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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跟着哥哥钓了一条1斤8两的黄鳝!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葛宇

我们幼小的时候,生活是穷困的,可是,大自然却总会慈爱地送给我们许多丰厚的礼物。

夏季,苍茫的原野上,庄稼在夏风痴情的抚摸中幸福地起伏着;每一条河流都在夏风中快乐地荡漾着碧波。

我们迎着夏风,满田野里有目的无目的地奔跑着;或者,到小河、池塘里游泳、捉鱼、打莲蓬、采荷花;或者,跟着大我两岁的哥哥,顺着或迎着夏风去野外钓鳝鱼。经常跟着哥哥去钓鳝鱼的我,有时也闹情绪,哥哥只好从他衣袋里摸出积攒好多天的硬币,在我眼前晃着:买冰糕吃,甜着哩……我不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尝到了冰糕又凉又甜的味道。

于是,哥哥迅速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钓钩,我也欢喜地拿起装鳝鱼的布袋,和哥哥一同走出了家门。野外,夏风多情地伸出湿润的舌头和温情的大手,亲吻着我俩的面颊、抚摸着我俩的头发。

又黑又瘦的哥哥,皮肤在阳光里闪烁着黝黑的光芒,当他微笑时,牙齿却如我常在河边见到的洁白洁白的小贝壳儿,只是,那些小贝壳有着密密的细细的纹路,哥哥的牙齿却如精心打磨了一样,又平整又光洁,却更显出哥哥的皮肤奇黑无比。

我和哥哥轻轻地走在紧靠河沟的田埂上。哥哥吹起响亮的口哨,大约是《闪闪红星》的曲调吧,我便紧跟着哥哥,踩着哥哥的哨音,在夏风的手臂上,快乐地跳跃着、哼唱着。紧靠稻田的水沟,大约两三米宽,沟里蓄满了水,并长满散发着腥味的碧绿水草,这是鳝鱼最好的家园。

青蛙从我们脚下突然跳进水里,惊起停在芦苇和蒲草上的蝴蝶和蜻蜓,一条水蛇在水草尖上无声地划过。口哨声停止,哥哥锁定了目标,靠近水的边沿有一个黑森森的洞口,比大拇指还要粗,洞口周围的泥土也很光滑,还冒着些肥皂泡一样的白沫。哥哥对我“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动,然后拿出带红蚯蚓的诱钩,缓缓地向洞口伸去。

不一会,便有水蛇一样的东西探出头来,小眼睛贼亮亮地观察着动静。哥哥拼住呼吸,把诱钩又缓缓地向上拉着,他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脸涨得通红,显然,哥哥遇到又大又狡猾的黄鳝了。出来了,终于出来了!随着哥哥向上缓慢拉起的诱钩,一截黄中隐者暗纹的肥硕的鳝鱼身子,便渐渐探出了洞口。

哥哥熟练地抽出另一只一尺多长的拦腰钩,“唰”地勾住黄鳝的腰,我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一条粗大的黄鳝便瞬间躺在了我脚边的草丛里……

哥哥来不及喘口气,就扑到黄鳝那儿,伸出手,迅速地用中指紧紧的卡住黄鳝的颈部,任黄鳝在他紧扣的指缝间挣扎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两手颤抖着打开布袋子,哥哥顺手把足有一斤七八两重的黄鳝潇洒地丢进布袋里。

我的手死死地抓紧袋口,生怕大黄鳝会“嗖”地一下窜出去。继续跟着哥哥往前走。哥哥发现冒着圆滑颗粒状的鳝鱼籽的洞口,便绕过去,哥哥说:母鳝要照顾她的孩子。

哥哥钓到细小的鳝鱼,就会让我放掉,说:让它继续长大吧。哥哥有时也会从洞里钓到水蛇,这个阴险的家伙,自从我们在小人书里看到《农夫和蛇的故事》就更对它没有好感,它不仅强占了鳝鱼的家园,还时常偷袭青蛙,哥哥会愤愤地用拦腰钩把水蛇甩出好远。

就这样,我们迎着夏季的风,走过一条条沟,趟过一道道河,裤腿角粘满了青草和野花的芳香。我们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汗水,提着装满鳝鱼的布袋,也提着交学费和买小人书的希望,迎着夏季的风,走在充满快乐的田间小路上。

又是一个夏季,依然和哥哥一起去钓鳝鱼。我们沿着沟渠往前走,经过一片玉米地,肥厚翠绿的玉米叶片,在夏风中像飘带似的柔美地舞动着;玉米稍上盛开的花穗,也在夏风中做着羞涩而美丽的梦;特别是那结实、粗壮而光滑的玉米杆,仿佛也流露出幸福与甜蜜。我竟然感到焦渴,再也经不起甜蜜的玉米杆汁液的诱惑,便不安分起来,渐渐向玉米靠近。

扛着铁锨,为生产队看水的大壮的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他一声有力的咳嗽,惊得我忙把伸向玉米杆的手缩了回来,我的脸害臊得发烫,像做了贼一样,迅速离开玉米地,向着村子的方向逃去,任凭哥哥在后面喊哑了嗓子,都没有回头,从此,这便是和哥哥一起去掉鳝鱼的最后告别。

挥别了童年,挥别了和哥哥一起去钓鳝鱼的美好时光,也挥别了日夜吹拂在童年里那夏季的风,可我怎么也挥不去那在夏风中翻滚着浓绿的田野,和那在田野里的河沟边走着的一对小身影……

他们的脸颊任夏季的风,那温热的舌头轻轻地舔啜着;他们的头发任夏季的风,那宽厚的手掌温情地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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