗的评判，只有追求自我的前行。 清晨，我走在山道上，山道崎岖而绵长，伸向不知名的远方。我走在山道上，我心飞越，我情昂扬。我爱北方的故乡，我亦爱高原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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